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皇帝在外头侯着，说是要给您请安呢。”

    嬷嬷撤去早膳，将沏好的茶水端上:“刚散了朝会，说是已经颁了旨，让玉雪公主去鞑矸腊部和亲。”

    饶是已经有了准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片刻的失神。

    “请皇帝进来吧。”

    外头早有宫人高挑绣帘，皇帝进来请安:“太后今日可好？”

    “我好的很，让皇帝挂怀了。玉雪她……”

    太后微微侧过头去用手帕蘸去眼泪，轻叹一声:“哀家对她一贯的娇纵，让她出言无状、行事乖戾。不过此去漠北，终究是全了一个公主该有的体面。”

    皇帝看她垂泪，心里也觉感伤:“望太后保重凤体。”

    “朕安排了六名顶好的武婢扮做宫人随嫁过去，让她的日子总归有人可用。”

    正说着就有人来报，说玉雪公主那边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着要见皇帝、太后。

    太后闻言微微蹙眉，忽然想起什么:“说起来这次玉雪要给顾子深求情，完全是因为顾家的新妇借哀家的寿宴大做文章。”

    “她是个有心机的。“太后冷笑一声，“玉雪不能吃这个哑巴亏。”

    “皇帝。”太后正色道，“顾家那个少夫人很是机敏，和玉雪也十分聊得来。”

    “不如让她陪着玉雪一并去漠北吧。”

    对于太后和臣妇们之间的事，作为天子是基本不会插手的。

    所以既然太后已经提出来，皇帝也就一口答应下来。

    太后得偿所愿，神色恢复如常。

    喝了一口茶，喃喃自语道:“这回你便是有怨，也该是出了气了。”

    时间匆匆，七日刹那间已到。

    皇宫内仍旧一片肃穆，丝毫不见半分喜气。

    昔日最受宠的小公主出嫁了。

    送亲队伍浩浩荡荡，抬了十里长的嫁妆绕城而走。

    所遇民众尽皆跪拜。

    他们从未见过玉雪公主的容颜，他们只知道玉雪公主为了百姓的安乐要去苦寒的塞外和亲了。

    人们的眼里蓄着泪水，口中感念公主的恩德，纷纷对着皇宫跪拜：“玉雪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如雪被五花大绑捆在婚车里，她嘴里堵着喜帕，要不是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嘴角，她现在一定是控制不住自己要笑出来。

    两个国家打不打仗，黎民百姓能不能平安，居然要靠她去解决。

    她还真是，从来没有这么重要过呢。

    费力地回过头，她看向皇宫的方向，车窗已经从里面用木条钉死了。

    可笑啊，原来即便是公主，也还一样会像块抹布一样被人丢来丢去。

    莫如雪闭上了眼睛，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从今以后她都不会再哭了。

    因为哭没有用。

    “封棺！”

    白帆飘动，纸钱漫天。

    顾家夫人的灵柩被抬出大门，在一片哭声中抬往顾家祖坟。

    王思雨扶灵在侧，用袖子遮着脸。

    她哭不出来。

    哀乐声声，尖锐的唢呐声直入云霄，好似要撕碎逝者平生无限憾事，将生者的哀恸直直从胸膛里扯出来。

    顾子深在冰冷的木板床上被这声音惊醒，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才不过几日时间，他已经满腮胡茬，一双眼睛凹陷下去，嘴上干裂起皮，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大病了一场。

    他的胸口闷痛，不知道因为什么，悲伤的情绪涌上来，使他泪流满面。

    但顾子深仔细想了想，自己在这里除了性命，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注意。

    索性也就不去管他，打算继续忍着饥饿闭目养神。

    他没有想到自己一介商业奇才，竟然会在这种黎民尚未开化的地方失利。

    作为他五岁以来的最大挫败，这几日备受煎熬。

    但是他想，那个顾家夫人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儿子死在牢里。

    正在内心劝说着自己，顾子深忽然感到那唢呐声音又回来了。

    可是，送葬的队伍是不会走回头路的吧？

    他也是闲来无事，于是侧耳倾听，发现这次的音乐十分欢快。

    是喜乐，那种送嫁的队伍会吹奏的喜乐。

    白事遇到红事，不知道谁会退那一步呢？

    顾子深忽然有了兴致，一拍大腿，大喊:“我觉得是白事让红事，这个世界是活人说了算！”

    这一次没有人制止他大声喧哗，那些狱卒都争着上街去看玉雪公主的驾仪去了。

    而事实上两队车马谁也没有让谁。

    因为他们行进在仅为一街之隔的两条街道上。

    王思雨侧头看去，透过房子和房子之间的空隙，在人群的另一边，是红艳艳的一条长龙。

    将刘凤云的棺材送入墓穴，王思雨又令人在覆盖其上的随葬品上又放下了一只木盒。

    “少夫人，这是？”翠翘脸上有些局促，她翻找着随葬品名册，生怕自己还忘了什么。

    王思雨一把按住她翻动纸页的手，悄声道:“别找了，是免死金牌。”

    翠翘吓得张大了嘴巴，足以吞下一只鸡蛋。

    王思雨轻轻抬手，将她的下巴推上:“夫人既然这么在意它，那带它走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没有人再记得，那顾家这一大家子人就算是还有一线生机。

    “顾少夫人，太后宣你进宫。”

    磕完了头，完成了最后一个仪式，顾家的人正要返回，就见两个穿着内侍官服的太监赶着一辆车子追来。

    王思雨眉头一皱，心说没看见人家正办丧事么？

    但转念一想，恐怕是这会儿莫如雪已经出了城门，皇上要放顾子深。

    因为这事弄得十分难看，恐怕太后是想要叫自己过去叮嘱两句不要乱说话之类的。

    于是就盘算着等顾子深出来就叫他出了帝京，到外头去讨生活。

    凭他的本事，以后想想办法没准还能救莫如雪出来。

    想到这里，她就叮嘱了翠翘几句，跟着内侍上了马车。

    可一进车厢内，她就闻到了一种奇香，一声都没吭就昏了过去。

    饶是她力气过人，也终究是遭人设计。

    再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全身没有力气，脑袋昏沉沉的。

    王思雨:系统，我能选择什么技能吗？

    系统:明确宿主意向，但宿主身中大内迷药，暂无可匹配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