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姐弟?
第一次没能得手,他进行了追击。
我得说,抱着友好交流的目的来这儿的我不该和人起冲突——哪怕是言语。
可这是哪儿出啊?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类似于挑衅的举动,只是问个路而已,他没必要对我这么大恶意吧?
是收尾人这个词刺激到他了吗?没理由啊。
我拔出了背上的镰刀,但没有反击,只是进行格挡。
我不可能一直闪下去,我做不到。
“我没有恶意,只是问个路。”
“所有有恶意的人都说自己没有恶意!”
……我受够了。
那把长矛扎到了我的左肩膀,虽然只是划到。怎么一直挨打不是办法,我看出来了,这家伙是真的下了死手,想就地干掉我。
那就换个思路,把他打服后再跟他讲道理,只要不杀了他就行。
这是一记直冲头部的突刺,不好闪避,我只能尽量侧过身减小被攻击到的角度。
尖锐的侧面划破了我的脸,值得庆幸的是不是戳而是划。
顶多留点血却不致命。
趁着他没办法收招(长枪进老),我压低重心开始逼近他。
只要靠近到一定距离长矛就没用了,这武器最大的优势就是长,但也只有长了。
长武器最难缠的不是单体而是多个单位配合,六协会的鸳鸯阵就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用他们的话说,筅以用牌,枪以救筅,短兵救长枪,得法者如五行之相生。
互相掩护,互相照应,但只是单体的话就不难解决了,比如现在。
男人的反应倒是快,见我突上来果断放弃了手中的长矛,转而握住腰间的长刀。
不过他换武器的速度太慢了,全是破绽,如果快一点我肯定会给一个正面评价。
但是没有如果,现在攻守互换。
掌握好距离,我挥动镰刀划开了他的胸口,但没有刺进去。(真难想象我竟然会用这种攻击方式,我对镰刀的使用并不熟练,这是第一次实战,万一从侧面捅进他的胸口他可就真的死了)
我没有给他容错的机会,抬腿踢他的肩膀。
踢的是拔刀的手的另一边,这是陷阱,而他也和我当时一样选择了单手格挡。
真不愧是施耐德的招,真好使啊。
收力,趁他还没反应过来二段发力踢他的头。
头部、胸口、关节,这些都是要害。打斗时奔着这几个地方去就对了。
其实我不用打的那么激进的,在他胸口受伤的时候就已经是我赢了,他根本耗不起。但我选择了追击,这显然不对。
有时一上头就失去理性了,我应该求稳的,那些机会主义者说的就是我这种迂腐、固执的人。
至少我赢了,这给了我反思失误的机会,而他倒在地上,胸口还在往地面流血。
“你要是还活着就告诉我医务室在哪个方向,你得马上接受治疗。”
“……滚!”
周围的人因为我和他的打斗都暂时撤离了,找不到第二个能问路的人,我只能尽量从自己的记忆中寻找答案。
我隐约记得青咏说过医务室的位置,但是我没有仔细听,记不清了。
拿出包里里梵给我的水果糖,我脱掉了他的衣服,并拿出绷带缠在他的胸口上。
至于止痛药,这个还是算了,我怕他真睡过去了。
我往肩膀上倒了点酒精,然后往脸上抹了点,幸好出血不严重,不需要缠绷带。
我看到这家伙的身份证件了。他叫索洛缪·法西斯,布里教的人。被赐名了,看起来是个高层,但是因为只有23岁,年龄较小所以很弱。
是某个高层的侄子、儿子什么的吗?感觉事情变得更麻烦了。
将他扶起,我凭自己的直觉选了个方向。
倘若无法找到正确的道路,即使心烦意乱,也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啊,如果里梵还在我就不用这么纠结了吧,他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但目前我只能靠我自己的。
我运气不错,仅仅是在三个拐角后就找到了目的地。
“请帮他治疗一下,他伤的很重。”
“法西斯、立格?这是个什么情况?”
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布里教这地方也就一个人认识我(我甚至不确定她是否记得我),凝素浊小姐。
想不到她在这儿,还穿着医生的衣服,原来他连医学也有涉及吗?
“我和他被攻击了,他很虚弱,先帮他治疗吧,待会儿再说细节。”
“也行。”
明明要直接坦白的,我都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但话到嘴边时我却卡了一下。
感觉我脑子好乱……冷静,保持理性,整理思绪。
将法西斯交与凝素浊小姐,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我得好好想想这事儿该怎么说。现在我算是知道米凯尔给我录音笔的意义了,可我没开这东西呀,这东西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
出于补偿心理,我把手放进包里打开了录音笔,尽管我觉得这东西不会再收到什么有效信息了。
直接说实话就行了,我完全占理,除非他们不讲理……我貌似对一个帮派爆了过高的期望,我想想。
没人会毫无理由的讨厌一个群体,哪怕单纯欺负人本质上也是为了获得优越感和存在感。
那法西斯呢?我能将他的反应解释为他极度厌恶收尾人这一行业,甚至可以说是痛恨。
他被收尾人攻击了吗?还是某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死于某名收尾人手上。
这方面会有很多可能,不用去细想,我只要知道他不是对我有恶意,而是对我的职业有恶意就行了。
凝素浊小姐认识他,这样就能解释我把凝素浊小姐的名片给法西斯看时他就已经对我产生了恶意的原因。
凝素浊小姐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但如果涉及到朋友……我是来这儿寻求帮助的,才刚过来就把唯一的朋友的朋友给打了,这也太抽象了。
客观的角度上来讲,我是完全正确的,但人是主观的,就像刚才我不能保证他们会不会听我说。
刚才我运气好遇到了一个打得过的,但万一没打过事情就完全不同了,我会直接死在这儿。
……我留在这儿好像并不是正确的选择,现在明白了。
但太迟了,凝素浊小姐已经出来了,并示意我跟她走。
怎么办……我感觉下一秒就会被捅刀子。希望法西斯并没有握好他的先手权,不然我直接自尽好了。
凝素浊小姐把我带到了楼梯间,因为有电梯,大概不会有人来这儿。
“现在能说了吧?出什么事儿了?又是哪个……事务所来乱闹吗?既然连协会收尾人也一并攻击。”
凝素浊小姐拿出了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准备记录,从表情来看是毫无掩饰的愤怒,这让我觉得不妙,我握住了腰间的手枪。
她注意到了,但反而是后退了一步,示弱并未出手。
“能否请您在我说完之前保持冷静?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有人对我的弟弟做了过分的事情吗?”
