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星:穷兵黩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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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好戏开始

    唐慎见周迩冲出营帐,眼中终于浮现一抹愤怒的杀意,周迩跟随自己三年,一直将其当做心腹,未曾想今日不止刺伤陆凌风,居然还敢向自己出手,此事并非小事,唐王知晓后该如何看待自己?刚要追出营帐,陆凌风略显急切的声音却在身后传来。

    “唐慎兄长,勿追!”

    唐慎闻言停住身形,转过身疑惑的看向捂着手臂的陆凌风,不知陆凌风为何要阻止自己,陆凌风看着唐慎略显疑惑的神情并未解释什么,缓缓走到唐慎身侧,听到外面马蹄之声渐远方才满脸怒容的行出营帐。

    “来人!”

    随着陆凌风一声怒喝,不远处正在巡防的将士急忙跑至近前跪地行礼。

    “传我军令!周迩那厮胆敢刺杀于本将军,此时已向南逃遁,传令骁骑营各处,定要将其拦截在军营之内!死活不论!”

    “诺!”众人齐声道。

    唐思雨此时正坐在大帐的床榻之上发呆,突然见营帐外传来喧闹嘈杂之声,皱着眉起身行出大帐之外,见陆凌风与唐慎站在不远处,而此时陆凌风右手紧紧捂着左臂,柳眉轻轻蹙起,随即脚下轻点闪身来到陆凌风身前,见鲜血正顺着陆凌风手指缝隙不断淌出,美目中顿时浮现些许慌张之色。

    “凌风……是谁伤的你?”

    陆凌风看着唐思雨略显慌张的美目,心中微暖,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此地并非谈话之地,你二人随我进大帐吧。”

    唐思雨轻轻点了点头,见唐慎并未叫军医,反而站在一旁发呆,顿时气急娇喝出声道:“唐慎,你愣着干什么?快叫军医来,另外,此处之事可曾告知伯父?若未告知速速差人去传报,似你这般如何能胜任全军副帅?”

    唐慎此时仍在思索陆凌风为何阻止自己去追击周迩,适才若自己全力追赶,周迩定然逃脱不了,心中隐隐有着些许猜测,然而唐思雨的娇喝之声打乱了自己的思绪,随即犹如大梦初醒一般,连忙叫来士卒,令人去寻军医,并将此事传报于唐王。

    陆凌风见唐思雨发怒,轻轻摇了摇头,此事不能怪唐慎,想必唐慎定然不相信周迩会叛逃,而此间之事,其心中理当有所怀疑,三人进入大帐之后,陆凌风坐于床榻之上,随即松开左臂,看着依然淌着血水的伤口苦笑不已,心中暗叹,这周迩下手还真不留情。

    唐思雨拿来一盆清水与手帕,坐于陆凌风一侧小心的擦拭着陆凌风的伤口,见满眼的心疼之色,随即冷着脸看向一旁的唐慎再次娇叱出声。

    “唐慎,到底怎么回事?凌风为何会受伤?”

    唐慎看着发怒中的唐思雨苦笑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愧疚,支支吾吾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唐思雨见状再次气急,刚要再次斥责,陆凌风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思雨阿姊勿忧,凌风只是皮外伤,此事也并非是兄长之过,思雨阿姊勿要再怪罪唐慎兄长。”

    唐思雨白了唐慎一眼,转过头不再多言,小心翼翼的清洗陆凌风手臂之上的伤口,唐慎心中虽然有所猜想,但陆凌风不说,他也不能下定论,于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问道:“凌风,此前为何要阻止我去追击周迩?”

    陆凌风微微笑了笑,想再次考校唐慎一番,便问道:“唐慎心中如何猜想?大可直言。”

    原本略显萎靡的唐慎双眼露出些许亮光,陆凌风的反应说明此前之事并非如同表面一般,随即将自己心中所想缓缓道来。

    “其一,周迩的性子某了解,既已伏法,便不可能再次行凶。其二,适才凌风阻止我去追击周迩,便是不想将他擒下。其三,某带着周迩到营帐之时,帐外并无马匹,此前某去取周宏城之首级之时,发现帐外多了一匹战马,原以为以为是凌风归来时所骑,此时细细一想,此战马,定是为周迩准备。其四,周迩本可直接逃走,却冒险抢走了其堂兄之首级,凌风与周迩是在等某回来。周迩向南逃遁而走,某猜想,周迩是去庸城实行诈降之计,可对否?”

    陆凌风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兄长心思缜密,凌风心中钦佩,相信兄长定可胜任云麾将军之职,以兄长之才,无需再韬光养晦,为将足矣,为帅也只需要时间而已。”

    唐慎并未因陆凌风的夸赞而自美,心中仍有些许疑惑,随即问道:“某有一事不明,周迩为何要伤了你?即便周迩将此事告知敌将,可敌将又如何能核查?凌风这苦肉计是演给谁看?”

    陆凌风并未回答,表情浮现出些许玩味的看着唐慎,看看唐慎是否能看出此间道理。

    唐慎见陆凌风并未作答,随即陷入沉思之中,想到此前陆凌风于帐外怒吼出声,顿时瞪大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骁骑营中有敌军的细作?”

