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什么？这么多？哪来的？”

    宋凤琴一句话变了三个调子，满脸表情写满不可思议。

    等林学义和她说完这些东西的来历后，她也瞪着眼半晌不敢相信这是林文海淘海的成果。

    “这……这些都是你捡的？”

    “阿爸不是说了吗，还有一些是嘎子捡的，我们一起分，这是之前说好的啊。”

    “阿妈知道。”

    宋凤琴翻个白眼。

    “那你们兄弟两个自己挑，不卖的等下拿出来放这边，阿妈回去给你们做饭，让你阿爸带你们去卖东西。”

    “留一半阿嘎你到时候带回家，给你阿妈做晚饭。”

    “不用，阿姨，东西都是海哥捡的我就捡了一点点，不好意思分。”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和阿海说好的，不用改，今天收获这么多，吃顿饭没多少的。”

    “那谢谢琴姨。”

    符嘎还有些不好意思，林文海则是已经手快把白虾和猫眼螺全部丢到装生蚝的桶里。

    剩下的青蟹、金鲳鱼、石头蟹、八爪鱼还装在嘎子桶里。

    “行了，阿妈，这些你拿回去吧，白灼猫眼螺、生蚝煎蛋、石九公炖豆腐再来个煮青菜就行。”

    林文海递过桶，顺便点好菜。

    “那要不要再给你来个烤乳鸽和清蒸大青蟹啊？”

    宋凤琴轻笑着问道。

    “那不用，太浪费了。”

    “搞堆仔！夸你两天你还知道浪费啊！”

    宋凤琴扭住林文海耳朵。

    “你要是考上大学，阿妈天天给你这么做！”

    林文海吃痛叫一声，忍不住叹气。

    自己又忘记这是八十年代，这年头谁家吃饭能做这么多肉的，刚才太兴奋，竟然忘记这一茬，连忙看向符嘎。

    “这……这不是嘎子也在，我怕不够吃。”

    “够吃，够吃！琴姨你随便做，我不挑食的！”

    符嘎拼命摆手，不敢应这话。

    淘海的收获本身就是跟着林文海捡到的，自己出桶能分到东西已经很占便宜，要是再蹭吃这么一顿饭。

    连他打牌的阿爸都得回来抽死他。

    宋凤琴看一眼桶里，又忍不住唠叨。

    “猫眼螺也要拿回去吃？这么好的东西，不去卖了换钱？”

    “这不是都有这么多，我们吃点……”

    “家里缺你那点吃的么？那么多生蚝还不够你吃的？”

    宋凤琴挑出猫眼螺丢到要拿去卖的桶里，犹豫了下又收回两个。

    “给你和阿嘎一人留一个尝尝味道。”

    “哎呀，一个哪够，阿嫲、阿爸、阿妈、文竹，一人一个，还要四个呢！”

    林文海伸手去抓，宋凤琴连忙挪开桶。

    “我和你爸不吃，给阿嫲和阿竹拿两个就行。”

    “哎呀，不差这一口。”

    “赶紧去！”

    拉扯一番，最终还是以宋凤琴带着四个猫眼螺胜利。

    “行了，赶紧去吧，早点回来吃饭。”

    宋凤琴提着东西回家，任林文海三人去码头卖货。

    “哎呀！这不是阿义么！今天有靓货哟！”

    码头，负责收货的赵良仔远远看到三人就笑着打招呼，他在几个村都收东西，和林学义是老相识。

    “阿良，你又知道我们家有好东西了？”

    “那当然，村里来卖货的都在说你们家阿海捡到好东西，我可是一直等着你们来，要是再不来，我都得去找你们。”

    阿良笑眯眯伸头看向林文海提着的桶，脸上笑意满满。

    “果然是好东西！阿义我就给你算钱了？”

    “行。”

    林学义点点头。

    阿良摸出算盘和秤，边秤边念叨边拨算盘。

    “青蟹一斤二两不到，算你一斤二两，一块四毛四。八爪鱼六两，四毛八。金鲳鱼三斤二两，一块三毛二。石头蟹四两，四毛。猫眼螺，三斤二两，八毛。”

