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弹速度极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魏军的头上，巨大的黑影随即投影在了每个魏军前锋的头顶。

    不待魏军的将士们有任何的反应，那巨大的球体已然砸落了下来。

    “咔嚓”的声音随即从魏军阵营传来，身后本阵之中的魏军将领们也随即张大了嘴巴。

    那硕大的球体所砸向的方向不是旁的，正是魏军好不容易才盼来的箭塔。

    若是一座也就算了，十二枚石弹，竟然有六枚直直地就砸向了箭塔，剩下的六枚也不过是稍稍偏离了十余步而已。

    巨石砸下，木质的箭塔根本受不住这从天而降的巨力。

    几乎在一瞬之间，箭塔便崩裂了开来，一个个榫卯被无情挣脱，一根根圆木被活生生撕碎，碎木伴着碎石，一起向着四周飞散开来。

    底下推着箭塔的魏军士卒们成了第一批受害者，一瞬而至的滚木礌石，几乎让所有魏军士卒都避无可避。

    紧接着，飞散而来的碎木与碎石，又狠狠地收割了一圈围绕在箭塔四周的魏军将士。

    烟尘滚落之间，哀嚎声瞬间响彻在行进的军阵中央，几乎每个倒塌的箭塔四周，都有少则数十多则上百的尸体。

    看着这一幕幕，街亭城头之上的马谡和王平的嘴角不由得便露出了一抹惬意的微笑。

    而与此同时，一阵阵热烈的喝彩瞬间在城头上爆发了开来，映衬着城楼之下，无数魏军将士的脸色越发阴沉。

    当然，这点兵力的损失对于财大气粗的魏军而言，依旧算不得什么。

    但看这石弹的命中率，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异常来——蜀军这是掌握了控制投石车落点的办法了。

    几乎瞬间，张郃便意识到了不妙。

    可问题是，即便张郃身经百战，面对准确度如此之高的投石车，这还属实是第一次，一时之间，张郃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边张郃还在苦苦思索着对策，那边的蜀军可不会惯着魏军。

    不待张郃做出任何的反应，街亭城内的投石车便已经重新完成了矫正和装填。

    城楼之上，红旗招展，城下投石车再度发出了咆哮的音浪，十二枚硕大的石弹，再度狠狠地砸向了魏军阵营。

    这次的效果甚至比之第一轮的袭击还要更好，只有八枚石弹命中了目标。

    只是区区两轮进攻之下，魏军便已经失去了十四座箭塔了。而看这个趋势，蜀军在调整之后，命中率恐怕还会继续提高。

    要命的是，魏军向前的推进之路，还没有走完一半！

    按照如今蜀军投石车的速度和准确度，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魏军连一座箭塔都别想靠近到城楼。

    张郃知道，绝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他必须尽快想到办法，将箭塔送到城楼之下。很显然，因为城楼的阻隔，只有将箭塔送到城楼之外，距离城楼足够近，才能避免被这些石弹所摧毁！

    虽然张郃并不知道蜀军是怎么掌控的投石车的落点，也更不明白蜀军对投石车做了怎样的改进，但张郃从两次投石车进攻中，却是看出了些许的端倪。

    第一次没能被摧毁的箭塔，却是在第二轮进攻中被摧毁，显然，在第二次的进攻之中，蜀军一定是对他们的投石车的方位进行了调整。

    换言之，蜀军一定是根据箭塔的实时位置，不断调整着自身的角度和方位——似乎跟射箭有异曲同工之妙！

    作为神箭手的张郃不懂投石车，却很明白射箭：射箭最怕的不是距离的远近，也不是物体的大小，而是物体的移动。

    可以说，物体移动得越快，就越是难被射中。

    尤其是在物体的大小和远近无法控制的情况下，速度，或许是唯一躲避箭矢的办法了。

    换言之，只要能让箭塔快速运动起来，尤其是无序地快速运动，极大概率上就能避免掉蜀军的投石车的进攻。

    想及此处，张郃当即命令道：“传令箭塔，不要顾及阵型，左右摇晃前进，拉开相互之间的距离，快速向蜀军城楼进发。两个要诀：一‘快’、一个‘乱’。”

    “是。”传令兵也立即答应道。

    很快，命令传到前线，而魏军的箭塔却是又经历了一轮投石车的洗礼，又有八座箭塔损失在了巨石之下。

    仅仅三轮的石弹，便已经让魏军的箭塔损失了一小半了，甚至其效果已经直逼王平豁出了性命才取得的战果了。

    当然，投石车的进攻还远没有结束。如今的魏军也只不过刚刚走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只是，随着命令的传达，魏军的箭塔也终于开始了他们的蛇形步伐。

    果然，在警戒着到来的石弹进攻中，魏军只损失了四架箭塔，这还是因为命令的传达太慢，导致两翼的箭塔并没有及时进行调整的关系。

    可以想象，随着箭塔全部“动”起来，蜀军投石车的石弹准确度会越来越低，威胁也会越来越小。

    应该说张郃到底是沙场宿将，几乎在瞬间就找到了马谡的投石车的弱点。

    在马谡的改造下，投石车虽然能够做到“指哪打哪”。可问题是，这个“指”想要足够的准确，在当前条件下却依旧很是困难。

    不管马谡的亲兵们如何训练，在没有现代化的通讯设备或观察设备前，这样通过旗语发出的变更坐标的方式，还是存在着一定滞后性的。

    尤其当箭塔彻底地无序运动起来，极有可能造成城楼上的观察者们“指”不到下一刻箭塔的将出现位置，进而就会导致石弹的落空。

    事实也正是如此，从张郃一“快”一“乱”的命令下达之后，肉眼可见的，蜀军投石车的命中率便呈现出了断崖式的下降。

    不仅如此，为了弥补前方箭塔的损失，又一批箭塔已然从魏军本阵之中缓缓地被推了出来。

    很明显，盏茶的功夫，战局却是再度朝着不利于蜀军的方向发展了起来。马谡和王平，必须尽快做出应对了。

    好在，马谡对于这样的情况实际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