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刘主任！”一名助理模样的男子，一边向刘菲办公室的方向小跑前进，一边嘴里还喊叫什么。

    “什么什么查到了，慌里慌张的，慢慢说。”刘菲吹了吹保温杯里的热水，不缓不急地说道。

    “那个病人，李狗蛋，我查到了，咱们可以派人把他送回去，还能节省咱们院的资金。”男子喘了口气，接着又说道，“之前没有头绪，后来我有个朋友发朋友圈，在他的自拍上，我无意中瞥到电线杆上的寻人启事，上面那人眼熟，就叫他拍给我。你猜怎么着？他还真叫李狗蛋，是泰鄂山区一个村子里的守村人。”

    “什么守村人？”刘菲疑惑地问道。

    “哎呀，守村人就是他们当地的一个说法，其实就是傻子，吃百家饭长大的。”男子解释道。

    “哦哦，然后呢？”刘菲来了兴趣。

    “我还特意去这个地方了解了一下，他们说啊，这李狗蛋从小就是个傻子，所以被人扔在医院门口，幸好他们村上有个善良的老奶奶，把他捡回了村，拉扯成人。本来李狗蛋虽然傻里傻气的，但也还算乖巧。也就前段时间，他们村子里有人失足掉井里淹死了，然后李狗蛋就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疯疯癫癫的，再过个几天，就没影了。村里的人念老太太的好，贴了张寻人启事，不然，那偏僻的村子，咱们还真找不到那里去。村里人说可以筹钱，给李狗蛋的医疗费，然后把他接回村子里，老一辈人么，总迷信，认为守村人能给他们挡灾避难。”

    “emm……好，等会儿你开车带我过去看看，我再了解了解情况。”刘菲沉思了半晌，然后开口道。

    “啊？咱还过去干啥？直接派人把他送过去不就行了？”男子不解。

    “谁说要把他送回去了？”刘菲反问。

    “哎呀！刘主任！基本每个村子都有个这样的守村人，一疯二傻的，咱们哪治的过来啊？！”男子试图劝阻刘菲。

    “去就行了，哪这么多废话，现在就去！走，开车去！”刘菲脸上表情一凝，不悦地说道。

    男子无可奈何，也只能带路……

    从泰鄂村回来的刘菲显得神采奕奕，用笔在纸上飞快地做着笔记，依稀可以看到上面大大的标题：李狗蛋病情记录。

    这一趟收获颇丰，她从村民那了解到了李狗蛋的身世，以及他经历的一些事情，可以初步判断，最初的李狗蛋是因为先天性的小脑萎缩导致的痴傻，呆滞，而先后经历了亲人，玩伴的死亡，引发精分的症状。

    那么，先天脑萎缩又过去那么长时间，药物和物理治疗已经做不到让他恢复，现在自己倒是可以着手，避开他的身体问题，从心理角度上治疗他的精分症状。

    自己无法将他恢复成一个健康的正常人，但是，能够抛开先天症状，治疗好他的诱发症状，这同样是具有非常大的难度的。

    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个挑战，自己的论文也刚好需要这样一个复杂案例。

    想到这，刘菲觉得应该趁热打铁，当即带上记录本，前往李狗蛋病房。

    此时的李狗蛋正在病房里无聊地吐泡泡，一个个小泡泡在他嘴里缓缓凝聚，又炸开，散成唾沫星子。

    “咚咚。”刘菲敲了敲门，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你死心吧，贝塔，你在我这得不到任何消息的！”李狗蛋看到刘菲过来，直接开口道。

    “呵呵。”刘菲故作深沉，配合道，“你口中的水清，已经在我手里了，所以，你最好是乖乖配合！”

    “什么！”李狗蛋浑身一震，随即缓缓放松，冷笑道，“你在炸我，没用的。”

    刘菲倒是不慌不忙，反而解开了李狗蛋的束缚带，负责看守的人员想要说什么，却被刘菲用手势制止了。

    “她就在隔壁，不信你去看看！”刘菲说道，然后让开身子，留出一条路。

    李狗蛋仍然不信，走出房间，趴在隔壁病房的小窗，努力探头看去。

    病房里是一个女子，背对着李狗蛋躺在床上睡觉。

    李狗蛋不敢置信，拍门大喊，“水清？水清！是你吗？”

    然而他的动作刚一开始，便被刘菲吩咐看守人员，强行将他押回了病房，重新用束缚带束起。

    “怎么样？现在相信了吗？”刘菲故意使自己的语气阴冷些。

    “不可能！连我都不知道水清的位置，你们怎么找到她的？”李狗蛋面目狰狞，疯狂怒吼。

    “这你就不用管了，我们当然有我们的方法，现在，肯配合了吗？”刘菲将话题引到自己的目的上。

    “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水清不是在你们手上吗？”李狗蛋不理解，水清都已经被他们抓住了，为何还要过来盘查自己。

    “我们的目标不是她，抓她当然是为了从你口中得到消息。”刘菲循循善诱。

    “把水清放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知道的一切。”李狗蛋谈起条件。

    “当然，她随时都能走，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刘菲赶忙说道。

    “我配合。”李狗蛋无奈道。

    “好，放人！”刘菲故意大声说道。

    “咔嚓！”房间门锁打开的声音，王金梅推着尹兰曦离开病房。

    “是寡妇！”李狗蛋大喜，“寡妇，你带着水清先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王金梅微笑着推着尹兰曦渐渐走远，心里默默叹息，这孩子也是可怜，看来病的也不轻啊。

    “妈妈，那是谁啊？”尹兰曦打着哈欠，疑惑问道。自己正在午休，妈妈说要推自己出去走走，然后就见到了这个奇怪的大哥哥说着听不懂的话。

    “一个生病的大哥哥，曦曦要听医生话，不然也会像那大哥哥一样，说奇怪的话。”王金梅微笑着说道。

    “嗯！曦曦可乖了！刘主任都夸我好棒呢！”尹兰曦骄傲地说道。

    “好，我们家曦曦最乖了，哈哈哈！”王金梅宠溺地揉揉女儿的小脑袋，推着她围着医院溜达。

    “怎么样，肯说了吗？”刘菲说道，将李狗蛋的视线扯了回来。

    “你们要我说什么？”李狗蛋仍然不解，不过看着“寡妇”带着“水清”离去，他总算舒了口气。

    “那就从头说说，你是怎么认识水清的？”刘菲引入正题。

    于是，李狗蛋便从自己在王寡妇家看到绣花鞋说起，刘菲在一旁默默记录着……

    精神分裂，大概在老太太去世后的一段时间出现幻觉，幻想着根本不存在的“王寡妇”，这应该是缺爱的一种表现，亲情和爱情的极度缺乏，内心渴望被爱，所以是“王寡妇”这样一个类似长辈又有些暧昧的角色形象；而每天见到的村里少年，王二狗，失足落入井中淹死，亲眼目睹一个熟悉的生命，转瞬即逝，对其造成的刺激性更大，因而对死亡产生的恐惧，导致分裂出自己“重生”的幻觉……

    刘菲揉了揉眉心，在办公室里埋头整理着李狗蛋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