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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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两县之争

    令狐淡然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两个包子,蹲在地上默默嚼着。

    人影一闪,另一个包子已被抢走,二人蹲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怎么不是肉馅的?”队长咬了一口,皱起了眉头。

    “韭菜的便宜,一文钱一个”

    令狐的感官今非昔比,以前总对这家伙的修为境界胡乱猜测,如今脱离尘俗踏上修行,有了一番际遇,觉得可以察觉出一些苗头,现在有些失望,看来,差距还是蛮大的。

    “上次的事情,大理寺好像开始调查你的行踪,这帮人如附骨之蛆,最是难缠,他们不敢找我的麻烦,只能找你撒气了”

    队长三下五除二吃掉包子,撑得腮帮子高高鼓起,有些滑稽,说的话也阴阳怪气。

    令狐点点头,沉声道:“大理寺的黑卫尚能应付,就怕突然窜出来几个山上的修行者”

    队长坐在石桌上翘起二郎腿,磕着瓜子,有些幸灾乐祸:

    “大理寺卧虎藏龙不可小觑,只要是在长安城内,他们还不敢出动修行者公报私仇,关键是,暗箭难防”

    “修行者暗地里杀人,不同于俗世武者,防不胜防,只在一念之间”

    “你若是害怕,日后住在县衙便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官府杀官差”

    令狐摇摇头不置可否,他每次回家都异常小心,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长安城三教九流汇聚,势力盘根错节,自幼摸爬滚打如履薄冰,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队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一点也不意外,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有时候,李铁牛也自叹不如。

    二人离开县衙时,被总捕头雷豹训斥一番,无非是以后办差低调点,别给他惹祸。

    四平八达的街道早已车水马龙,二人约好在西市和东市交界处汇合,便分道扬镳。

    旧市,小商小贩早已摆开摊位,迎接四方来客。

    鱼档口,两个少年正忙着把几十条鱼倒进木桶,累的满头大汗。

    一身官差服饰的令狐出现在旧市场,立即引起一阵骚动,以为是来抓人的,喧闹的市场顿时安静了几分。

    “令大哥,您怎么来啦?”

    少年阿白一身粗布衫,热情招呼了一声,快步迎来。

    弟弟阿青也一脸兴奋跟在后面。

    察觉到四周有些怪异的眼神,令狐有些无奈,也不点破阿白那点小心思,淡淡笑道:

    “路过,顺便来看看”

    “令大哥快坐下,我和阿青正好有事禀告”

    阿白不由分说拉着令狐来到鱼档,找了个板凳坐下。

    阿青有些腼腆,双手在衣衫上来回擦拭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自从上次令狐帮他们兄弟二人解围之后,市场里的人们对他们的态度来个了大转弯,尤其那两个西市署的小吏,言语之间对二人竟有讨好之意,令他们受宠若惊。

    此时,两个身穿西市署官服的小吏闻声赶来,一路小跑来到鱼档,对着令狐热切恭敬道:

    “在下张牙,这是我兄弟武爪,上次冒犯大人,特来赔罪”

    说完对着令狐深深一揖,敬意十足。

    令狐对这些贪官小吏没什么好感,死在他手中的更是不在少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声道:

    “论官阶,我就是个不入流的捕快,哪敢当二位行此大礼,莫非是要折煞于我?”

    二人脸色通红,倒也没敢反驳,张牙上前一步拱手道:

    “长安县市坊谁不知道令捕头的威名,为民除害除暴安良,我兄弟二人对大人敬佩已久,没想到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我兄长说得对,令大人,我二人今日前来,便是想设宴赔罪,还请大人赏个薄面”

    站在一旁的阿白突然开口道:

    “令大哥今日是专门来看我和阿青,两位大人就不要为难我令大哥了吧!”

    张牙武爪神色有些怪异,眼睛在令狐与阿白的脸上扫来扫去,似乎看出了一点门道。

    果然,下一刻,令狐站起身,开口道:

    “设宴就不必了,两位请回吧,我还有私事要处理”

    二人踌躇片刻,只好失望离开,临别也不忘驱散四周聚集的人群,免得惊扰了那位煞星。

    令狐此番前来,是根据这两个小家伙的性格和悟性,为他们准备了两本俗世武功秘籍,一本主修内家气息,另一本主修外家横练功夫。

    两年来,死在他手中的江洋大盗不计其数,武功秘籍缴获不少,如今对他而言,已无用处。

    “阿白,阿青,这两本秘籍切记保存好,万不可外露,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以后勤加修炼,能自保,足矣”

    少年两兄弟身体颤抖激动万分,不知如何作答,急忙将秘籍藏于怀中。

    “令大哥,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以后赴汤蹈火,俺兄弟没二话”

    “报答就不必了,以后我想吃鱼了,便来找你兄弟”

    “好,一言为定”

    令狐正准备离开之际,突然想起一件事:“阿白,你刚才说有事禀告?”

    “是的,今天早晨我和阿青去捕鱼,准备找城外那老先生算一卦,没想到那个老先生竟然疯了,在城外疯疯癫癫,嘴里不停念叨着一句话”

    “什么话?”

