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舟是被香烟的味道弄醒的。

    “嗯——”发出有些不满的声音，林子舟睁开眼，却发现身旁的吸烟区并没有其他人。

    而再向外探头，却只能看到一个人向前走，显然是刚刚才从他身旁穿过。

    搞什么……嗯？

    林子舟忽然感觉有些奇怪——如果说，他被烟草味熏醒是因为有人正在他身边抽烟的话，那还可以理解。可是，这个人分明是在从吸烟区离开的时候才让他闻到的味道，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如果他在吸烟区抽烟了，那林子舟早就应该被熏醒了；而如果他没有在吸烟区抽烟，他又在哪里染上的烟味？

    林子舟的脑子转的很快，而这样不合常理的事情会极大地激起他的好奇心——算是作为好学生的本能，他对于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具有相当的热情。

    然后他发现，那个人的座位似乎很靠前，坐下的地方几乎都已经到了客机中部的位置——作为大型客机，中部也应该是有卫生间的，那这个人为什么要专程跑到后面来，而又不在这里抽烟？

    林子舟很快想到了答案，然后解开安全带，看了一眼机尾的两个卫生间。

    都是红色的。

    如果说，那个人来到了这里，那么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他上完了厕所，然后回去，或者是他想要上厕所，却发现后面的两个卫生间都有人占用了。

    而从他已经重新坐回座位上这点来看的话，前者的概率比较大。

    而这也就能对为什么他身上有烟味产生一种新假说：他躲在飞机的卫生间里偷偷抽烟了，然后将烟蒂扔在了里面，自己走了出来。这样，吸烟区不会有太明显的异常，但他的身上却会沾染上香烟的味道。

    “先生，”就在他准备绕过机尾的服务区，从对侧的卫生间绕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在机尾值班的乘务员却发现了他。“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啊？”林子舟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却又在看到柜台上的托盘里的面包之后打消了主意。“那个，请问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四点四十分，我们已经起飞三小时了。”乘务员看了一眼柜台上的计时器，回答道。

    “哦，”林子舟点了点头，随后向乘务员提出了请求。“那个，我肚子还是有点饿，能再给我一个面包吗？”

    在飞机起飞之后不久，乘务员们便派发了一次零食——每人一个面包。不过很显然，林子舟昨天晚上吃的就不多，现在这个时间点醒过来之后，饥饿感就更加明显了。

    “好的，”乘务员愣了一下，但很快给出了积极的回应：这种事情她们也并非没有遇到过，更何况托盘上的袋装面包本身就是供给夜宵的，现在剩下的这些也是本来就要扔掉的。如果有乘客想要再多吃一个的话，他们也乐意服务。

    于是乎，林子舟就很开心地叼着小面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旁边。

    然后他发现，之前在机场值机的时候见到过的男性青少年，正站在他的座位旁边，盯着他。

    林子舟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对方对还在座位上睡觉的宫野志保，或者林子舟自己的财务有什么想法。但当他走近之后才发现，对方居然就坐在自己的左前方。不过因为自己上飞机的时候注意力全都在宫野志保身上，所以才没有注意到那边罢了。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林子舟看着对方的脸，而对方看着林子舟嘴里叼着的面包。

    最终，对方先开口了。

    “那个……”他用的是日语，却可以拖长了音节，试探林子舟是否能做出反应。

    “嗯？”林子舟给出了反馈。“怎么了？”

    “哦，”青少年连忙说道。“你的面包是在哪里领的？”

    林子舟挑了挑眉毛。

    …………

    一分钟后，两个年轻男生就这样坐在了相反侧的吸烟区最后一排座位上，一边吃着自己手里的小面包

    “我叫工藤新一，”工藤新一看着林子舟。“你呢？”

    “Zero-Lin。”林子舟看了一眼在另一边，似乎睡得正香的宫野志保，确认自己这边的动静不会吵到她。

    “林？”这个姓氏让工藤新一有些猝不及防。“你是华人（かじん）？”

    “中国人（ちゅうごくじん），”林子舟耸肩。“来日本……工作。”

    “从旧金山登机？”工藤新一好奇。“中国人？从旧金山登机，来日本工作？等一下，你今年多大？”

    这也难怪他如此惊讶，这样的组合对于一个不谙世事的日本高中生来说确实是有些过于奇幻了。

    “19岁，至于为什么从旧金山来……嗯，整个事情比较复杂，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明。”林子舟点头。“反正，事情就是这样。”

    “哦，”工藤新一还是选择了放弃弄明白这个问题——并不是他真的不好奇，只是他已经意识到了想要弄清楚这个问题可能会对比较麻烦，甚至让对方感到不舒服。“我在东京的帝丹高中读书，今年16岁。”

    果然，还是在读高中的孩子——按照林子舟的标准，这个年龄是应该准备读大三了，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就是读高二的年纪。

    这样想着，林子舟很难不稍微带上了一种对方是小孩子的心态，毕竟对方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只是小孩子。

    “问了我这么多，”他稍稍放松了些。“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学校请了假，去纽约欣赏了一场歌剧。”工藤新一的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得意。“然后抓住了一个杀人凶手。”

    “啊？”林子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抓住了什么？”

    “演员小姐在歌剧表演的现场对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痛下杀手，却又被恰好路过的无名骑士绳之以法，”工藤新一看着他，相当自傲。“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真的假的？”林子舟还是不太相信。“你……抓住了杀人凶手？”

    “不信就算了，”工藤新一对于林子舟的反应感到有些无趣。“飞机里有报纸，你可以去看看，纽约时报的版面上就有说这件事。”

    林子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虽然说，有些青少年确实喜欢吹嘘一些什么。但如果这么有信心……难不成他——

    就在林子舟有些举棋不定的时候，飞机忽然颠簸了一下。

    然后他们听见，后面的卫生间里传来了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