记梦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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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去上高中

    梦中的田地里完全没有一丁点童年的诗意,有的只是忙碌再忙碌。又是一个读高中的周末,回到家里去,准备和妈妈一起去田里干活,这次去的不是埋葬爸爸的李楼门,而是南洼。南洼是离家最远的一块田地,距离别的村庄也比较远,并且地质也没有那么好,还经常被雨水淹,所以每次都是被放在最后才管理的。

    因为别人家的劳动力多数情况下都比我家的多,所以干活也要快很多,等我和妈妈一块前往那边时,走过夹河道的桥后就再没遇到几个人了。没想到等走到地方时,竟看到大娘和堂妹也来了。

    她家和我家是地邻,上午已经来干过一场了,下午就剩下一点地头。两家人边说话边干活,就像现实里一样。不过大娘家的活因为本来就剩下的少,所以很快就干完了,天还早的很,也不急着回去,她就过来帮我家干。而梦中的堂妹还是个小孩子,她的兴趣点可不在干活上,就和大娘说:“妈,我想去玩一会儿,看能不能找到黑甜蜜、香不香(两种野果,发这个音,但不知道字对不对)。”

    大娘看了下四周,没有水,也没有别的可能引起危险的东西,就回她说:“去吧,不要跑远,等会儿我们干好了喊你。”

    南洼的田本来就是家里的田里最少的一块,又是三个人一起干的,没用多久就干完了。等回过头来找堂妹时,竟发现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就放开嗓子喊她的名字。很快就有了回音,原来是跑到孙庄的田里去了。

    孙庄的田和我们庄的田接壤,而我家的田和大娘家的田又在村子田的最边上,所以算直接和孙庄的田是挨着的。孙庄是个有钱的村庄,他们庄上的人大部分都会做生意,所以比附近村庄都要富裕不少。但他们太有钱了之后想法就会和我们不一样,这不,竟然在两个村庄田地的交接处建起了一道围墙,堂妹的声音就是从那边的围墙里面传出来的。

    于是我便和大娘、妈妈说:“你们俩先坐着歇歇,我去喊她,可能是找的野果太多了,摘不过来,我去帮她,我俩马上就回来。”

    见大娘和妈妈坐下来休息后,我就顺着田地边往围墙的入口处走,过去一看,嗯?我还是低估孙庄了,这围墙建的竟然还不是一面,而是两面。先是紧靠地边修出了一条宽宽的水泥路,再在路的两边各建起了一面围墙,都有两米来高。靠近我们村庄田里的这面就是一道普通的院墙,而在他们村庄田里的那面虽然也是用的和这边相同的红砖,但建造样式却像是城墙的感觉。上面还伸出来不少树枝,根据上面长着的叶片来判断,墙那边应该是很繁华的样子。

    我心里就想,有钱人的村庄就是不一样,他们总是能整出些别的村庄想都想不到的新花样,弄过来这么多名贵的植物,不浪费钱吗?

    感叹归感叹,还是找堂妹更重要。可目光所及之处,我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于是不得不马上又喊了一声:“华的?”

    “大姐,我在这里呢。”她边小声地回答我,边向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原来是趴在一处树叶很茂盛的墙上。刚才没有仔细看,靠里面的那面墙上竟然是有一个两尺来宽的陡峭的楼梯的。

    待我走到楼梯下面,堂妹小声地兴奋兮兮地低头和我说:“朱朱姐你快来看,上面有很多好玩的,有街道,还有人。”

    听她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特别想知道不差钱的孙庄把大田地给改成什么了,于是也挨着堂妹爬了上去。隔着树叶的缝隙往里看去,真的有一条特别热闹的街,比搬口街还要热闹,也更整洁,吆喝声、叫卖声、往来的人群络绎不绝。

    在离家就这么远点的地方竟然有个这么热闹的街市,我还不知道,真是太夸张了。赶忙从梯子上爬下来,对着墙壁外面妈妈和大娘坐着休息的地方喊话说:“你俩等我们一会啊,摘点黑甜蜜,马上回去。”

