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一个物件来形容一下体内的威压。”岑寿元说。

    “就像一碗没端平的水，感觉在体内乱晃，不小心还容易撒出来。”

    “那你的工作就是把这一碗水变成一碗面条，能用筷子夹起来，还能吸溜吞进去。”

    “能别这么抽象么。”林珑说。

    “你先试图在一个地方把威压凝聚成一条细线。”

    “怎么凝聚？”林珑一头雾水。

    “在人的身体中，手指是最灵活而且感知力最强的。你把手指放在你视线内。”他竖起一根手指，“你眼睛专注地盯着，你脑中自然而然有形象形成。你把威压运到手指上，脑中不断想象着无序的威压逐渐向中心聚拢，并不断压缩，最后凝聚在一条线上。”

    林珑举起手指，学着岑寿元的步骤，将威压运到手指上。

    “怎么样，感觉到了没有？”

    “感觉到了。”

    “想象着手指轴心的位置是一条线，并让威压沿着线旋转汇聚。”

    林珑盯着手指，眼睛都看出斗鸡眼了。

    “行了没有。”

    “除了头有点晕，一点作用都没有。”

    “头晕？”岑寿元低头看到林珑正斗鸡眼盯着手指，一脸脑残模样，“你干嘛斗鸡眼啊。”

    “你不是要盯着手指吗？”

    “你就不能拿远点吗，非得靠这么近。”

    “没办法啊，越专注后就不知不觉拿近了。”

    “专注要精神专注不是眼神专注。”

    “我也想精神专注啊，可眼神不由自主地也专注了。”

    “你就这么盯着吧，只要能把威压聚拢就行。”

    “我除了感觉头晕，没其他进展。”

    “你先慢慢练着。”岑寿元说完，就在旁边刷小视频看小姐姐跳舞了。

    林珑有点懵了，这我怎么慢慢练啊。不过余光瞟到岑寿元在那端着手机一脸淫笑，眼睛都快把手机吃进去了，就知道靠他更不靠谱。

    他先闭上眼睛，感受体内的威压。他还从来没仔细感受过自己的威压，只是战斗的时候本能地运用出来。

    当他静下心来的时候，能感受到威压像飘渺的气体在一个黑暗虚妄的空旷处游荡，无形无状。

    他慢慢催动威压在体内流淌。这时，他能体会到威压受自身意识的控制，稍微对威压有了初步的概念。

    可要想跟岑寿元说的那样，把威压收束起来，形成束状，还是有很大距离。

    他仔细让威压在体内游走几圈后，睁开眼，让催动威压成为一种本能。就跟骑自行车一样，不用专注在脚踏板和车头，只需要关注旁边的车辆和道路，其他的就交给本能。

    睁开眼睛后，他也能不用专注在威压本身就能下意识地控制威压流动。

    那就开始下一步。

    他根据岑寿元说的，将食指放在眼前，不断催动威压灌注在食指上。他明显感受到威压窜进手指后开始乱窜，无法受到他意识的约束。

    他沉下心来，慢慢感受威压的形状。

    在他的意识中，他仿佛站在空旷的虚无中，周围一片黑暗。威压就是唯一的光。它就如暴风一样到处流窜。

    他开始有意识地约束它，让它不断往中心旋转。

    随着他专注力的提高，流窜的威压开始受到约束，逐渐往中心靠拢。

    有效果。

    他更加专注地控制威压，想把它愈加压缩。

    可压缩到一定程度后，他开始止步不前了。威压的中心仿佛有一股巨大的斥力阻止他将威压压缩。

    他开始使劲。

    ……

    “轰。”一股巨大的气流在房间里炸开。

    岑寿元本来在专心刷着视频，“一二三，今天你要离开……对对对……”他跟着视频的节奏唱着背景音乐，口水都快滴到屏幕上了，突然，一股狂风把他推飞，他差点磕在墙上。

    “你搞什么鬼？”他被打断了兴致，恼怒地抬起头，正好看到林珑睁着眼睛看着前方，可眼神却是空洞的。他体内的威压都已经流窜出体外，包裹着他整个身子。巨大的威压形成了气流，吹得屋内的东西乱飞。

    “停下来，不然不死也废了。”岑寿元大喊。

    可林珑像是没听清他说的话，甚至都没有意识，周身的威压毫无约束地乱窜。

    “啊——吼、吼、吼……”低沉的声音从林珑喉咙里发出。

    岑寿元感受到一股异常的威压。

    “见鬼，怎么搞成这样。”他在林珑涌出的威压中感受到了若神的味道。

    也就是说林珑正向着若神的方向变化。

    如果不阻止他，林珑也许就成了若神了，到那时再做什么都来不及了，只能杀了他。

    岑寿元也想通了原因。

    蚁丸内的灵属于半若神，也就是灵体还没完全成为若神的东西。这种东西和若神一样凭本能吸食强劲的威压，但没有若神的破坏力。

    一般来说，灵体要变成若神是需要很长时间渐进变成的。所以林珑体内的灵体只会啃食他的威压，不会变化成若神。

    可岑寿元忽略掉一个关键，那就是林珑体内威压的量过大，一下就将这些灵体喂饱了，灵体吸食了足够的威压，迅速汇聚融合，快速往若神的方向进化。它们的快速变化也侵蚀了林珑的威压。

    这时，林珑体内大量的威压反而成了浸养若神的培养皿，最后将他往若神的方向侵蚀。

    可此时林珑就如处在风暴的中心，要阻止他就只能杀死他。

    岑寿元决定再等等，看林珑能不能凭自己的意志度过这一关，如果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他就只能下手杀了他。

    “啊——”林珑低沉的声音转为大叫。

    他的眼神好像又有了光芒。

    “救……救我……”艰难的字眼从他的喉咙里挤出。

    他在挣扎。说明他还没有完全堕落。

    “你要自己抵抗住若神的侵蚀。现在只能靠你自己。记住你自己是谁。”岑寿元提醒。

    只要一瞬间。如果林珑意志臣服了，他就永远堕落为若神了。

    ……

    ——记住你自己是谁。

    他的耳边只听到这句话。

    无数的蚂蚁在体内噬咬着自己，前所未有的痛苦袭击全身。

    好痛苦。

    他想摆脱这一切。

    为什么他要经历这些。

    放弃吧，过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虚空处。

    他抬头，看到一个白衣少年。那是自己，只是，他的眼神怎么这么邪恶。

    抱紧我，你的痛苦会一瞬间消失，你会获得巨大的能力。

    是吗，只要过去，这一切都会消失吗？

    他心动了，迈步走了过去。

    对，就是这样，走过来。白衣少年张开双臂迎接自己。

    只要摆脱痛苦，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继续迈动步伐。

    他不要再感受到这浑身撕裂的痛苦了。

    他走到白衣少年的跟前，伸出手臂，打算拥抱他。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身后响起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