    “大祸不远矣”

    令狐闻言心中震惊,随即匆匆离去。

    不同于阿青的兴奋,哥哥阿白望着远去的令狐,稍显稚嫩的眼神,闪过一道光亮,脑海里浮现出城外老道士的身影。

    朱雀大街,将整个长安城一分为二,东边为万年县,达官贵人大多居住于此,东市的服务对象,也是这一群人。

    西边为长安县,大多为平民百姓,长久以来,东富西贫的局面一直延续至今,西市虽比不上东市富庶,若论繁华和影响力,东市是拍马也赶不上西市,相差太远。

    万年县与长安县多年摩擦不断,无论是从经济贸易,还是生活水平,万年县就如同高高在上的贵族,碾压长安县这个庶民。

    刑事案件也是如此,如果一件案子牵扯到两个县域,万年县会非常强势的将犯人带走,大包大揽,不给长安县衙一点机会。

    两个县衙为此没少扯皮,顶头上司长安府为此伤透脑筋,却也无可奈何,只因为,万年县的县令大人身份有些特殊。

    书院有文庙,文庙有圣人,圣人之下,当属院长为尊。

    书院的院长大人有九位亲传弟子,每一位都是天之骄子中的翘楚,修为冠绝年轻一代。

    林蝉,书院二师姐,是万年县县令林溪的独生女,也是一位杀伐无双的剑修。

    虽说书院和武院很少插手朝廷之事,人的名树的影,威慑力毕竟摆在那里,书院和武院那可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且极其护犊子。

    故,林溪虽说是一个五品县令官,背景确实有些恐怖,是很多官员都不愿意得罪的存在。

    这也是万年县县衙多年来不把长安县放在眼里的底气,林溪之所以能镇住万年县那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将万年县打理的井井有条,其女儿林蝉功不可没。

    自从宰相长孙无忧因为两县之事被太宗皇帝警告以后,长孙无忌大发雷霆,将两县县令以及长安府尹狠狠训斥一顿,身为大唐百官之首,他还不至于忌惮一个书院的弟子。

    自此,两县近几年表面上相安无事,私底下却暗流涌动,只不过,每次吃亏的总是长安县衙。

    两县之争,往小了说,争的是利益,往大了说,那就是一县之气运兴旺,好比国与国之间的国运之争,同属一个道理。

    朱雀大街某个路段,此刻汇聚了一群人,正剑拔弩张怒目相视。

    西边的十个人,身穿捕快公服腰佩长刀,颜色红黑,为首之人,正是长安县衙快手一队队长:王风

    东边一群人,身穿蓝黑颜色的捕快公服,为首之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脸的络腮胡,浓眉虎目赫赫生威。

    中间空地上,躺着五六个身着布衫的中年汉子,一身狼狈满是伤痕,旁边站着四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哥,一脸的不屑。

    “还要麻烦韩捕头将这几个贱民带回去严加审问,这件宝贝可是我父亲买来,用于恭贺皇后娘娘寿诞的贺礼,不容有失”

    为首的公子哥生的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相,偏偏喜欢擦脂抹粉,穿的更是花里胡哨不忍直视。

    就连万年县衙那位络腮胡的韩捕头,眼神之中鄙夷之色一闪而过,迫于对方吏部侍郎之子的身份,不得不低头答应。

    “慢着!”

    王风三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小一脸精悍,身为一队的队长,在长安城见过太多的大风大浪,如果换作以往,他可能会顺水推舟避免麻烦缠身,或许是近两年受那两个家伙的影响,长安县衙的捕快们变化很大。

    “将人打成这样不说,还要无端拘捕我长安县的百姓,是何道理?”

    “就是长安县衙的总捕头雷豹,也不敢这么跟本公子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滚”

    那位骚里骚气的公子哥勃然大怒,指着王风的鼻子一顿臭骂。

    旁边几位公子哥也跟着起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种最底层的捕快,他们压根没放在眼里。

    韩擒虎见状一声心中冷笑一声,能借这几位公子哥的势,踩一踩长安县衙,他还是很乐意效劳的。

    “卑职长安县衙捕快一队队长王风,此事请容卑职调查清楚,再给公子一个交代,如何?”

    王风忍着怒气,一脸平静,这种纨绔子弟,他见的多了。

    “队长是个什么东西?几品官阶?”

    尖嘴猴腮的公子哥回头问了一下身边之人,周身几人闻言哈哈大笑,出言道:“好像是没品,比芝麻还小一半,哈哈哈,好怕啊”

    便在此时,突然,飞来几粒花生米,好巧不巧的射进那几位公子哥的嘴里,一个个口吐鲜血,牙齿也跟着吐了出来。

    宽阔的大街,一道人影缓缓走来,手里拿着一个苹果,啃的不亦乐乎,嘴里含糊其辞念叨着:

    “我来告诉你,队长是什么东西”

    “万年县衙不敢抓的人,我来抓,万年县衙不敢办的案,我来办,这就是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