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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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篇:明恒帝国政坛变故(1)何德体校

    早在棠承的扩张战争中,何德体校战场范围内,李泽昌帝王便已经携张昌大校、李天泽校尉和大部追随者逃走了。李泽昌并不高硕,但为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且身强体壮。在何德体校那段不为人知的历史中,为了稳定统治范围、扩张以得到更多资源,他经常御驾亲征,和数位战将一起在沙场上建立了绝对信任、忠诚的关系。

    要说如果有一天必然发生背叛,最不可能的便是何德体校的大臣们了。即便有,那也只是他们为了更远的道路而铺下的基石。

    于是在棠承兵临城下之时,李明堂便对李泽昌说:“尽管去吧,兄弟,去哪里都行,这里交给我们。待到你归来之时,我们一定全数重返你的麾下。只不过这段时间,我们需要暂时妥协。”

    李泽昌听了,感动而难过。他本人无法忍受这些,更无法接受逃离自己的故土,但为了何德的未来和可能幸存下的人民,他只能如此。

    李泽昌与张昌、李天泽从何德以东出发,越过当时明恒帝国还未完全占领的世北以东,径直抵达世东区并于此扎根。

    再之后我们便不再得知关于李泽昌的消息。只知道那时在比世北、世中还要严酷、危险而等级制度森严的世东区,李泽昌成功加入了其“五大武装力量军团”之一,也是最高级别的“中原战戟”,其余四个军团并无地位高低之分,只是相互负责的统治范围和军团特点、擅长领域不同而已。

    这四个军团分别是“东夷铁骑”、“南蛮弯刀”、“西戎利剑”、“北狄长弓”。这四大军团分别控制着以中原战戟(此后简称为中原,四大军团也是如此)为中心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并在一部分军政管理上直接听命于中原调配。每个方向的统治范围内都是天启前文化与特色皆不相同的境外国度,也正因如此在天启后造就了这五大范围内武装力量特性的巨大差别。

    留在世北区的李明堂始终铭记着那时的屈辱与遗憾。很多何德的人民因棠承而不幸,他们原本快乐无忧的生活也在葛元的进攻下被消磨殆尽。所以当葛元被涧贞一箭爆头的消息传回世北时,李明堂和整个何德对世西的感觉有了一丝变化。

    在棠承世北帝国覆灭、郭继然和平攻占何德体校范围后,何德理所应当地被划入了明恒帝国的殖民范围。易明勋很器重何德人,不仅是因为他们健硕无比的身材,更是他们忠贞不二的精神。但他也知道,何德人这种特性势必会带来麻烦,尤其是他现在也还不确定李泽昌的去向。所以在明恒帝国的“中央分封集权制”政体下,何德体校被划入了特殊的一章。

    在原本的制度体系下,任何被攻占的阵营领土在初期还会由明恒帝国中央指派该地区原有的领导者进行统治,而后易明勋会亲自调配一些具有本国浓厚文化思想的殖民队伍前往同化,在双方意识形态、文化差异之间的差距被最大限度缩小后,该地区的领导者要么被迫服从明恒帝国的文化,死心塌地地为易明勋效力,要么就因为依然固守地区旧制度而与文化思想已然和从前不同的人民群众发生冲突。

    这样一来,该领导者将会被明恒帝国中央直接换下、或与中央培养出的候选人竞争,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地区领导都不能竞争过那些候选人。

    但是世北区的统一情况已经大不相同,明恒帝国在统一世中区、吞并世北以东的时候这种制度还可以实行,但在世北以西打败的棠承世北帝国却无法做到。

    这是因为这里已经被棠承征服过一次,如今明恒帝国的二次征服为他们带来了很大的灾难。

    两次征服战过后,各阵营领导层的大面积缺失使得基层群众与明恒帝国的意识形态、社会矛盾冲突被空前地激化。尤其原棠承的旧址如今只剩下刘凯穆与张兰于此生活;何德体校情况较稳定,但他们心心念念的李泽昌始终在给予他们光复的希望;泽龙中学的领导者陨落了近三分之一,虽然他们原来的领导者孙世章如今已是明恒帝国重臣,但易明勋并不对孙世章抱有什么过大的希望。