    陆凌风心中暗暗赞叹,唐慎之才或许被唐焕兄长埋没了,亦或许是受到唐宸的打压,如此一点即通,其心思之缜密,才思之敏捷,即便是陆凌风都有稍许惊讶之色。

    “唐慎兄长,凌风并不能确定骁骑营中是否有敌军细作,但既然做戏便要做全,为保周全,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唐慎细细揣摩陆凌风话中之深意,刚要再问些什么,唐思雨蹙着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陆凌风!什么小伤!你怎可如此伤害自己?你看看伤口多深!你看看你手臂淌出的鲜血,根本就止不住!”

    唐慎见唐思雨发怒,苦笑着摇了摇头,唐思雨此时颇像一只护犊子的小野猫,陆凌风自然知晓唐思雨是担心自己,刚要出言安慰,唐熠带着几人疾步行进大帐之中。

    陆凌风三人见唐熠到此,连忙起身行礼,唐熠沉着脸,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无须多礼,转过身向身后看了一眼,随即一位背着药箱的老者急忙上前处理陆凌风手臂之上的伤口,唐熠顺势向陆凌风手臂之上的伤口问道:“凌风!怎会如此?周迩呢?可曾擒住此人?”

    姜承的脸上则是满满的疑惑之色,以陆凌风的武艺,即便是那周迩暗中偷袭,也不可能伤的到陆凌风。

    陆凌风见此时并无外人,便将此事的缘由再次详细的讲了一遍,待陆凌风讲完,姜承露出了然之色,而唐熠与唐宸皆露出震惊之色。

    “按凌风所言,骁骑营中当真有细作不成?凌风可有怀疑之人?”

    陆凌风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唐熠眼中的忧色说道:“唐伯伯,凌风只是为求保险,并不能确定骁骑营中是否有细作,即便是有,也无须将此人揪出来,反而可以利用此人向敌将传递虚假消息。”

    唐熠等人点了点头,唐宸则皱着眉问道:“凌风将军,接下来吾等该如何做?”

    陆凌风驻足沉思了片刻,斟酌好言辞后急声说道:“其一,今日起,全军各处负责巡防之人必须为亲卫,除了巡防之人,即便是一众将军也不可轻易跨越自己营帐所在区域,士卒无事不可出营帐,即便是用膳也不可外出,只需令巡防的亲卫将膳食送至各营帐便可,如此,即便军中有细作也不可能探明全军虚实。其二,吾等定计,暂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分毫,保持常态即可。其三,唐伯伯该启程了,启程之时,要通告全军!唐伯伯到了关隘后,要亲自参与守城之战,待身后大寨建好后,无需多留,立即佯装身受重伤退往下一座大寨,引敌军追击!好戏,可以开始演了!”

    …………

    周迩骑上战马后,一路向南狂飙,各个路口的岗哨仅有怒斥之声,却并未过多阻拦,就在周迩冲出军营之时,身后突然涌现数百银甲快马追赶,其为首之人正是王凯。

    周迩将装有首级的包袱紧紧的系于身上,不时回过头看向身后几十丈之外的一众银甲,而此时身下传来剧痛,令本就苍白的脸色再次白了一分,他知道,此前唐慎给他上的药,麻痹效果已过,随着剧痛的冲击,脑中不停传来一阵恍惚,强忍着晕眩的感觉,再次回头查看,突然,只见两道黑影急速破风而来,还不待做出反应便已临近身前,额头顿时布满冷汗,只见一枚弓箭在肩膀一侧飞过,而另一枚弓箭则划过自己脸颊带起一片血花,顿时脸颊之上皮开肉绽,急忙转过身,握紧缰绳趴伏在马背之上,不敢在轻易起身。

    身后的王凯见周迩受伤,双眼顿时一凝,转头看向身侧的弓箭手低声怒道:“小心,莫要伤了他!”

    适才射箭出现偏差之人,心中也是一紧,他没有想到周迩会突然回头,见王凯发怒也不多做辩解,连忙点了点头,随即再次抬起长弓,瞄准的角度再次略微偏离少许,眼神微微一凝,顿时松开拉住弓弦的手指,离弦弓箭再次刺破空气急速飞向前方的周迩,然而这一次计算的轨迹刚刚好,弓箭贴着周迩身侧略过。

    王凯见状长出了一口气,若因自己失误导致陆凌风计划失败,那当真是万死莫赎,随即看向前方疾驰的周迩,面露肃杀之意,怒吼出声!

    “周迩小贼!速速下马受缚!本将可留你一具全尸!”

    见周迩没有回音,王凯再次怒不可遏的嘶吼道:“众将听令,此贼所去方向乃是庸城,定是叛逃之人,速速擒拿此人!”

    “诺!”

    随着众将齐声怒吼,战马再次提速,竟缓缓拉近与前方周迩之间的距离,就在双方一追一逃之时,两侧的山林之间,庸城遍布于此的一众斥候将眼下的情况尽收眼底,此时皆露出莫名之色,前方逃遁之人与身后追赶之人显然都是唐军之人,其中缘由不得而知,但前方逃遁之人在射来的弓箭之下,数次死里逃生,甚是狼狈!一位斥候首领看向身侧一人急声道:“敌军疾驰的方向是庸城,你速速将此事禀告给王将军。”

    “诺!”

    话音落下后,一道人影迅速奔跑于山野之间,片刻后来到一处空旷之地,骑上一匹快马,沿着山路急速奔向庸城方向。

    周迩大脑中的晕眩感愈发强烈,微微抬起头,见远方一座壁垒森严的城池慢慢浮现在眼中,握紧缰绳,牙关紧锁,重重挥下手中皮鞭,身下马儿再次提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