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花开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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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短暂的独处时光

    傍晚的红晕涂满天际,千里花园那一片的楼群沐浴在朝霞中显得有些暧昧。房屋一侧的夫夷江以及对岸的广袤农田,在夕阳里都显得柔情动人。

    安小小拉着宁远生的手走向江岸。她说,远生,我们去江岸看夕阳。他被她牵着,跟着她跑。江边有成排的杨树林,夕阳下通绿的叶片被染上一层暗红。中间夹杂的洋槐,纷白的花片落得满地都是。

    安小小拉着宁愿生的手不放,一直往着河岸的沙石滩上走。他们在河岸的石块上坐下来,说,远生,你喜欢这儿吗?他说,喜欢,只要能够看到清凉透彻的水我就会喜欢。

    她问,你喜欢这儿的所有事物吗,河石、沙滩、鹭鸟、游鱼。他点头,看着她笑。她深情地看着他,让他无法逃遁。她说,那你喜欢这儿的我吗?

    她的言语有中无法抗拒的甜美。他心潮澎湃,木然地看着她。她穿着无袖上衣和短裙,裸露的肌肤比饥饿中的食物更具诱惑。他不敢看她,独自坐在巨大的岩石上。

    她坐到他的腿上,说,远生,你是不敢去爱,对吗?柔美的夕阳景色和甜蜜的言语使宁远生心底的欲望终于无法抑制。他用双手从从后背紧紧抱住她,用嘴唇吻她额前的头发。

    他说,小小,我爱你,一直都爱。

    他和她找借口去崀山的柳条溪村的外婆家,躲开杨芬华不解而忧郁的眼神。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塞进他的包里,甚至包括生活用品。他扮个鬼脸吐吐舌头,然后看着她笑。她滑稽的跑过去拧他的耳朵,然后把背包放到他的肩上。

    告别表情有些无奈的杨芬华,他们到公交车站乘17路车到崀山镇。下了车沿着清幽的石板路穿过一座座青砖的翘檐瓦屋,在石板路的尽头,夫夷江的上游江畔,他们走进一间沿江而建,两面开门的青白石砖夹杂的瓦屋。

    沿江的一面是一堵完整的砖墙,中间开着巨大的竹窗,吸收外面的阳光。宁远生走进去跟着安小小叫外公,一个有着古铜色面颊的老人正在用手在屋里的过道上织竹凉席。他放下手中的活站起来说,小小,小生,你们来了,你们刚出来的时候,你妈就打电话来了。

    宁远生往过道的门内看了看,说,外婆呢。外公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很有沧桑的美感。他说,知道你们要来,正做饭呢。

    安小小跑进里屋,挽住外婆的手说,外婆,小小好想你啊,上次你和外公去只住了一天,妈说让你再去住几天呢。她说,你们那儿好是好,但住着还是没有外婆这儿方便自在。

    外婆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说,小小,外婆给你做蒸饺吃。看到安小小一个人进来,外婆又张着耳朵往门边将身子斜了斜说,小生呢,你妈不是说你们俩一起来的吗。她笑,在和外公说话呢。

    安小小走到外面的过道上,看到宁远生正在给做活的外公拍照片。她蹲到她旁边,说,你怎么什么东西都拍啊。他笑,腾出手来敲她的脑袋,说,有你这样说话的吗。她嘻嘻的看着外公和小生笑,说,外公对不起啊我说的不是说你是个东西啊。外公一脸的温和微笑,说,这个傻孩子。

    外婆做的肉馅是新鲜的鱼肉,拌了糯米和葱末。端出锅来老远就闻到诱人的香味。外婆给他们每人一碟辣椒酱,拌了植物油,教他们沾着辣椒酱吃。宁远生不停地称赞,外婆的手艺真不错,小时候我的外婆包的饺子也和这个一样好吃。