    因为他认为既然孙世章可以在危难之时留下人民而投靠他国,不管这是出于能屈能伸的英雄本质还是诡计多端的一步稳棋,对易明勋来说,其他任何目前还不算稳定的阵营范围内能有一个心爱人民或为权力与自身安危而不顾一切的领导者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此时明恒帝国的一贯政体已经不能适用于世北以西的统治范围。于是他亲自调配了防守尉罗旭东前去协助刘凯穆管理棠承,顺便控制住那里的局势;而受制于泽龙中学的要求和孙世章的请求,易明勋只得先把孙世章放到泽龙中学按照原先的政体要求去做。

    这让易明勋很不安,所以在关于泽龙中学的贸易和进出口业务方面,他亲自做了一些制约性的调整,而孙世章将之看在眼里,有了想法;对于何德体校,易明勋应其军师大臣赵云萌的建议并没有在表面上作出任何调整,只是像安置泽龙中学的领导者一样将之分封给了李明堂,不过他还把郭继然、吴求军士长派往了那里协助李明堂统治。

    郭继然在“血花之战”的前夕和平攻占了何德体校,且没有像当年的棠承一样在攻入其大门之后对其百般羞辱、亵渎,反而安置了不少的难民和受伤将士,这一点很好地赢得了何德人的尊重。所以郭继然在那里担任着侦察兵和“传教士”。这一点对何德的人民来说或许并无不好,但对李明堂来说却是公开的挑衅。

    因为按照明恒帝国的一贯作风,这些同化活动根本不该在一开始就实施。在一开始的时候李明堂并没有意识到,而郭继然也趁着此时赢得了何德人民的信赖。他教授给他们知识与技术,无私地开设讲堂与训练场、运动场,还带来很多明恒帝国的产品与特色商品。当李明堂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公开地反对、质疑明恒帝国甚至郭继然本人的用心。

    因为李明堂虽然也很受何德人民的爱戴,但并不代表他可以直接左右人们的思想。

    于是,在暗地里,阳光明媚的何德体校背后错综复杂的政治利益关系中,李明堂与郭继然和明恒帝国的矛盾被激化。但是他并不能很快地改变什么,因为随郭继然前来的还有吴求。

    吴求为人冷酷,沉默寡言。他的心思极端缜密甚至高过了羽铭伊兰,用兵技巧娴熟堪比凛北游侠。他最大的缺点便是冷酷无情、不善言谈,但不代表他不重视荣誉与理想。易明勋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提拔他到如此地位,如果不是易明勋,他的这些特点将足以让他消亡于明恒帝国初期混乱、黑暗的政治斗争与各方混战之中。

    也正因如此,吴求对易明勋忠心耿耿。“知遇之恩,不能不报”这句话便一直印在吴求的心中。于此,他将与郭继然在何德体校的政治官场中互补,在郭继然全力将作用发挥在民心方面时,面对来自以李明堂为首的何德体校政治攻击的防御便交给了吴求。

    李明堂与明恒帝国的孽缘便如此发展下去。明恒帝国的为了稳定住何德体校而做出了如此破例而冒险的一步,这是易明勋的赌注,亦是明恒帝国政坛变故的第一个黑暗的种子。

    “崇华队长,是吗?”吴求面无表情,双目冷漠,在何德体校一个储藏室里背对着一个女人,问道。

    “没错,他说他们是北方的雪丘署南方支部,但他们明显更像一队间谍。”一个女人说道。

    “雪丘署南方支部....我听过这个名号。不过他们的原名,是凛北游侠。”说着,吴求喝了一口水,转过头来。他的面容依旧冰冷,但双眼却眯了起来。

    那个女人被惊到了,继续说:“他说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但自从那时起,我们再也没见过他们。你说的凛北游侠....是那次外交会议....”

    吴求点点头,说:“没错。就是那群骄傲的家伙。”

    “....好吧,那看来,只能这样了。”女人说着,表现出伤心的样子。

    “你们会再见面。不过那时候见面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迟早有一天,在战场上,或在难民营里。”吴求说着,走了出去。

    “但愿如此。”女人说着,也转身走了出去,没有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