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家最吝啬灯火。

    饭后熄火。

    于是乎就有了榕树头乘凉、讲故事的事儿。

    是大人的苦中作乐，也是孩童真正的快乐。

    大半夜掌灯，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家中有小孩的，十有八九是小孩闹病。

    而小孩的生病又大多是发烧。

    小孩长高、长牙、受凉、受热……都会发烧。

    大人应对的良方唯有一条：经验！

    严重的，等天亮送到大夫处问诊。

    不要想着半夜里有大夫上门看病，与银子无关，是很多银子的关系！

    不严重的，激发孩子的被动技能：扛过去！

    无论情况如何，大人都不得安生，注定劳累一夜。

    杨家大半夜亮着灯，大几率是杨羚发烧了。

    “娘一定彷徨无计……”

    杨昭心痛母亲，快步奔回家中……

    还没走到家门口，杨李氏就从家里冲了出来。

    杨昭顿住了脚步，呆呆的看着母亲，心中充满了自责、心痛。

    眼前的母亲形容憔悴、失魂落魄的，看着儿子，嘴角一抽一抽、眼圈红红，想哭，却又努力装出要笑的表情。

    “娘，妹妹发烧了？”

    “阿昭，你回来了！”

    “娘，妹妹好些没？”

    “阿昭，你可好？”

    杨李氏一步上前，张手要搂着儿子，手在半空落了下来，改为紧紧捉着儿子的手臂。

    她知道儿子长大了，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懦弱，拖了儿子后腿。

    待看到杨昭的样子，母性又令她片刻破防了。

    “阿昭，你怎么全身脏兮兮的！衣服还破了？”

    “你受伤了么？哪里痛么？”

    “阿昭，你在外面受苦了？”

    杨昭从来就不是小孩，岂能读不懂母亲的心，也知道了家中发生何事：

    并非妹妹发烧了，是母亲担心自己了！

    杨昭也非第一次晚归，只是从来没试过如此离谱的，而且，他去的是黑市，作为母亲的，岂有不担心之理。

    杨昭心中一阵温暖，也明白了一个事情：

    自己在外面无论遇到怎样的对手、处在怎样艰难的处境，一定会安然无恙。

    因为，家里有一个等候的人，他必须回家！

    面对母亲，儿子总是能使出令她心软的一招：

    “娘，我饿了！好饿啊！”

    “好，好，好！娘立刻给你做饭！放心，家里很多猪肉，很快就能吃了！很快，很快！”

    “好呀，真的要快点呀，娘，我快饿死了，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家里没牛，只有半头猪，先吃猪，明天娘给你买牛肉！”

    杨李氏擦着眼睛，不知所云的扑进了厨房。

    随即，厨房响起了悦耳的声音。

    “哥哥，妹妹也要吃一头牛！”

    杨羚听到一个“吃”字，被动技能被激发了，揉着眼睛从里屋走了出来。

    “好！哥哥跟妹妹把一头牛都吃掉！”

    “好呀！哥哥，小胖子让妹妹不能睡得太死，说大人都喜欢半夜起来偷偷吃好吃的

    妹妹一点都不怕，有好吃的，自己就会爬起来！”

    看着妹妹单纯的眼神，杨昭一阵的心酸，那个可恶的小胖子，跟妹妹的话题竟然已经到了睡觉的地步！

    他眼光一寒，决定见到这个挨千刀的小胖子，非但要捏他脸蛋，还要狠狠踢他屁股！

    很快，杨李氏就端出来一大盘的卤猪肉，看着杨昭狼吞虎咽的样子，一晚的担忧、无助，尽化烟。

    杨昭是真心饿了，铁衣丹服食后能极大消耗气血，而补充气血最好就是吃灵兽的肉。

    在家人面前，也无需顾及体面，“簌簌簌~~~”，杨昭卤肉汁伴着白米饭，已经吞掉了三大碗。

    而两个手，一手抓着一大块的猪肉，以生菜叶夹着，在嘴巴前轮候着……

    杨羚也是腮帮塞得满满的，两个小爪抓着一根比她手臂还长的猪小腿，“哼唧哼唧”的卖力啃着。

    肉啃光了，还狠狠的啃着骨头。

    “妹妹，你不是老鼠，不用磨牙的，吃肉，吃肉！”

    杨昭含糊不清的说着，将手里一块肉塞到妹妹碗里

    自己又抓了一大块在手里，伴着白米饭抓成夹心饭团。

    “妹妹一点都不怕！”

    “咔咔咔！”，小家伙瞪着凶狠的小眼神，加劲在猪腿骨上大啃几口。

    “咔嚓！”一声脆响，吓得杨昭差点没当场噎死。

    他忙不迭送扔下手中猪肉，“妹妹，是不是啃掉牙齿了？”

    “没有呀！咦咦咦~~~”

    小家伙张大嘴巴，用力的展露着雪白的牙齿，而她手中抓了两根断掉的猪腿骨。

    清晰可见，猪腿骨上面还留着她的几颗小牙印。

    “诶？妹妹，你的牙齿好强大！”

    杨昭两个手指抓着杨羚的门牙用力的摇着：稳如泰山！

    “哦哦！好强大的牙齿！”

    小家伙也是用力的点着脑袋。

    “阿昭，娘记得了，是娘家那边的血统，娘小时候就有一个堂妹，天生神力，两三岁就能抱起二十几斤的小孩

    也能像小家伙一样将骨头咔嚓一声咬断的！”

    “娘，我们还有那么厉害的小姨？”

    “可惜死了，饿死的！”

    “哦~~~”

    天生神力的小孩，饭量也大，尤其是个女孩，在乱世里，饿死的几率真的很大。

    “放心，妹妹，哥哥不会饿死你的！”

    “妹妹一点都不怕！”

    杨昭舔干净自己的手，用力的抓了抓妹妹手臂、小腿：虽然瘦，可充满了力量，感觉有点像那天吃掉的牛角蛙的两条腿！

    他心念一动，从怀里摸出养生丹，“娘，每天两颗，给妹妹泡澡！兴许我们家还能出个力大无穷的姑娘！”

    “哦哦，力大无穷的姑娘也好，能干农活，容易嫁人！”

    杨李氏收起了养生丹，随即起身，“阿昭，你的衣服都破了，脱下来，娘给你缝补。”

    “好，可惜给我弄破了……”，杨昭抱歉道。

    “这有什么的，有人有物，人没事就好，什么破掉都不要紧的……”

    “等一下！娘，不用缝补！”

    杨昭突然想起什么，赶紧伸手要抓住衣服，可……晚了！

    杨李氏已经抓到了他右肩上的衣服，“怎么不用缝补？你看，这里都破了那么大一个洞。”

    “娘……其实是我不小心……诶？”

    杨昭正给自己的伤势找借口，却发现，原本在肩膀上那到长长的伤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