    但谁会真的去摘黑甜蜜呢,家附近的河沟里就长的都是的了,根本就不用浪费精力跑这么远,那超级繁华的还从来没有去过的街市对我才有异常的吸引力。一刻都不敢多耽误,马上和堂妹一起爬过了梯子,来到有二层楼那么高的地面上。来来往往的人虽然很多,可因为有树木的遮挡,谁也没有注意我们,我们也很快就成功混入了人群之中。

    真是气派,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街市。整条街全是古建筑,布店、饰品店、古玩店……热热闹闹的,我们先是随人群去了饰品店,耳环、发夹、梳子、扇子、袜子、帽子、灯具、文具……连营业员手里拿着的算盘都是用超级好的材料做成的,那造型、那质感,看的我都移不开眼睛。

    没敢往路的南边走,那边看上去还挺远的样子,怕时间来不及,只能往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北边走,可等走到尽头一看,竟然是个丁字形的街口,往西走还有很远的距离。东西街有两个南北街那么宽,两边的建筑也是木质的,有饭店、酒馆、服装店等所需面积比较大些的店铺。

    因为在南北街上已经花去了不少时间,所以在来到东西街后我们没敢看的太仔细,想着先大致看下格局,等哪天空了再约上小伙伴一起慢慢的逛。还没有往西走过去太远,我突然看到路南边有两家很大的药店:一个中药店,一个西药店。真是大喜过望,自从爸爸生病以来,前前后后去看了很多个地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药店呢。光看这规模,这门面,里面应该真的就有能够治疗癌症的药呢,可这么近的距离,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呢?真是笨的可以。

    我赶忙拉着堂妹就往里面走,先去的西药店,里面的柜员都很年轻,有男有女,着装都很整洁漂亮。我忙向他们问道:“你们这有治疗癌症的药吗?”

    是一个男店员回答的,他说:“有的,不过我的建议是你先到旁边的中药店去看看,中药对身体的修复可能会更好一些。”

    还是第一次听到买药的这么回答顾客的问题,赶忙感激地回他说:“嗯嗯,好的,谢谢你。”

    又赶忙拉着堂妹往中药店走。刚才之所以先去的西药店是因为中药店并不直接靠大路,而是坐落在西药店西边的一家不小的烧烤摊后面。走到近前,只见中药店的大门和西药店的大门完全不一样,它虽然也是对着大路敞开的,但要小很多,并且在进去大门之后约半米的地方,又从房梁上放下来一个厚厚的棉花帘子,就像有些人家里建的影壁墙一样。我不是太懂这样做的作用是什么,但想着应该是为了能更好的保存药物。

    一个留着花白胡子的年龄约有六七十岁的医生坐在进门后的桌子旁,我正准备走过去询问,突然听到门外边的烧烤摊老板说:天都黑了,一天的夜市又要开始了。客人们赶快坐赶快坐,马上就上菜来。”

    我心里突然惊了一下,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吗?刚才走过来的时候,他们的烧烤摊还处于被收放在一起的状态,怎么这一下下的时间都说要吃晚饭了?妈妈和大娘会不会已经等着急了,不行,我不能再问了,还是赶快回去的好,等回去后向她们说明了情况,改天再一块过来也是可以的,反正就这么近一点。

    打定主意后,我就拉着堂妹出了药店,一路急急忙忙地奔跑到上来的那个楼梯口处,先悄悄地趁人不注意隐藏到树叶里面,再先后和堂妹一起爬下了梯子。

    妈妈和大娘还在那里坐着说话,我俩虽然回来晚了,但是她们并没有批评我们,四个人收好用具一起往家赶去。等走到李楼门的田地时,我又不由自主地远远观望起爸爸的坟墓来。自从不怕鬼后,也不那么害怕爸爸的坟墓了,梦中再路过那里时,已经能目不斜视地站在地头往里面观看了。

    在他坟的位置上,还是之前梦中见到的那几间房子,只是更破旧了些,里里外外都落满了尘土。我知道他去远方看病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在那边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效果?那边可有像孙庄田里这样大的药店?自己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就这么近的距离,这么大的药店在他出远门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就这么在深深的挂念和不断的自我埋怨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后看着大学宿舍上方近在咫尺的天花板,觉得特别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