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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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含情脉脉

    远处男子未待斗金靠近,手起鞭落,马车已吱呀吱呀地驰了出去。

    斗金大步追上,纵身一跃,已是翻坐在了车尾,向着曦瑶不住摇手。

    曦瑶待马车消失于村巷转角,便转身走回了家中,倒是那中年妇女,仍然立于原地,眼中满带不舍。

    良久,蓦然转身,一双眉目恶狠狠地瞪向曦瑶。

    愤然骂道:“哼!真是个狐媚子,跟她娘生得一副模样,整天就知道勾搭俺家阿斗,刚才指不定又从阿斗身上捞去了什么好处,要是耽误了他爷俩儿行程,我可轻饶不得她!”

    跟旁一村妇举止大剌剌,看那模样,正是荣二娘。

    她呵呵一笑道:“阿斗她娘,俺看阿斗跟哑姑娘玩的颇为要好,我若没记错,阿斗今年也十之有七了吧。”

    “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如俺来做媒,去根生叔家提亲如何?”

    那妇女顿生鄙夷,大声道:“呸!呸!呸!真晦气!真晦气!你再胡说,俺可不待见你了!”

    “这种儿媳我哪里敢要,必然同她娘一样,指不定某天就跟别人私奔去了!”

    荣二娘讪然一笑,圆说道:“说的也是,阿斗现在有出席了,必然能找个更好的媳妇儿!”

    那妇女听后满脸堆笑,倨傲地道:“那是自然,俺家阿斗现在出息可大了,就算闭上眼睛随便一抓,也能找个比她强上百倍千倍的,谁会去稀罕一只狐媚子!”

    两人于村巷中聊过好久才各自散去,却是她们嗓门高亮,曦瑶相隔很远也能听得真切。

    她内心痛楚,煎熬生受,极力加快脚步,欲逃离这处所在。

    心道:娘在时,她们便背后嘲笑自己哑巴,娘走后,她们更是变本加厉,飞短流长。

    那些污言秽语自己听了极不受用,却又只能一味规避,而不能开口同她们理论,自己当真没用,自己当真对不起娘!

    曦瑶越想越是愧悔,不解道:娘当初为何要选择离开?娘当初为何要抛弃自己?

    回来家中,曦瑶觉得双足发轻,身子飘忽不定,脑袋更如勾芡一般迟钝。

    这两日未能好眠,现下,身心已然有些吃不消了。

    但总算能将刺绣及时送给斗金,按行程来算,来回趱路需要两日,售卖货物需要四五日不等。

    如此说来,自己还要等上六日才能拿到那些膏药!

    往日里,曦瑶从未在乎过斗金远行时长,现下竟觉得六日有些漫长,不知为何有此感发。

    曦瑶转身望向床上男子,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眉角微微上卷,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曦瑶寻思:他每天都是如此,似乎有想不完的事情,就像那门外溪水,永远也不曾流尽!

    不过很快他就不用再如此痛苦了,六日后,只消六日后斗金归来,他便能痊愈如初了!

    曦瑶想得极是天真,她闲来无事,便来院内石凳落坐,拿起新进的《诗词选集》认真翻阅起来。

    日升日落,六天眨眼便是过去,对于曦瑶而言,却是漫漫如无尽之期。

    而这些时日,曦瑶也同那男子更熟识了几分。

    一天三次喂药,再也没了先前的尴尬,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仿佛那男子命中注定,一生中的此刻,必有曦瑶来给他喂药。

    每每想到这里,曦瑶总会忍不住发笑。

    更有不虞之喜,那男子已能略懂曦瑶哑语。

    只是他太过于寡言,两人沟通仍是不多,饶是如此,曦瑶也足足开心了几日之久!

    这一日,曦瑶起了个大早,激动地奔向了斗金家中,按她预算,斗金应于昨日昏时回的村子。

    可她等了一晚,也没见斗金来找自己,想必是舟车劳顿,及早也就睡了。

    曦瑶识趣的没去打搅,心想今日,斗金总没有不见的道理了吧!

    想着已来到了斗金家中,果不然,斗金见到曦瑶笑得如同裂开的石榴,这一程定是尝到了极大的甜头!

    两人寒暄几句,斗金便将膏药交给了曦瑶。

    曦瑶接过一方形木盒,兴冲冲地赶回了家去。

    斗金望着哑妹远去背影,心中不禁好奇,她方才为何如此激动,更为何愿意为那男子刺绣换取膏药,自己可是足足落得了十倍的提成!

    曦瑶笑靥如花,踏入庭院,见爷爷如往常一样,坐于门口捣药,和煦阳光将其笼罩,晒得他周身暖意洋洋。

    曦瑶踱进屋中,来至床前,面颊绯红,举止扭捏。

    犹豫片刻,终羞涩地道:“我.……我有样东西给你。(哑语)”

    男子一脸好奇地望着曦瑶,觉她这两日举止古怪,然则今日更有甚之。

    曦瑶自身后缓缓拿出一枚木盒,轻轻打开,浓烈草药味立时充斥整个房间。

    只见木盒之中,摞着一打黑色膏药。

    曦瑶一双大眼扑灵闪动,微微颔首,道:“你还记得斗金上次说过,龙门村有家神奇膏药,专治伤筋断骨,我……我今日给你买了回来。(哑语)”

    男子神情一顿,好似记起了此事。

    曦瑶继续道:“如此一来,你就不用担心……不用担心落下病根了。(哑语)”

    言毕,曦瑶面红耳赤,如同火蒸炭焙一般,将木盒放于床头,背过身子不敢再同他朝向。

    男子疑惑地看着木盒中的膏药,他只记得当时斗金言辞极尽浮夸,且又带着一身市井之气,便没多作理会,谁曾想这姑娘竟给自己买了回来!

    男子再是望向曦瑶背影,一缕山风穿堂而过,她长发飘然,衣缕盈动,看去如此婀娜,如此婉约。

    这许久以来,男子第一次将她细细打量,竟也忍不住心跳起速。

    不知过了多久,曦瑶缓缓回过身来,羞答答地道:“不如······不如我帮你敷上吧。(哑语)”

    门外,爷爷已是留意到了曦瑶举动,探过头来,问道:“丫头,你这些膏药是哪里来的?”

    曦瑶见两人交谈被爷爷撞破,面容愈发羞不可抑。

    欲奔入内屋躲将起来,却又不得不置答爷爷,反复扭动几下身躯,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最后只得回道:“我……我是托斗金从龙门村捎带回来的!(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