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悠远的车铃伴随着雨声在浣呜坊响起，两匹高大的油光水滑的黑马拉着一辆富贵华丽的马车缓缓步入这条巷子。

    马车后面跟随着两同样黝黑的马匹，一人一马，其上面坐着带刀侍卫。

    “老爷，到了。”戴着蓑衣的马夫停住了马车，掀开车帘对里面的人说道。

    “嗯。”车里传出低沉的男音。

    “叩，叩，叩。”马夫下车敲响了宅门。

    小桃和两婆子从里面把门打开，三盏灯笼点亮了这个黑夜。

    “老爷。”三人规规矩矩地朝男子行了礼。

    从马车上下来的男主，身形高大，肩宽背直。看到迎接他的几人中，并没有自己想见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她人呢？睡下了？”男子声音夹杂在雨声中，透出冷意。

    “没，宋姑娘还在屋里等您。”小蝶谨慎地回答道。

    听到此话，男子态度有几分缓和。

    “最近她可还在闹着出去？”

    “没，宋姑娘就在院子里面，哪儿也没去。”

    “那她有见什么人？”

    小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沈晚青。

    “嗯？”见小蝶没有及时回答，男子语气有些不耐烦。

    “回主子的话，最近倒是有一人常常过来拜访。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是一家做面食的掌柜。”

    “掌柜？是男子？”

    “不不，奴婢怎么敢让宋姑娘和男子接触，沈掌柜是女子。”

    “姓沈？女子出来做生意倒是稀奇。”

    “沈掌柜做的吃食新奇，和宋姑娘也投机。”提到沈晚青，小蝶语气有些欢快。

    “虽然是女子，以后还是让苏妹少和抛头露面的女子见面，省得把苏妹带坏了。”

    “遵命，主子。”

    房门被打开，宋苏妹被吹进来的风雨打了一个寒颤。

    “受凉了？”男子问道。

    宋苏妹看着眼前的男人，本打算去门口迎接的。但她想起沈晚青的劝告：按你描述的，此人心思缜密，那前期万不可操之过急，在没有意外事件之前，按往常对待。

    宋苏妹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不冷不淡地说道：“谢老爷关心，许是被刚刚的风吹到了。”

    “都说了几次了，叫我宗生。”王宗生边说边褪下披风，小蝶接过披风退出门房。

    他缓步走到茶案，宋苏妹见状，上前斟热茶。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宋宗生手指一下接一下的点着桌案。

    宋苏妹平静地说道，“就这个地方，来来回回，有什么新奇的。”

    “苏妹，我……。你要是不总想着跑，我也不至于把你拘着。你要是觉得这院子小，我给你换间大的。”

    “不用，这个地方我已经住习惯了。”

    王宗生抿了抿薄唇，“我这次给你带了不少首饰，还有京城最受妇人欢迎的蜀锦，夏天快到了，你多添几件衣裳。”

    “苏妹谢过老爷。”

    宋宗生手指一下接一下的点着桌案，宋苏妹难忍心中的燥意。

    “这是？”宋宗生看着桌案上那碟小面包问道。

    “这是晚青妹妹给我的糕点。”

    “晚青？”

    “就住在对门，经营着面馆，总给我带一些新奇的食物，都还不错，你尝尝。”

    这还是宋苏妹第一次主动递上食物，喜得王宗生连忙接下。

    “怎么样？是不是很可口？晚青妹妹做的东西既新奇又美味，人也好玩，我和她总说的到一处去。”

    王宗生还没见过如此生动的宋苏妹，紧紧握住她的手，眼色变得暧昧起来。

    宋苏妹低下头，眼里是快藏不住的恨意。

    “过两日，晚青妹妹要新开店，我想到时候去捧场。”

    “好，我陪你一起去。”王宗生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

    宋苏妹以往都是反抗，然后被打服再折磨。如今就算是顺从，身体留下疼痛的记忆，让她忍不住颤意。

    “怎么了？”

    “我怕。”

    “只要你乖，我是不会惩罚你的。”

    王宗生一把打横宋苏妹，向床走去。

    一番云雨。

    身侧传来沉长的呼吸声，宋苏妹拖着疲乏的身子，给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清理，从枕头下面摸出藏好的一粒药丸。

    药丸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宋苏妹一滴接一滴的眼泪没入枕头。

    *

    面霸花的宣传造势持续十天之久，沈晚青又联系了鸿雁斋老板加急了两千张。

    接活的学子手都快抡冒烟了。

    沈家。

    “沈掌柜我给你插上簪子就好了。”

    “那天我还以为沈掌柜有了心上人，原来打扮起来是为了新店开业。”

    冬香絮絮叨叨的个没停，手上的动作倒是没有落下。

    “诺，好了。沈掌柜，你这一打扮，可真俊啊。”

    沈晚青看着镜中的女子，容貌端庄、眉眼明亮，不笑的时候有一股压人的气魄。

    “冬香姨好手艺啊。”

    “是掌柜的长的好，我只是锦上添花罢了。掌柜我看您定的时辰也快到了，我们现在动身吗？”

    沈晚青点点头，“我们出发吧。”

    刚出里院，就见到第一进院中，陆丘提着一篮子白菜和他家人一起在门口等候。

    许是因为这是陆丘第一次见沈晚青女装打扮，一下子愣了神，还是陆丘妹妹陆文瑶提着篮子过来。

    “祝沈家姐姐开业大吉，百财聚来，财随人意，无忧无愁。”

    沈晚青收下篮子，摸了摸小丫头的头：“谢谢哦，文瑶你倒是看着精神了不少。”

    “沈家姑娘，老身在这里祝你财源似水，日进斗金啊！”

    “谢过老太太了，您身子不好，这当口风大，赶紧回屋吧。”

    陆丘看着眼前女子装扮的沈晚青，有些局促。平时沈晚青以男子打扮，他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以沈思行兄长的身份对待。现在以女装出现，让他忽然觉得这个授予他恩情的人，真真实实的是一女子，不觉竟生出惭愧之情。

    沈晚青朝陆丘望过去，看出来了少年的不适。她听沈思行提及过，陆丘是他们一众学子中，天资最好的一个。少年天才，如今寄人篱下，虽然讨了一个理由，但内心的滋味种种谁与说？

    “沈掌柜，陆丘铭记您的恩情，日后若能功成名就，必涌泉相报。”

    沈晚青挑挑眉：“怎么突然感谢起来？不该说点吉祥话吗？”

    陆丘仰起笑容：“沈掌柜有伟业之气，陆某何须多言。”

    沈晚青大笑朝着大门走去。

    五月十五，易开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