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你说我卖儿卖女，那我怎么连个地方都没得住，棉衣都没得穿，反而是你们却修了新房子？”

    “你说我打你，怎么不告诉父老乡亲，你把我卖给了村东头大我四十岁的老头子，收了人家钱和粮票？”

    “还有，这李春娥的衣服，怎么出现在你家的井底下！”

    齐若若眼圈发红，大颗大颗眼泪从脸颊滑落，显得我见犹怜。

    周围几个反应快点的年轻人眼神闪烁，立即扯着嗓子帮忙问起来。

    “是啊，这都是咋回事！”

    “我光看你哭哭啼啼了，都忘了你家房子都修了一栋，还是上砖厂拉的新砖！”

    “哎呦，你看她穿个单衣就出来了，估计连棉衣都没有！”

    赵翠咽了咽口水。

    她和柏老三对视一眼。

    坏了，这齐若若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柏老三赶紧使了一个眼色，赵翠立马有了主意。

    她拍着胸膛大喊，“你少在这里诬陷好人，我看你是故意下套，自己杀了人还想栽赃给我们！”

    “村里谁不知道你心又狠又硬，为了钱啥事都干的出来！”

    齐若若冷冷地盯着赵翠和柏老三。

    她早就知道这两人会栽赃给她！

    齐若若丝毫不怕，红着眼眶吐出一句话：“那我们就请大队长和公社以及稽查队来。”

    听到这话，赵翠知道自己是骑虎难下，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她只能硬着头皮大喊。

    “找就找，也就大队长和公社能治你这种不要脸皮的人！”

    说完，赵翠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齐若若，就算找了公社和大队长又怎么样？她破落户一个，谁还能相信她的话？

    想到此处，赵翠悬在嗓子眼的巨石又放回肚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稽查队值班队员和大队长都被喊来了。

    人群里让开了一条通道，众目睽睽之下，大队长还没有开口说话，赵翠就淌泪抹眼的又演上了。

    “青天大老爷要给我们做主啊！我儿子早早就死了，儿媳又是这么坏的一个女人，卖儿卖女，现在连我们老两口都没放过啊。”

    柏老三的演技也很好，他狠狠地抽了一口旱烟，叹气。

    “出了这档子事，我柏老三死了也没脸见祖宗。”

    胖一点儿的稽查队员咳嗽了一声问:“这件事来的路上我们就问清楚了，现在闹出了人命官司，不是你们哭一哭就能遮掩过去的。”

    赵翠动作一僵。

    齐若若观看了这么久的表演，才不慌不忙地开口：“同志、大队长，辛苦你们来一趟了。”

    “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所以我恳请大队长，能不能调取以前的救济金资料？”

    柏老三当即横眉斥责道：“救济金资料是你想调就调的？你少在这里耽误我们队员同志办案！”

    柏老三话一出口，赵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她也拔高了音量。

    “是，你就只知道欺负我们老实人，我也不想忍下去了，只要今天把案子查清楚了，我愿意捐三十张布票给队里！”

    齐若若心头一紧。

    三十张布票，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她赵翠真豁得出去。

    不过，这也简洁证实了李春娥的死确实和赵翠有脱不开的关系！

    村民们听到可以白拿布票，那都偏向了赵翠，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谁不知道齐若若卖儿卖女，抢个救济金那不是很正常吗？”

    “同志，我们大伙儿都应该相信赵翠大婶的话！”

    赵翠连连点头：“想到齐若若连人命都敢害，同志，必须枪毙了她！”

    两个队员还没吭声，大队长首先耐不住气，开口说：“现在事实根本就不清楚，啥证据都没见着，全靠你们的嘴怎么能行？”

    但被布票迷惑的村民们却激动起来。

    “捶死她！春娥那么好的娃遭她害了啊！”

    “必须枪毙！”

    此起彼伏的怒骂声包围着齐若若。

    真是好大的一口黑锅。

    要是能背下这口锅，她就不姓齐了！

    齐若若的目光穿越了人群，落到了仍然流着血泪的女鬼身上。

    她放柔语气，轻声道：“你有什么冤屈，就说出来吧。”

    话刚说完，落在女鬼体内的定魂符变成了一团璀璨的金光。

    顷刻间，风雪翻涌，阴风阵阵，还伴随着阵阵吓死人的哭嚎。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柏家真闹鬼了！

    尤其是赵翠，脸色岂止是精彩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等到风声慢慢停住，大伙儿震惊的发现，不远处洁白雪地，正缓缓溢出血红色的液体！

    “鬼啊！”

    不知道是谁尖叫一声。

    所有人都又惊又怕，他们前呼后拥刚想逃离柏家院子，“砰”的一声，一旁石板被重重推倒在地。

    赵翠被吓得尿了裤子，双腿发软还想跑，却被一阵阴风掀起，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赵翠终于崩溃了，她一边哆嗦一边哭喊。

    “我错了！这都是我表哥逼我干的，我也是被强迫才一直没告发他的，我真是冤枉的啊！”

    原本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王和新撒腿就跑，立马被稽查队员按倒在地，“是赵翠，不是我，是她。”

    春娥嘶哑如破风箱的声音响起。

    “是你——是你，王和新！”

    王和新吓得半死，磕头认错：“我错了，春娥，放过我吧！”

    齐若若冷笑一声，清了下嗓：“你这个罪魁祸首，害死春娥姐，应该接受国家惩罚。”

    最后王和新认罪，真相爆出，被稽查队队员带走了。

    赵翠终于放下心，庆幸当初没直接现身，春娥不知道她参与了。

    李老大年龄大了，他被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了，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齐若若此时挺直了背脊，走到了人群最中央的位置。

    “我今天除了揭发王和新，还有一件事，希望大队长帮我做个见证。”

    大队长问：“什么事？”

    齐若若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和我婆婆分家，必须分一半家里产业给我，还要给钱给东西！”

    听到分家这个字眼，赵翠立马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她骂的唾沫四溅。

    “分家？！你少做梦了，这地基可是我和老三买的，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家里东西你都别想一分一毫！”

    大队长也尴尬地劝。

    “这地基确实白纸黑字只写着柏老三的名字，你最多就只能分隔壁那三开间土房，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

    齐若若松了口气。

    能有三间土房，已经算是好开始了！

    “可以！只要我和我孩子能有个住的地方就行，土房也算是安身立命之所了。”

    赵翠听到齐若若就分了点不值钱的玩楞，鼻子里喷着气，又略带得意。

    “小贱人！分家就分家！”

    用那些破烂赶紧把她打发出门，只要地基还在就没事。

    紧接着，齐若若走到了枯井边上，凝视着雪天中的女鬼。

    女鬼双眼流出一行血泪，嘴巴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