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投效龙门
荣云不置可否道:“薛公子今日怎会来此山村?”
荣云虽如是说,却早已明了薛溢才此行目的,眼下他当真心乱如丝,不知如何进退。
薛溢才浅笑道:“归程途中恰临此地,不曾想却遇到了故友,遂起拜访之意,薛某不揣冒昧,荣云兄台莫怪啊!”
荣云道:“薛公子客气了。”
此言一出,却已不知如何收科。
心道:我若留骑,他们必然会发现千年太岁,我若送客,不免做贼心虚,究竟该如何是好!
薛溢才见荣云词穷,也不觉简慢,低头瞧向手中金耳银松,见它引颈起身,朝起右侧频频耸动。
薛溢才顺之望向厨屋,故装感慨道:“没想到这山中还有如此清幽之所,浮生如闲云野鹤,真羡煞旁人也!”
薛溢才边走边说,言毕恰是停于厨屋门前,一口水缸旁边,荣云、曦瑶见状心中咯噔一颤。
荣云心想:今日一早,我们于曦瑶床榻发现千年太岁,此物体大如桶,无处庋藏,便将其盛在厨房水缸之中,若被薛公子发现,可如何解释这场误会啊!
薛溢才见那水缸可疑,低头一瞧,金耳银松叽地一声叫喊,如着魔一般跃了进去。
薛溢才眼疾手快,及时握紧银松,将其收入腰间布袋。
荣云、曦瑶四目相对,面有尴尬。
薛溢才并不戳破,佯装惊悉道:“荣云兄台,这缸中是何东西,怎生得如此怪诞?”
不远处,秦师爷心已了然,当即迎上前来,道:“哦?怪诞东西,让老儿也开开眼。”
薛溢才道:“师爷请看!”
秦师爷虎躯一震,不可置信道:“公子,这怪诞之物可是千年太岁啊!”
薛溢才道:“什么,这便是千年太岁!”
荣云见他二人一唱一和,好似双簧一般,已然知道此事隐瞒不得。
心想:我若直承其事,他们必然不信,我若说是别处寻得,他们只会觉得我荒诞不经,做贼心虚,我该如何脱辨化解这场误会?
荣云深知惹怒此二人之后果,一时间骑虎难下,手足无措。
却在这时,脑海灵光一闪,当即上前道:“此物乃是今日辰时村外溪水打捞而来,只是我们都不识得,便暂时盛在了这口水缸之中。”
薛溢才听闻此话半信半疑,心道:当真如荣云所说,这千年太岁是顺水漂流至此?
细想之下,又觉有几分道理。
这村外溪流本就源自千峰洞中,昨日与长右一战,水流四处奔涌,将千年太岁一并冲出也不是不能。
如此也能解释,为何守夜人毫无知觉之下,千年太岁不胫而走。
薛溢才面色转和,道:“原来是从溪水之中得来,荣云兄台可知千年太岁为何物呼?”
荣云明知故问道:“恕在下目光短浅,当真不曾听闻千年太岁一说。”
薛溢才道:“这千年太岁虽外貌奇特,终也不过人参、灵芝一类,乃是作补品之用。”
荣云听闻这话不觉好笑,心道:如此神药却与人参、灵芝强作附会,信口之辞,其意昭然!
薛溢才继续道:“不瞒荣云兄台,我恰是中意此物,欲给家中父亲服用以滋补元气,还望兄台成全,溢才必重金酬谢。”
曦瑶见薛溢才已听信荣云托辞,不免松了口气。
此刻又闻他欲购置千年太岁,心中复又紧绷而起。
心道:荣云能否痊可,皆在此物之上,若被这薛公子购去,岂不大大的不妙!
自始至终爷爷缄默不言,只静立在旁。
他与这些人知之甚少,免干未便,还是不要贸然插嘴的好。
荣云只犹豫片刻,便道:“薛公子一片孝心,荣云自然不能拒绝,这千年太岁权当赠予薛公子了!”
听闻这话,薛溢才喜形于色,拱手道:“多谢荣云兄台玉成其事!”
爷爷、曦瑶听闻荣云决定心中不免一惊,却也没有上前阻拦。
曦瑶知这二人出身名门,身手不俗,不辞劳苦来此山中寻找千年太岁,哪里肯轻易善罢,倘若荣云不交出千年太岁,只会批逆龙鳞,徒兴干戈。
薛溢才大喜过望,激动得手足无处,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日终是给我得到千年太岁了!