    林学义打断道：“阿良，这猫眼螺大的有三两，得按三毛算吧。”

    阿良啧一声，“总共十来个，三两大的不到一半……”

    林文海反应过来帮腔道：“良叔，你大老板还跟我们算一毛五分的，就这么说定了，三斤二两共九毛六，以后我们捡到好货都送过来。”

    阿良妥协苦笑，“什么大老板，干的都辛苦活，行吧，三毛就三毛，猫眼螺给你们九毛六。”

    说完，阿良对账单拨算盘。

    林文海扫眼账单，脑子过一下。

    “一共四块六，良叔是这个数吧？”

    “啊？”

    赵良仔低头看向算盘，发现果然是林文海说的数字，啧啧舌。

    “阿海，你算数不错啊！”

    “都是老师教得好，比不上良叔一心多用。”

    赵良仔哈哈一笑。

    “哎呀呀，阿义，你真是有个好儿子，上学厉害，淘海也厉害，以后你就享清福吧！”

    说着递过一根烟。

    林学义嘿嘿一笑接过来夹在耳朵后边。

    “还早，还早，操心的事情还多着呢，那阿良你忙，我们回去吃饭了。”

    “慢走啊，下次有好货记得留给我啊！”

    “没问题。”

    三人转身离开，路上林文海给嘎子分了卖货的钱。

    “嘎子，八爪鱼和金鲳是你抓的，算起来二块二。”

    二块二。

    符嘎握着钱吞咽下口水。

    自己阿爸出海打渔一个月也就赚几十元，自己跟着海哥淘海一天的钱居然就快和阿爸出海一天一样多。

    “这要是能每天淘一次……”

    “醒醒啊！”

    林文海无情打破他的幻想。

    “淘海的日子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次，碰上今天这样的干潮更是极少，要是每天都能这样，还出海干嘛。”

    “海哥，我这不是头一次赚钱激动么，这都快比我阿爸一天赚的多了。”

    “那就拿回去给你阿妈好好放着，别告诉你阿爸，说不定以后有用。”

    林文海记着符嘎家里因为他阿爸喜欢打牌所以日子不是很好过，特意叮嘱一句。

    符嘎愣了几秒，重重点头。

    “好！”

    没走两步，又叫住林文海摸出一块钱递过去。

    “海哥，八爪鱼和金鲳没有你告诉我，我自己不一定找到，不能全算我的，给你一半。”

    “神经！要没你的桶我拿着大青蟹怎么捞后面的东西？给你的你就拿着，又不是我买的东西，不会亏钱，大不了下次你多带点工具我们多弄点。”

    “不行，一码事归一码事，海哥不拿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以后我不跟你一块淘海了。”

    符嘎说到这，林文海也不好再推辞，收好钱带着符嘎继续回家。

    很快，三人笑着走进家门。

    “阿嫲，我们回来了。”

    阿嫲透过厨房窗口看到他们，笑眯眯道：“阿海，你们回来了呀，你阿妈还在做饭，你们洗手吃饭。”

    “好，阿嫲，我去看看。”

    林文海冲洗干净手脚上的泥沙进了厨房。

    “阿妈，我们卖完东西回来了！”

    “嗯，石九公马上烧好了，你去把生蚝和猫眼螺洗了，焯下水就可以吃了。”

    “好嘞。”

    接着林文海端着盘子出去，到抽水井边上半蹲着压水清洗东西，看生蚝肉白净，猫眼螺外面刷干净就差不多滤干水端回去。

    桌上已经摆好蒸咸鱼，蒜蓉韭菜，六碗地瓜稀饭。

    宋凤琴恰好盛一大碗石九公炖豆腐，招呼林文海端上桌子吃饭，自己去处理另外两样。

    “阿妈你吃，我来弄就行。”

    “你行么？”

    “草菇我都行，这个有什么不行的。”

    林文海接话，推着宋凤琴坐下，自己去锅边操作。

    “生蚝和螺都好煮，阿海，水开带笊篱里煮十来秒就捞出来。”

    阿嫲不放心叮嘱道。

    “嗯，我知道的，阿嘛你等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