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事以密成，言以泄败。

    可他要谋什么呢？就为了一辈子躲在祖宅里做嫡主吗？未来充满了困惑和无知，乌影离内心一片迷茫和无助，幸好有皮囊守住了秘密。

    身为嫡主，能找谁报仇？五系弟子吗？

    “报仇？”他喃喃道，

    “听说杀死马长的凶手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他们竟然溺水而亡，定是老祖宗庇佑。”小鹅的表情倏然严肃，“三年了，马长终于可以安息了。”

    乌影离楞了一下，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告知过小鹅，但也没有否认的必要，只是如此谨慎竟然也没有瞒过小鹅姐。

    “愿他去了他想去的地方。”他祈祷。“老嬷嬷说，风会把所有的魂都带去愿望之地。”

    “马长会感激嫡主，也会为长大的嫡主而骄傲。”小鹅猛吸了几下鼻子。

    “你知道了？”他好奇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鹅摇头说，“但我知道嫡主不会让自己的人白白死掉。”

    “嗯，我绝对不会让我的人遭受毒害。”嫡主应该保护恒城每个子民，他承诺道，“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小鹅姐。”

    “我知道。”小鹅露出灿烂的笑容，“我一直都知道，我是嫡主保护的人，谁敢欺负我只有死路一条。”

    在启蒙院的三年，他不仅仅学会了独立生活，也学会了极致的隐忍。五系的孩子从来都不是寻常孩子，何况他呢。

    “你可是祖宅第一丫鬟小鹅姐，谁敢欺负你啊！”面前的小鹅姐，是祖宅里除了母亲之外，他最在乎的人。“如果有谁敢伤害你，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我活着，我一定要他生不如死。”

    望着他，小鹅歪着脑袋，收起了眼眶里的凶狠，眨眼就换上柔意，肯定道：“果然是我嫡主，将来你一定是天下最了不起的男人。”

    小鹅对他总是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他很喜欢。这天下，大概只有她才会如此无条件相信废物嫡主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吧。

    “我能做到吗？”他对如何做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还一无所知。

    “当然。”小鹅捧着他的脸，坚定无比地告诉他，“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嫡主，嫡主是独一无二的，长成大人后也是独一无二的嫡主，谁都比不过，自然也是最了不起的男人。”

    未来无法预测，他毫无把握，但小鹅姐的眼睛里充满了光，给了无穷无尽的黑暗一点希冀。

    “我是独一无二的嫡主？”他拒绝不了眼前的这双眼睛。

    吸了一口气，他收起所有的绝望。

    “当然。”小鹅笃定道。

    随即，乌影离似乎感觉到心底那张破碎的网正一点点地长出来，慢慢地缝补自己。

    “嫡主可是见到了火系继承人乌鼎天？”小鹅柔声问。

    “嗯。”上午的事情，他不可能立即忘记。

    “那家伙在恒城横行霸道，仗着他父亲的家底，无恶不作。”小鹅鼓起腮帮，骂道，“他要是纨绔之弟，倒不是真正祸害。就怕他当真有了实力，成了气候，那真是会挡住嫡主的路，让嫡主寸步难行。”

    这恐怕已然是事实了。

    “我没有开始修炼，还不知道他的真正实力如何？如今火系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他们怕是冲着议事厅的太师椅来的。”他清楚有些事情马上就会接踵而至了。

    小鹅已从愤怒中恢复了平静，拉着他走到了游廊的视线盲区，躲过所有人的侧目，与他并肩而坐。

    虽然还不到十岁，小鹅姐的模样已让祖宅里的男人目不转睛，距离婚龄越来越近了。他侧着头，雪白的皮肤，有几分狐狸的娇媚，却也有其他丫鬟没有的灵气。

    “不怕他，嫡主可是恒城唯一的嫡主，这是天意，从嫡主出生起就注定的，就算神来也抢不走。”小鹅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就当是茅厕里臭臭的苍蝇在乱飞，嫡主又不会一直待在茅厕里。”

    “我的确不用一直面对他，但如今无法进入学堂，不能开始学习功法，就无法开启修炼之路。再过几年，别说是乌鼎天了，就是其他弟子，我也打不过。”他将头枕在小鹅肩膀上，“我真是个废物嫡主啊。”

    “嫡主，非学习五系功法吗？”小鹅的眉头揪了起来。

    满城五系弟子，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教导嫡主修炼。“我是五系弟子，自然要学习水系功法。”祖宅中，他更找不到任何可以询问的人。

    “就不能学点别的吗？”小鹅把头靠在他的头上，“学点别的，只要能对付他们就行了。”

    “五系弟子只能修炼五系功法。”他记得有这一条祖规。

    “偷偷摸摸学也不可以吗？”小鹅建议，“嫡主自己偷着学，反正别人也不会知道。再说了，又是嫡主犯规，是他们不让嫡主学。只要嫡主有一技之长，照样可以修炼出一定的实力，就不用一无所有了。将来有机会了，再学五系功法呗。反正都是实力，为什么一定要分得那么清楚。乌鼎天修炼了功法，却没少干丧尽天良之事。”

    “不行。”他从未想过改学其他，但如今学堂将他拒绝门外，身为嫡主的确要有一技之长。“若是学习其他功法，就等同于背叛五系。”

    “不学其他功法，要学一技之长。”小鹅纠正后，附耳轻声道，“我在议事厅外偷听到几位家主说的，只要嫡主不正式拜师学习其他功法，就不需要背叛五系了。”

    细细想来，他记得祖规好像有这个意思。“可就算如此，我能学什么呢？”在祖宅里，他能和谁学？

    小鹅摇摇头，撅起嘴，做出承诺：“我只是个丫鬟，不懂修炼的事情。但是嫡主放心，我会永远保护嫡主的，就像嫡主会永远保护我一样。”

    除了马长，小鹅是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好。”他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存在感。

    “拉钩。”小鹅仰着小脸说，“永远不变。谁变了，谁是小狗。”

    “我可是嫡主。”他还等着当天下第一的大嫡主呢。

    “我可是祖宅第一丫鬟。”小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