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那是监狱角落的水滴声。

    青雉擦了擦嘴上的酒水，他没那么喜欢喝酒，只是他的老师泽法喜好烈酒，因此他也不排斥。

    酒水入喉，这是由霜月米酿制得来的，是传统的米酒，酒香浓烈，即便相隔许远，溢出的香味也足以让狱中的酒鬼疯狂。

    “为什么一定要毁掉维护这个世界稳定的政府，他虽然维护贵族的特权，但毕竟也维护了这个世界的和平，不是吗。”

    “以我曾经作为海军大将的视角来看，这个海贼凌乱的时代，需要有人强权镇压，如果没有世界政府和海军，混乱早就已经席卷世界了。”

    洛克笑笑，青雉继续道。

    “反倒是革命军，蛊惑人们发动所谓反抗的战争，造成更多的人流离失所，让海军在镇压海贼的时候，不得不分出精力和时间，去维持革命军所在国家的稳定。你们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安定。”

    青雉将酒水喝尽，掩饰他内心中的不平静。

    洛克知道，这是曾经那个充满热情的青雉，内心中的想法，也是现在这个有些迷惘的青雉，无法说服自己的缘由。

    年轻的海军们，总以为把海贼抓完，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让他更加美好。

    却不知道，海贼是永远也抓不完的，海军也只能保护被政府认为‘合法’的国家。

    他们充满正义的梦想，化作激情为海军拼搏，最终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于是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迷惑里，渐渐丧失内心的激情。

    青雉亦如此，之所以迷惘，不是不知道问题所在，而是被此前的信仰所束缚。

    洛克为青雉再次取出酒，亲自递给他。

    红伯爵逃走，第六层很快就又会来人，但他并不急切。

    “青雉啊，曾经身为海军大将的正义，让你看不清世界的真相了吗。”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在世界政府统治的八百年间，海贼反而越来越猖獗。要知道，这八百年间，世界政府可是拥有远高于海贼们的实力，只要他们想，海贼的势力根本不可能扩大的如此境地。”

    青雉摇摇头，他反驳道。

    “海贼的势力之所以如此猖獗，是因为大海四分五裂，岛屿众多且分散，难以管理和完全监督才让其发展起来的。”

    “而且在罗杰被处刑之前，成为海贼的人并不多。因此你将海贼发展壮大的责任，推卸到政府身上，我不认同。”

    第二批守卫赶来，熊不动声色的只身前往，如一道人型墙壁，将每一个想要越过他的监狱守卫击晕。

    动静在洛克身后传来，面对青雉的反驳，他接着道。

    “你说的原因其实对世界政府来说都不算原因，你也知道，海贼数量的暴涨，是这两个时代的事。在那之前，世界政府完全有能力遏制这种苗头，世界也根本不会受到如今这般的海贼之乱。”

    “那你猜猜看，为何他们没有这么做？”

    青雉陷入沉默，洛克用煤炭画出一个贝利的符号，以及世界政府的旗帜图标。

    “因为天上金！想想看，如果世界已经安定，没有海贼了，或者还有海贼，但那些小海贼都能被各国的守卫军解决。那么…谁来缴纳天上金？”

    “和平环境的出现，意味着加盟国不再需要海军的保护，居然不再需要海军的保护，那么又何必支付高昂的天上金。”

    “相反，如果大海的环境越来越危险，每个国家都面临着海贼侵袭的困扰，那么…即便他们自己本身的生存就已经很困难了，也会尽可能的再挤一挤，压榨百姓来缴纳天上金，成为所谓的加盟国。”

    洛克的话语以一种不同的角度为青雉剥开了迷雾，他看着地上世界政府的旗帜，如石像般有所顿悟。

    “所以，世界政府才是一切混乱的根源。”

    青雉过往的所见所闻在脑海中闪烁，答案也愈发明了，他对着洛克一行的革命军道。

    “天龙人需要天上金来维系他们奢靡的生活，世界政府需要维护他们统治的权威。所以，代表混乱的海贼就是他们索取费用的手段。”

    “但最终受害者，却并不是那些缴纳天上金的国家，而是他们的子民。”

    “在这不安的世界中，能够缴纳赋税生活下去已是不易，若加上天上金的巨额数字，无疑于一座大山压在他们身上，让他们再也喘不过气来。”

    “于是，出海成为海贼，是他们最后活下去的希望和选择。于是，整个大海恶性循环，越来越乱，直到罗杰说出大秘宝的存在，彻底爆发。”

    青雉说着，站起身来，靠着墙壁大笑。

    “啊啦啦啦啦……啊啦啦啦啦…”

    笑声很是张扬，众人面色凝重，因为他们能感受到其中的痛苦。

    那是心中对理想期许的破灭，是发现现实与梦想的哀嚎，是对世界的嘲笑。

    “难怪，原来如此…”

    “龙便是因为看到这一层，明白在海军中是无能为力的，才创建革命军的吗。”

    青雉的情绪在大笑后稳定下来，他向前拿起洛克举起没放下的米酒，懒洋洋道。

    “可你们又如何保证，在你们屠龙成功之后，不会成为又一个世界政府呢。”

    “或者，一个比世界政府更坏的政府。解答完这个，我就加入你们。”

    乌鸦惊诧，没想到真的要邀请成功了。他可是无比清楚青雉的战力，在玛丽乔亚时，如果不是他们手上有天龙人，加上奴隶乱了青雉的心神，恐怕如今在这里关着的，就是他们。

    “关于这个，你不妨亲自去看看，去看由人民反抗军推翻旧统治建立的新国度，与其他加盟国的区别。去听那些百姓在其中真实的反馈，比在这听我说，岂不是更好。”

    洛克斩断了青雉的束缚，让其恢复行动，但海楼石的手铐与脚铐还在其身上，无法使用能力。

    “也是，自己亲眼去看总归是更好。”

    青雉看了眼洛克，将酒水一饮而尽，艾尼路猛然转身闪电如潮流般泄出。

    剑刃距洛克只一步之隔，被甚平挡住，雨之希留颤颤退下。

    “可惜了，若是成功，我就能离开这里，成为新的大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