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开心龇那牙，跟秋收时节的老玉米似的！”

    早就在八借这个损友的毒嘴之下，练就了气定神闲的金刚不败神功，天方继续龇牙咧嘴。

    “我乐意！”

    对着视频看到天方那张幸灾乐祸的大脸，八借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哎哎哎，差不多得了啊，哥们遭难，还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天方脸上嘲笑稍稍褪去，对视频里的八借淡淡道：“我上午在县里有个会，你先坚持坚持，我中午回狗场把黑豹带上，差不多下午能赶到医院。”

    八借一脸焦急，抱怨道：“还要干等这么久？”

    天方无奈苦笑：“急也没用，我上午确实有事，黑豹在老家狗场，我不可能到哪都随身携带一只大型犬。”

    天方与八借二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同一个冷门专业。

    动物学。

    与兽医专业有着不少重叠学科。

    冷门中的冷门！

    这专业不好就业。

    最好的出路就是当兽医。

    工资待遇与社会地位都比较低，毕业等同于失业。

    天方的老家在安徽省ZZ市下面的一个偏僻小县，唯一有些出名的就是干扣面。

    本地干扣面所需材料中有五香狗肉，因此涡阳养狗业相当发达。

    不过，这里的狗肉文化却没有广西玉林那般知名。

    随着时代的发展，圣母越来越多，这个产业在爱狗人士的抨击下，干扣面最终还是进行了妥协，很多店铺摒弃了传统作法，用牛羊猪代替狗肉，导致养狗业逐渐凋敝。

    天方家曾经就是远近闻名养狗大户，还上过央视的财经频道。

    他大学之所以选择动物学，也是父母的强烈建议，为的就是毕业以后继承家里的养狗场。

    市场风向大变，天方家里现在已经不养肉狗。

    如今做的是宠物生意，比起以前少了些杀戮与血腥。

    三年口罩事件席卷全国，如今宠物生意这几年不太好做，竞争压力大，天方专门在狗场负责育种，父母则在生意场上忙前忙后。

    天方谈不上啃老躺平，也谈不上上进，每天往返于县市各处宠物店，忙时吃不上饭，闲时一连几天在狗场遛狗，日子不温不火，生活不咸不淡。

    与八借的风生水起与左拥右抱的潇洒相比，天方的生活则是温吞如白水，平淡且又无趣。

    因为他从事的行业，基本告别与单身异性邂逅美妙情缘的可能，打交道最多的雌性生物，无一例外都是猪牛羊狗之类的牲畜。

    “跟坐牢似的，度日如年呐！”

    八借欲哭无泪，心如死灰，他只得在医院病房继续躺上半天，别无他法。

    “这些野狗烦人得很，警察和城管刚刚捕了一批，你看到的这一批，还只是冰山一角，我现在被这群狗缠上了。”

    按理来说，狗咬完人通常会跑开，如果是疯狗，不可能成群结队来围堵一个人。

    这有违常理！

    天方语气和表情同时狐疑：“你丫的坦白从宽，真没对狗那个啥？”

    作为母胎单身近三十年。

    一直守身如玉的“五好”青年。

    天方并非没有偷偷登录过经常弹出404警示窗的小网站，领略一些奇奇怪怪，刺激又令人作呕的羞羞视频。

    加上八借这人堕落腐朽得厉害，天方很难不往那方面猜想。

    隐隐感受到一阵恶趣味，八借在视频前神色严肃。

    “哥们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节操青年，你丫的能不能别老阴阳我！”

    天方懒得再贫嘴：“得得得，你最纯洁！”

    忽然，微信视频中传出一连串犬吠。

    声音很响亮，在手机里回荡。

    八借惊叫：“我靠！”

    “什么情况？”

    天方猛然一惊，连忙问。

    八借将视频对向窗外，只见医院外，流浪狗越聚越多，已经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集结的流浪狗已多得数不清。

    天方经常穿梭远郊与县城，防疫那几年，对流浪狗惩治的力度很大，早就捕了很大一批野狗野猫，这会儿又冒出这么多流浪狗，这令天方很是不解。

    八借被外面的情形吓得不轻，表情瞬间凝固。

    “天方，就领一只黑豹我觉得有些够呛，要不将你爸的藏獒也牵出来，我怕黑豹一只狗顶不住。”

    藏獒是大型猛犬，性情易躁，连天方都不敢说能够完全驯服。

    天方家转行宠物行业，高价购买了藏獒种犬。

    不过不是纯种藏獒。

    以天方父亲的家底，也买不起高血统藏獒种犬。

    所以，天方家狗场里的那头藏獒种犬，血统其实很杂。

    就是这么一只血统不纯的藏獒种犬，也是天方父母的心头肉，在家里的地位比天方高上一大截。

    活脱脱的人不如狗真实写照。

    不仅是在家中地位，连伙食也是！

    天方摇了摇头:“藏獒是我家的招财狗，在我爸眼里，我都没他金贵，这狗带不出狗场，我家藏獒要是有啥闪失，我爸妈得把我埋了给它陪葬!”

    藏獒野性难驯，在狗场咬过好几位驯狗师，这狗太凶猛，一般人根本控制不了。

    天方父亲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养狗几十年从没发生过意外和恶性事件，因此狗场的恶犬，一般不让带出狗场。

    黑豹是一只七八岁的德牧，本地人称之为大狼狗，体型很大，牵出去还蛮吓人的，一般的土狗见了它都主动绕路走，连个屁都不敢崩。

    八借心里害怕得不行，急得额头已经冒汗，这时他又有了个新的顾虑：“黑豹不咬人吧？”

    黑豹自出生起就由天方饲养，是他大学毕业继承家业驯化的第一只大型犬，这也是天方最敢拍胸脯保证的一只狗，天方对此很有信心。

    “黑豹要是敢咬你，我准你再咬回去，多大点事儿，你现在浑身流淌着狂犬疫苗，有啥好怕的！”

    八借被狗咬怕了，有些杯弓蛇影，唯独嘴强王者那股横劲还一如既往。

    “变着法子骂人是不是，我特么要咬，也是第一个咬你。”

    天方一头黑线，已经懒得再继续和他扯淡。

    黑豹自打娘胎里出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天方，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从小就将天方视为父母。

    再者，黑豹从吃奶时起就与天方朝夕相处，也是由他亲手驯化喂养，而且这只德牧智商很高，不但能够听懂人话，根据指令行事，甚至还能说些简单的人话。

    这并非是无稽之谈，也不是动物成精，而是天方驯养的德牧确确实实会模仿人话，不过仅限于两三个字的短话，会的不多，吐字也比较模糊。

    为了检验达尔文的《进化论》，天方拿黑豹做了一个跟踪实验，就是一直喂他熟食，并想方设法训练黑豹直立行走。

    为此，天方还记录了很多数据，希望能为狗场培养出一只智力超群的高智商犬种。

    不过这个过程极其的漫长枯燥，天方跟进了七八年，并无任何实质性进展。

    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天方无暇再继续和八借掰扯，只得掐断微信视频道：“我忙完工作回狗场把黑豹带出来，你丫的就在医院好好养伤，要是在我赶去之前发病，我带黑豹去殡仪馆给你默哀！”

    “你大……”

    视频另一头，八借气得嘴里那口芬芳还未吐完，天方就挂断了电话。

    睚眦必较的八借不依不饶，给天方发了一段微信文字。

    赫然是视频里那句没说完的脏话。

    你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