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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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嗒,嗒,嗒”,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一个略尖的声音:“石仲德!石仲德!”

    石仲德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急忙往床上一趟,悄悄地对旁边的张钢辉说:“是孔秋,钢辉你就说我病了。”

    张钢辉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走进一人,瘦瘦的,尖嘴猴腮,鼻上架副眼镜,王上夹了根烟,他名叫孔秋实,别人都管他叫孔秋。孔秋大概大样地把屋子扫视一遍,一边朝张钢辉埋怨着:“大热天的,锁什么门。

    张钢辉朝他一使眼色,“小点声,石仲德病了。”

    孔秋实一皱眉,“真的?那我来的正好,来探探病。”他走到石仲德床边,只见石仲德双眼紧闭,愁眉紧锁,便轻声叫道:“石仲德,石仲德,”

    张钢辉上来劝阻,“别叫他,他病得挺厉害,刚睡着。”“看来是伤风了,一出汗就好。”孔秋实把烟头一踩,从上铺揪下一床被子,十分细心地给石仲德盖上。

    “大热天的,别把他捂坏了。”“你不懂,什么伤风感冒捂出汗就好了。”

    “看不出你倒真挺会关心人。”

    孔秋实一瞪眼,“石仲德是我哥儿们,咱不关心谁关心呀!”“你这么说,把我往哪摆呀?”

    “往哪摆,往后边摆呗。我和石仲德认识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别吹牛了,石仲德可跟我说了,说你上中学还穿开裆裤呢,为这事老师还老说你,班里女生也老笑话你。”

    “石仲德真的这么说过吗?”

    “不信你问他呀!”

    孔秋实眼珠一转:“他睡着了我怎么问?咱们这么着,趁他睡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

    孔秋实坐在床边,神神秘地讲起来,“有一次,我们到一个哥儿们家串门,他挺热情,还拿出糖来招待我们,糖是软糖,可是我们一咬,怎么揪也抵不断,特别紧,就跟牛筋似的。后来我们一问才知道。”

    “怎么回事?”

    “这软糖的名字叫‘牛皮糖(躺)。”

    石仲德在被子中被捂得满身大汗,听他们劈叨个没完没了,早就坚持不住,他猛然掀开被子一下子坐起来,把揪住孔秋实的脖领子要打,“‘死孔秋,瞧我不好好收拾你。”

    孔秋实赶忙求饶:“别打,君子动口不动手。”

    石仲德说:“那你就给我好好呆着,这可是文明校园,我们都是知识分子,你们这些社会青年可得注意点,不能张口骂人,要不别人嫌你俗。

    “我骂谁了,再说这能赖我吗,全是因为铁民搬弄是非。”孔秋实不愧在社会上混过,挺会转嫁矛盾。

    张钢辉却已趁乱溜出了宿舍。

    石仲德对孔秋实翻了翻白眼,“你来这儿干什么?”“我来瞧瞧你。”

    “你是来要债的吧,要不是我妈病重,才不向你借钱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你太小看人了,不行,你必须向我道歉。”

    石仲德没搭理。

    孔秋实哀声叹气,“我的这颗脆弱的心呀!被你残忍地精蹋了,我痛苦!我绝望!我需要理解!我还活着干吗呀。

    “你难受啊!我也给你治治。”石仲德说着抓起被子往孔秋实身上一披。

    孔秋实赶忙把被子推开,然后一本正经地说:“石仲德,你别急,我早就知道你还不起,当初借你这两千块钱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你还。你看,够哥儿们吧!”

    石仲德把嘴一撇,“孔秋,这你可是小看人了,你看这儿,”说着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画来,“你瞧瞧这些画怎么样?”

    孔秋实一看,山水、花鸟、人物,各种题材都有,五彩缤纷,红红绿绿,不解地问:“看这些画干吗?”

    “这还用问,画就是钱,我把我的画送到美术商店,可以赚一大笔钱。不知道吧,这叫艺术品,一张就值好几千,人家商店跟我说了,钱过两天就送过来。”

    “那么贵,傻瓜才买。”

    “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似的,不懂艺术,现在社会上懂艺术又有钱的人多的是。”

    “我怎么没发觉,我看现在光懂艺术而没钱的人倒挺多,你们学校就不少。”

    “这你可看走眼了,我们这儿有钱人可不少。”

    “别吹了。”

    “我骗你干嘛!比如说我们学校校长严少雄动不动就出国,每次回国都带着大包小包,家里光外国照相机就七八个;教授从飞雪是香港巨富的后代,往学校一捐就是一千万;教授胡广恩又写书又当官,是市政府智囊团的成员;还有教授林忠仁是著名的艺术鉴赏家,他的一番评论,可以使一幅画价值连城,也可以让一幅画一钱不值,你想想这回扣他能少吃吗;教授屈劲松是徐悲鸿的弟子,他每张面都值好几万....’石仲德并没有特别吹牛,为了调查案情,他对学院的老教授们作了细致的调查,所以一口气说出来好多。

    孔秋实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儿有那么多有钱的。”小美吗?”“这儿的学生也挺厉害的,你听说过画日本连环画的车田

    “当然知道了,他画的“小次郎外传’我最喜欢了。”“他过去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叫做牛小慈,毕业后到日本留的学。”

    “了不起。”

    “你刚才见的张钢辉,据说他爸是部长级干部,后台可硬了。”

    “是吗!以后我得好好巴结巴结他。”

    “知道利害了吧,以后别再凭衣装看人了,包子有馅儿不在褶上。这么着,你要是急着钱花,你看这张‘香山雪景’,值三千块。”石仲德说着递给孔秋实一张山水画。

    孔秋实问:“这张画是给我吗?””

    “那可不行,我只能给你这张牡丹的笑’,价值两千五,看在咱们多年哥儿们的面子上,就便宜你五百。”说着拿起另一张画花的画儿递给孔秋实。

    孔秋实拿起那幅画,凝神欣赏了一会儿,赞道:“不错,一看这画我的心灵立马得到了陶治。

    “不是陶治,是陶冶。”

    “对,是陶冶,石仲德,这么好的画还是别给我了,我拿回家和那些电影画报挂在一起,不协调,简直是糟蹋艺术”“我就知道你不懂艺术,给你也可惜,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年月人家都削尖了脑袋往艺术圈里钻,你可别落伍。”“嘿!”孔秋实一下子笑了,“让你说着了,我现在还真混进艺术圈里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石仲德。石仲德一看,只见名片上写着:“阿尔卑斯广告美术公司”,问:“阿尔卑斯?你到外企上班了?”

    “不是外企,是个体,老板到阿尔卑斯留过学,所以喜欢起洋名。”

    “挣多少钱?”

    “没多少,没你卖画挣得多。”

    “跟我也保密?”

    “嘟、嘟、嘟、嘟....”.几声B.B机叫,孔秋实低头一看,“冯胖子叫我回去,我走了。”说着站起身。

    “有空就来。”

    孔秋实走到门口,回头道:“嗨!差点把正事忘了,石仲德,我今天是来跟你说,回头到了暑假,你想来公司兼职,我给你介绍。”

    对孔秋实的义气石仲德心知肚明,虽然嘴上不说。母亲去了,以后的一切都得靠自己,本来他可以再向孔秋实多借些钱,但他没有这样做,自己身为男子汉,哪能靠别人施舍过日子。

    ........

    晚上吃完饭,石仲德在宿舍里做画,准备画好了拿到画店去卖。这时,张钢辉和刘斯戎从外面兴冲冲地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