庶免荣云识破骗局,薛溢才强自忍耐内心欢愉,转向秦师爷道:“师爷,取五十两黄金来!”
言毕,秦师爷已拎来一沉淀包裹,拆开来看,其内金黄耀眼。
爷爷见状登时傻眼,他山中过活七十余载,也没见过这许多钱财。
荣云仍是不肯收下,薛溢才以免取人手短而授之以柄,如何也要将黄金相赠。
无可如何,荣云只取来一锭黄金交给了爷爷,其余全部退还给了薛溢才。
事后,薛溢才命随从自村民那处购来一辆架车,将盛放千年太岁的水缸一并装上,一马拖引,朝起村外便行了出去。
荣云见薛溢才、秦师爷等人渐渐行得远了,心中竟有说不出的失落,好似日光也随那人移向远处,唯留自己这里,漆黑黯淡,不见天日。
荣云不愿放弃这唯一线索,终不再隐忍,朝向村外便奔了出去。
向薛溢才喊道:“薛公子留步!”
薛溢才勒马停步,回头道:“荣云兄台还有何事?”
荣云道:“龙门威名素著,荣云仰慕已久,欲前往投效,还望薛公子收留!”
曦瑶紧随追来,听闻荣云这话心中何其震撼,她不可置信地盯凝着荣云,泪水扑簌簌直往下掉。
荣云蓦然回首,恰与曦瑶四目交接,见她桃腮盈泪,万般可怜,一颗心瞬间破碎,下一秒,竟又变得迟疑了起来。
荣云不禁心想:曦瑶为何会令我如此优柔寡断,如今,我已不能没她了吗?
薛溢才一眼便瞧出其中原委,道:“曦瑶姑娘好似并不知情,荣云兄台还是先同她商榷此事,我与师爷村外等候便是。”
荣云转向薛溢才,道:“多谢薛公子体谅。”
言毕,竟是不敢与曦瑶相向。
荣云鼓足勇气,缓缓回过身去,却见不远处,曦瑶早已拭干泪痕,此刻正冲他微微生笑。
荣云内心蓦地一软,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可见曦瑶已不再伤心,他内心终得些许宽慰。
荣云走来曦瑶跟前,曦瑶不语,双眼只深深凝望荣云。
荣云道:“曦瑶,你知道我为何要去龙门?”
曦瑶道:“我虽是不解其中缘由,可你既然要去,必然自有道理。(哑语)”
“既然自有道理,我便应该支持,是以现在我已不再伤心难过,毕竟你是行从权之行,为该为之事。(哑语)”
荣云心有铭感,曦瑶之体贴显出他意表,没想到,在他最无助彷徨之际,唯有曦瑶最了解自己。
荣云道:“这许久一来,有件事我一直没向你说起。”
曦瑶道:“什么事情?(哑语)”
荣云道:“我曾时长于梦中见到一龙形图纹,起初不解何意,直到薛公子出现,才知竟是他腰间所带玉佩。”
“我断定自己身世必和龙门有关,是以才起投效龙门之念。”
曦瑶恍然大悟,竟不知,还有这等事情。
曦瑶莞尔一笑,道:“那你更应该去龙门瞧个究竟,毕竟机会难得,且你又已失忆。(哑语)”
听闻这话荣云何其受落,激动道:“你也是这么想的?”
曦瑶轻点了下脑袋,嘴角再是勾起一丝笑容,荣云道:“有你这话我便放心了!”
村外,薛溢才与秦师爷遥望村中,见荣云与曦瑶离别依依,难舍难分。
薛溢才道:“师爷,你对那荣云有何看法?”
秦师爷道:“此人言行举止,颇显青涩拘谨,不通礼数,且他性格孤僻,不喜言谈,俨然一山村野夫。”
“然他功夫远超常人,收录麾下,也并无不可。”
薛溢才道:“师爷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当今天下,正魔两立,水火不容,龙门虽身为五门正宗,实力却大不如前。”
“外无力压群魔之积威,内无功盖同宗之长技,处境不可谓不严峻。”
“便从五门排序而言,剑门位列其一,少林门位列其二,龙门也仅能屈居第三。”
“我欲为父亲排忧,广纳天下英才,如今荣云投效,我岂能拒之门外。”
秦师爷道:“公子深谋远虑,实乃龙门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