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官居一品
繁体版

第16章 看谁狠

    钱大贵心里头将二人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心跳加快,眼前有些发黑,问道,“东家,铺子既是交到了我们手里,出了差池,该我们填补,这道理我们也懂。只是,两三年了,这银钱一时半刻也实在是拿不出来,又能叫我们怎么办呢?”

    钱大贵说着,索性两手一摊,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

    贾武恨不得将手里的木盘子砸到钱大贵的头上,安伯也是惊诧不已,上前两步道,“老钱,话可不能这样说,你既还念着老爷的好,就不该说这样的话。”

    钱大贵将憋着的气撒到安伯身上,声调拔起十二分来,“这难道是我愿意的事吗?且去问问,头三年里头,瑞大爷又是怎么说的,哪一年对完账,不是说账了结了,谁能想到,过去三年了,还要再对一遍呢?”

    安伯气笑了,道,“这三间铺子可不是瑞大爷的,瑞大爷怎能为我家大爷做主?”

    钱大贵道,“既是做不了主,当日怎地又是瑞大爷和我们对账?”

    钱大贵瞪向孙四同二人,卢孟望低头不语,孙四同看卢孟望一眼,忙也低下头,假装没看到钱大贵的警告与求救。

    安伯还要说话,见贾瓒抬了手,他便狠狠地瞪了钱大贵一眼,往贾瓒身后站去。

    贾瓒道,“最本质的问题并非是和谁对账,若账本没有问题呢,哪怕是对一百遍,又有何妨?“

    贾武拼命点头,只差将一个“对”字说出口了。

    贾瓒朝孙四同和卢孟望看了一眼,他可并不认为此二人已是服了他了,卢孟望读过几天书,是个童生,眼高于顶,也颇有些奸诈,他怕是在观望,若他不能拿下钱大贵,后面这两人会更加难对付。

    “东家说得虽然在理,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我们看铺子,是有不察的地方,让那些黑心的账房们动了手脚,可银钱半分都没往我们自己口袋里装。东家的意思,让我们赔,这让我们如何赔?

    我们这三条老命也不值钱!“钱大贵道。

    贾瓒冷笑一声,道,“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们掌柜的一个月多少俸银,那些账房们一个月多少俸银?他们听谁的话行事?如今在我跟前说这些,老钱你做了这么多年掌柜了,也不怕人笑话!”

    钱大贵索性不语了。

    贾瓒道,“京城这两年,物价飞涨,在南城一座二进的院子,最便宜前年也要三四百两银子一套,而给三位的俸银一年三十六两,是近两年涨起来的,三位不吃不喝,也要十年才能买得起。敢问,如今三位在京城又是如何安顿家小的?“

    三人的脸色煞白,卢孟望想了想忙站起身,孙四同也跟着站起来。

    钱大贵唇瓣嗫嚅,不知道要说什么,贾瓒道,“衙门里一个捕快一年也不过二十两银子,书办,御前抬运夫是十八两,二位将儿子弄到铺子里当二掌柜,当伙计,一年也是领二三十两银子的俸银。我这三间铺子,一年还能有一百多两银子的盈余,没有亏损,也实在是该感谢三位鼎力相助了!“

    三人均不说话,贾瓒知道,三人都在等最后的铡刀落下。

    贾瓒吩咐贾武道,“你去一趟县衙门,找一下何主簿,就说三位掌柜和我牵扯一些钱财方面的事,其名下的房产,马车,铺子之类的这些暂时不让走买卖流程。

    再就是托何主簿和几个钱庄说一声,三位掌柜手里的银票暂且不便兑换银子,待我这边和三位掌柜撕捋清楚了再说。”

    这就是后世的冻结资产了。

    三人吃了好大一惊,再也想不到贾瓒还有这等操作,若是如此,眼下他们名下的房产,手底的银票,家里的田产可是都未必能保住了。

    里头可不仅仅是这三年贪下的,还有他们一辈子的积蓄,难道都要赔进去不成?

    想到县太爷是贾瓒的老师,民不与官斗,想到金荣只是用砚台砸了贾瓒一下,又没咋样,贾瓒便让衙役硬生生打断了人一条腿,钱大贵三人如何还能淡定?

    卢孟望一个箭步上前,噗通就跪在了贾瓒的面前,“东家,且慢!”

    贾武的脚步顿了一下,若是去找李勇,少说又要花几两银子,他可舍不得。

    “东家,可否听小的说两句?“

    贾瓒点点头。

    卢孟望方深吸一口气道,“东家,小的以为这些事都好商量。小的们三位都是老人,在东家这铺子里也有三四十年了,京城里同行里头,谁不认得,因在贾家做事,小的们多少都有些体面,这也是东家的体面。

    若因了这事闹开来,不光是小的们没脸,连东家脸上也无光。“

    安伯听不过去,在一旁道,“大爷年纪小,谁又能说是大爷的不是呢?老爷过世的时候大爷才多大?真闹开了,说出去,也没有大爷的不是!”

    孙四同忙在一旁打圆场道,“是,是,是,都是我们的不是,都好说,都好说!”

    一脸谄笑。

    钱大贵看着,极为不齿,扭头却对着贾瓒,开始给自己扇耳光,“东家,小的真是猪油蒙了心了,这该赔的银子,小的倾家荡产愿意赔,只要东家肯收留小的,让小的一家老小能够有口饭吃。“

    贾瓒只看了他一眼,问卢孟望道,“尔等三人商议的时候,除了这些,可商议出了别的什么章程没有?”

    卢孟望摇摇头,他们商议的时候只是将贾瓒当一个十三岁不曾见过世面的少年对待,何曾想过他动辄有这样的大招?

    “小的也曾读过两天书,也明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道理,既是出了这样的差池,东家不说,也当主动补过。又哪里会去商议什么对策呢?此等行径,岂非禽兽?“

    钱大贵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老泪涕下,“东家,小的真是禽兽不如啊!”

    钱大贵一说,卢孟望和孙四同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难道不是把他们二人一并都给骂了进去?

    “既是如此,就不说这些了!先把账对一对,三位若是有异议,今日当面就算清楚,之后,你们该如何补银子就如何补银子,待把账银物都结清了,再说将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