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出去。”林珑说。

    “我知道。”女孩回答，带着俏皮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林珑愣了。

    “你很明显不是这里的工作人员，除了是救我的人，还有什么可能。”她很轻松地说着话，一点都不像是被囚禁的人。

    “你要换一套衣服吗？”林珑看着她全身的白衣，像是精神病院里的病人。

    “行，我去拿我的衣服。”

    她在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套衣服，然后笑嘻嘻地看着林珑。

    “看我干嘛？”他被她看得满脸问号。

    “你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哦。”林珑一脸尴尬，“我先出去。”

    很快女孩换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走吧。”林珑不想在这多呆，在这呆得越久越容易出意外。

    他没想到，四级任务会这么容易。一路没有阻挡，轻轻松松就进了里面。如果这个女孩是重要人物，至少要有人看管吧。

    俩人很快就从公司逃了出来。路上也没人追踪。

    “行了，你走吧。”林珑说。

    女孩一脸茫然，“我走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啊，实在不知道去哪就回家吧。”林珑也愣住了。

    “可我不记得我家在哪里了？”

    “不记得了？”

    “对啊，我有印象的只有每天在那个地方醒了又睡了，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林珑挠挠头，任务里只说把人救出来，可没说要安置她吧。现在自己应该算是已经完成了任务的。

    “你随便去哪里吧，你都不记得自己家在哪，那我更不知道了。”

    “那我跟你走。”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认真的表情。

    “啊。”林珑下意识地点点头，“啊？”他才回过神来。

    “我肚子饿了。”

    “不是，我只是负责救你出来，可没说要负责善后啊。”

    “可我肚子饿了。”她好像一句都没听。

    “额……”林珑无奈，只能带她去吃东西。

    她正津津有味地坐在公园长椅上吃着章鱼丸的时候，林珑拿起手机。“来，笑一个。”

    女孩见他镜头对着自己，于是比了个“耶”的手型，嘴里含着章鱼丸，腮帮子鼓鼓的，勉强挤出个微笑。

    林珑按了快门。

    他把照片发到任务发布者的邮箱，并回了一句话“人已救出”，就揣回手机，坐在女孩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林珑问。

    “不知道。”

    “不知道？”

    “没谁跟我说过我的名字。”

    “……”

    不知道这女孩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是真的，那她可能确实不记得自己是谁，住在哪里了。可自己也不能养她吧。现在自己都还没安排好后路，再带着个拖油瓶。

    “你就不记得一点以前的事情了？”林珑试图引导她想起什么，“比如你怎么到那里的，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事，他们怎么称呼你的。”

    女孩停下吃手里的章鱼丸，仔细地想着，然后一脸歉意地看着林珑，“不记得了。”

    “那他们平常叫你的时候怎么叫的？”

    “他们不跟我说话的。”

    “啊？”林珑懵住了，不过也有些同情她。于是说道：“要不你自己想个名字吧，我好称呼你。”

    “嗯……”女孩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懂。要不你给我起个名字。”

    “我？”

    她点点头。

    这可难住他了，起名字他可一点都不在行。

    他想了一下。这次任务叫拯救公主，那叫公主？也太羞耻了，叫不出口，而且这么叫她，自己有点像公公。

    他眼睛又盯上章鱼丸，叫她鱼丸？又有点难听。

    他的视线盯上了章鱼丸上的鱿鱼片。那片鱿鱼片的形状长得像枫叶。飘落的枫叶有种凄美的意境，跟这个女孩的现在的处境很相似。而且她的样子楚楚可怜，要不——

    “你就叫枫可怜吧。”林珑认真地说。

    女孩想了下，点点头，“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嗯。”林珑挠挠脑袋，讪笑道，“名字有点长，我平常就叫你小枫吧。”

    女孩好像完全不在意自己叫什么，还在专心地吃着章鱼丸，嘴里含糊地应着。

    “你能想到有什么去处吗？比如你有认识的朋友什么的。”

    “你啊。”女孩含着章鱼丸，“我就只认识你。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叫什么呢。”

    “我叫林珑。”

    “哦，珑兄，你好。”

    “……没必要这么复古的叫法，你叫我哥就行。”

    “嘻嘻，我叫你珑珑吧。”她突然露出调皮的神色，一种恶作剧得逞的表情。

    “……随便吧。”

    “什么时候回家？”

    “什么回家？”

    “你带我回家啊，我没地方去。”

    “……”

    林珑和她走在高楼底下。

    不远处车辆川流不息，人们各自为了生活奔波繁忙，在巨大的钢筋水泥的牢笼中，没谁会在意旁边的陌生人。

    天色已经不早了，闹市区的人们已经离开，回到各自的家中。霓虹灯依旧闪烁着，仿佛告诉全世界这里依旧是城市的中心。

    林珑实在有点脑壳疼，不清楚如何处理眼前这个活宝。他本来打算丢下她偷偷溜走的，可她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完全找不到机会开溜。

    “叮”有新的信息发来。

    他打开手机，是银行卡进账的信息，任务完成后的报酬已经打到他的账户上。

    也有点太简单了，他发觉四级任务一点挑战难度都没有。他反而觉得，任务的难度主要集中在怎么摆脱掉眼前的麻烦。

    “喂，要不……”

    林珑的声音断掉了。

    在高楼的夹缝中，地面响起空调的滴水声。高楼的阴影笼罩着这狭窄的空间，一切都已经寂静了，唯有霓虹的闪烁给这个角落照上或明或暗的光线。

    枫可怜的手插进他的胸膛，血顺着她的手臂滴落了下来。

    她的眼神不再是刚才那样天真明亮，而是充满了戾气，嘴角噙着笑容。

    “怎么？”林珑脑子有掉不够用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刚还吃着章鱼丸要自己起名字的小女孩怎么就突然袭击自己。

    如果不是他本能的反应，现在心脏已经被戳穿了。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受了很重的伤。

    枫可怜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的速度变黑，肌肉开始鼓胀。

    “呵呵呵……”她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仿佛一点都不记得林珑这个人一样，只是贪婪地盯着他的伤口。

    林珑一脚踹在她身上，想踹开她，可发现她的手像树根一样完全扎根在自己身体里。

    突然，他发觉自己的威压迅速地流失，就像被巨大的吸力抽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