……弟弟?比想象的还糟啊。
“先答应我。”
“放心,我不至于迁怒他人。你尽管说,更何况你是我的朋友啊。”
可能马上就是仇人了,凝素浊小姐看起来相当重感情,我不认为我能挑战对方的亲人对他的重要程度。
我们前天才认识来着……
我不如凝素浊小姐快,也不如她有威力,我现在只希望凝素浊小姐不至于直接杀了我。
“您的弟弟攻击了我。我只是想问个路,尽管我反复强调我没有恶意,但他似乎被收尾人这个词刺激到了,根本不听我解释。出于自卫,我反击了。但下手有点狠,这我承认。”
“说完了吗?”
我点了点头,凝素浊小姐上前推了我一下,然后就没了,她陷入了思考之中,似乎冷静了不少。
就这样吗?还真是温柔啊。
“只有你?”
“是这样,他换武器太慢了,导致被拖进了我的节奏里。”
我觉得好像被什么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但这里并没有第三者。
凝素浊小姐想到了什么古怪的联想吗?我觉得我现在保持沉默会比较好。
至少我现在确定了她的确讲道理,理性高于感性,是我想成为的那种人。
“我希望你能和我弟弟对峙一下,没问题吧?”
“请便。”
凝素浊小姐带我进了电梯——说是医务室,但实际上这里是医院的标准,想想我能在一楼正好碰到凝素浊小姐也是有很大的运气成分的。
按下F5,右拐,我重新见到了这位急躁的朋友。
他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不可能是凝素浊小姐做的,时间上来不及,也就是其他医生做的了。
在自家地盘感觉真好啊。这就是加入一个好势力的重要性,还好四协会也是个好去处。
“姐……这……?”
“我揍了这家伙一顿,现在来聊聊事情的经过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把经过说一遍,全程!起因,经过,结果,全部!懂?”
我有种感觉,尽管凝素浊小姐在笑,可她似乎比刚才的攻击性更强了。
皮笑肉不笑,这个我也学过,重点在于控制心境,不好说是难还是简单。
毕竟有的人就是学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别说他们了,我们这些专门训练心境的人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自己。这很正常,人的缺点就是容易被情感左右。
说正事儿,我发现法西斯的手在颤抖,他在害怕。
害怕什么?我不明白。
凝素浊小姐看起来并不是个很狠的人,相反我觉得她的行事风格柔和的不像个后巷人。
法西斯的反应让我觉得不对劲,但无法解释,跟我打的时候他死都不怕,有什么吓到他了?
或者说他是在愤怒,这样就说得通了,但我实在无法把他的反应认作愤怒。
太内敛了。这可不是愤怒会有的表现,怎么解释?
“是这样的,这个收尾人潜入居住区,想谋害于您,但被我发现了。不过这家伙有点厉害,我……被他偷袭了。”
“你是说你没打过一名七级收尾人?”
人们有时会通过歪曲事实来为自己的过错进行辩解,我能理解他想证明自己正当性的急迫,但这也太……
我善于忍耐,至少米凯尔是这么跟我说的。
我可以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和补偿,这是正确的因果对应。但是为什么我要为自己没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这不合理。
“我是以正规方式进来的,门卫那有登记。而且……”
“没你说话的份!你算什么东西?”
这才是愤怒该有的表现。激进、敏感。
凝素浊小姐的认知还停留在我们上次见面时,以为我依然是七阶。这让法西斯沉默了。
我的反驳成为了击打在水面的石头,让法西斯找到了转移话题的方式。
不过有够粗糙的。
“我是什么取决于你的看法,只要你觉得正确就好,我无所谓。重点在于我们交换信息才能知道事情的全过程,不对吗?”
凝素浊小姐按住了法西斯,不然他肯定会再打断我一次。他大概根本没想听我说,从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交流的想法。
其实这么看来傻子反而是我,对牛弹琴只为了给自己求个心理安慰。
冷静,保持理性,整理思绪。
“你这*布里教特色方言*!收尾人都一个德行!天知道你的目的。还有你的态度,分明就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
我不否认,收尾人这一行业的确容易让人失去良知。但是关于态度,我自认我只是内敛而不是冷酷。
“光凭直觉对一个人定义可不好,而且这样没办法更改我是对的事实。重新来过?”
我和他对视了,看起来他并没有在这方面下什么功夫,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切,这……”
“够了,继续说经过,别在这些方面白费口舌了。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我晕过去了。然后有人发现了我,我回过神就在这儿了。”
原来他不知道是我?怪不得当时没反抗,我很轻松就带他走了。
“没了?”
“嗯。”
法西斯的手紧紧抓住了被子,我还是不明白他在对什么做出反应,至于吗?
如果阿溟翻一张塔罗牌就有答案了,但是使不得。
凝素浊小姐没对着法西斯说什么,而是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看来这是翻篇了,明明我是受害者为什么我得那么费力解释自己做的事儿呢?真是令人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