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知花期念紫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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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困惑

    苏颜默默拿走刚刚的那只水杯,回到茶几旁,悄悄环顾四周,还好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咬破手指,滴了大概四五滴血液,又倒了一杯热水给皇后。

    “娘娘,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归来,想必你们还好许多体己话要讲。”

    落尘以及皇后并未多想这位素未谋面的婢女,接过来这杯水喝下。

    皇后久病,又加之良药苦口,早就满嘴苦味,此刻尝出这杯水有股淡淡的莲花香甜味,也许人逢喜事精神爽,孩子回来了,体力也渐渐恢复。

    “尘儿,你怎么回来了?当年,你父皇有难言之隐,内忧外患,时不时的有各路人马行刺,唯有把你送走藏起来才最安全。”

    “如今,三年过去,障碍清除不少,比那时候安稳些了!”说罢,又是两行泪。

    落尘不忍母亲太过伤心:“母亲,流云真人乃是绝世高人,孩儿能拜他为师,是孩儿之幸,万望母亲安居珍重,否则哪怕万里河山,不如双亲健在。孩儿必夜以继日,争取早日常伴您的身旁!”

    也许是母子心结皆因梦里重逢有所缓解,苏颜担心梦境太长,念道:“悲欢离合,过眼云烟。浅浅梦回,切莫纠缠。”

    落尘微微一动,缓缓睁眼、梦醒,见已回到现实,心中依然隐隐不安。

    看到了摆在床头小几的睡莲,虽未盛开,花苞比移到屋里的时候还微微开了一些,“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一草一木皆是众生。”

    “睡莲日出晨起开,落霞黄昏闭合,莫不是今日的雨乱了你的生物钟?”

    苏颜:“这呆子,阿嚏,完了,受风寒了!”苏颜入梦的技艺并不熟练,累极,是以堕入又一轮的梦境。

    落尘大梦初醒,看着眼前这株睡莲,不知怎的,想起了刚刚梦境里的那个婢女,于是拿起画笔,回忆起她的模样。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画上的女子栩栩如生,肤白如雪,明眸皓齿,一袭紫衣看起来更加灵动纯粹、朝气蓬勃、优雅圣洁,手里抱着一株睡莲,如同眼前这株一般含苞待放。

    书童柳泽敲门,落尘回道:“进”。

    柳泽入内后便跪在书桌前,落尘看了眼双眼红肿恍若核桃的书童,和气询问:“可是犯了什么错处?”

    柳泽:“少主,故乡传来消息,主母病重过世!”

    书童自幼跟随少主,少主寡言,但待下甚是和善。不能为主上解忧,书童之于日常细节处处体贴,如今深知无法安慰,只盼其节哀。

    肉眼可见主上的表情趋于僵化,柳泽从未见过如此难看的笑容出现在少主脸上:“怎么会?刚刚明明梦到母亲病症得缓,准备出行,我要回去,快!”

    柳泽听从吩咐后匆忙准备,落尘愣了好久,怅然若失,不知身处何处:夜行且路长,层层关卡,太子令放哪里了?

    玉枕下的小格子?

    刚走到床边,“啪”,响声不仅叫醒了昏昏沉沉的落尘,苏颜也被疼醒,捂着快被摔成八瓣的屁股,眼前肉身被砸得七零八散的,这可如何是好?

    魂魄无所依托,一阵疾风不知要把自己吹向何方,苏颜心里哀嚎天灾人祸来得太快。

    “咦,这不是我吗?画得不错!”苏颜被画吸引,画里自己的眼睛如同深邃的漩涡瞬间把魂魄吸引进去。

    落尘看到被自己带掉的睡莲:“留不住母亲,亦留不住你,我要回去送母亲最后一程,也罢,不若也送你最后一程!”

    行程匆匆,落尘还是把睡莲葬在了窗前的桂花树前,此时,正是桂花飘香的季节,“质本洁来还洁去,愿你来世有个好归宿,不必来去匆匆无所依!”

    画里的苏颜此时忐忑窘迫,原该花开花谢,从来处来,往去处去,这下如何是好?

    少年急于归家,匆忙跟师傅辞行,尚未细想临行前师傅那句:“修行不易,初心莫移,红尘虽好,勿惹叹息”是何意?

    包裹里的苏颜何尝不知这句话是对自己讲的,可如今事态已超出自己控制,于是乎有些怪罪莫名带自己出行的落尘,又想到人家刚刚安葬自己的肉身,心境陷入两难。

    其实,落尘带这幅紫衣少女图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梦里母亲的痊愈似乎与紫衣少女有些许关联,哪怕给母亲看一眼也好,落尘相信母亲即使身故去,魂魄也会等自己回去再见最后一面的。

    远在大奈朝另一边的都城,傍晚时分却发生了一件怪事:原本被数名医官宣告过世、待入皇陵的皇后醒过来了,之前的病症就像从未在这具身体上发生过一般。

    悲痛欲绝的怀安帝转悲为喜,感慨上天慈悲,不舍有情人分离。

    次日晚上,落尘终是回到了家中,却不见丧仪,深感疑惑,命宫婢带自己去见父皇,眼见宫婢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进入父皇母后的寝殿,双亲健在,即是心理再强大,前后信息的矛盾也使落尘心生困惑。

    “尘儿回来了”母后犹如梦里那般呼唤自己。

    “哪怕是梦,也是幸福的,母亲,我梦到您病重,后又痊愈,可是醒过来,他们告诉儿臣……”说着便扑向父母的怀抱。

    “想来是母子连心,梦与现实竟是一样的”怀安帝在一边感慨。

    休整片刻,落尘拿出包裹里的画像给母亲看,皇后看了一眼:“你怎会有此画像,当时病重,恍惚梦到你,还有这个女子,当时我以为这是与你的最后一面,后来喝了两杯水后缓缓恢复!”

    落尘这下更加惊呆了:“与我的梦境一致,是以孩儿画下了此画像。”

    一家三口陷入了沉思,怀安帝陈言:“难道真是上天保佑,此乃机密,以后不可多言!只是这画像……”

    苏颜已意识到自己非但与自己既定的道路背道而驰,这一家人的命运也因自己一时的心慈被改。

    与苏颜一起困惑不知何解的还有黑白无常,他们本该在大奈朝代怀安(怀安皇帝季归阳)十二年八月二十日酉时带怀安皇后陈素离开,却不知被何种力量干扰,硬是错过了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