    外婆慈爱地微笑,说,这饺子我们这儿习惯叫“鲤鱼跳农门”,吃这个饺子是我们这儿的习俗。宁远生问,那肯定有相关的传说吧。

    外婆说:“先前,村里有个年轻的读书人,勤学苦读的,却屡试不中。因而他便流连于山水,每天以打渔度日。一天,他捉上来一条红色鲤鱼,很有灵气,鳍处有一处伤口像是被什么咬伤。书生心生怜悯就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自己的血去给鲤鱼疗伤,又将它放回了水里。”

    外婆故作声张了一下,接着说:“不久后,书生又在江里打渔,却在傍晚回家的时候在江边遇到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女子说因事耽误已不能过河,而且天色已晚,请求到书生家中过夜。书生上有年迈的母亲,一个人少有人陪她说话,便同意让年轻女子在家里留宿,自己则在船上过夜。但第二天书生的船竟然漂到一个深潭,就是人们传说的龙潭。龙潭受到侵犯,龙王发怒,想把书生给吃了。这时,那个年轻的女子出现了,她和龙王一番打斗之后救出了书生,但书生因为受伤和惊吓而昏死过去,年轻女子便做了道“鲤鱼跳龙门”的饺子给书生吃,将他救活了。据说,那饺子馅是她从自己身上割下的肉做的,而辣椒酱是她身上的血。她就是书生曾经救过的那条红鲤鱼。后来,书生做了大官,年轻书生和女子结拜为夫妻,过上了幸福生活。”

    听完外婆的故事,安小小呶呶嘴巴,说,真有这么美丽的故事吗?外婆看着她不做声,只是很安详地笑。她摸着安小小的头,说,这只是那时候人们的想想而已,人们期盼能够天随人愿。

    安小小陪宁远生渡船到江对岸。上了江岸走不远,在几颗老榆钱树的掩映下,藏了一座逐渐颓废和老去的青砖瓦屋,像一朵开败枯萎的野菊,只遗留下岁月的苍凉感。

    檐前的路和石阶长满青苔,青碧的藤蔓已经爬上屋檐的一角,檐下的石方块上的水滴槽迹,似乎还是儿时见过的那种轮廓。屋前的那株木芙蓉已经很葱茏,蓬乱的月季开着不多的粉色花瓣。宁远生从三叔爷那里拿来钥匙,推开门有种沉重的陈腐味道。阳光很好,从天井进来的阳光却不足以驱赶掉所有的暗淡。

    天井旁的那口水井,高高的水泥围栏在模糊的光线里依旧轮廓清晰。安小小坐在天井下的石槽边上,宁远生跳进没有任何积水的石槽里,说,小小,我给你拍张照片。她笑,你把我也当成猎物了。她身后是那口岁月悠悠的老井,从天井投落下来的明丽线条勾勒出她秀美的轮廓。他用相机记录下她安静的微笑。

    他拉着她的手,带她去摘屋前的青梅。他扔下相机,笨拙地摘下一颗颗青梅塞进裤兜里。他把摘来的青梅放到她捧着的手心上,看着她笑。

    他从井里打来清水,把一颗洗净的青梅放到她嘴里,说,你先尝尝。她皱起眉头说,有点酸。他脸上有很幸福的微笑,她用纤细的手捏着青梅喂他,说,傻瓜,把嘴张开。他把整个青梅都含在嘴里,囫囵吞枣般地嚼。她看着他可爱的样子,用额头撞他的额头。

    他满脸坏笑,把木盆里的水打到她脸上,她双手还击将他打得很狼狈。安小小见到宁远生干净的脸上满是水珠,转身就逃进屋内。宁远生从外面追进来,她马上跑到二层的木板楼。

    她跑到靠着天井的松木护栏旁,转过身来看着他慢慢地走过来。她用手抚去他脸上的水珠,低圆领的白色T恤衫在胸口波浪起伏。他看着她笑,轻轻地抱她。她的声音像是湖面的微风一般轻柔。她说,远生,真希望我们能够永远这样。他笑,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