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明，天生紫气，初光赫赫，万山如火，苍茫正宇在，逐阴而目清。

    “本自然之妙理，阴阳合德，无为而无不为，无生而无不生，无有而无不有，通造化之奥妙，与天合一，与虚浑一，祖气妙化九阳之精，最无上之道心，其神通无量。”

    折右低声念道，单手掐出一个奇怪的诀印，另一只手指仍点在男孩的额上。

    霍雨浩的呼吸频率随着他的口诀不断变化一致，眉心处竟蔓延出火焰般紫金色的纹路，逐渐占据整个额头，远看似一只半阖的竖眼，冰蓝色的光点交织天际日出一瞬而逝的紫气涤荡他整个精神之海。

    那一泓无波无澜的精神力在富有节奏的呼吸中宛如气般运转起一个完全陌生的周天，原本少到可怜也并不纯粹的精神力一次次在屏障内周而复始地冲刷、开拓着狭小的精神空间，外来的紫气同样在折右的柔和的精神力引导下缓慢地融入、填充到那扩张开的缝隙里。

    精神之海的容量被扩大到一定大小后就停止了原有趋势，残留的紫金色化作细细密密的纹路烙印在四周无形的壁垒上，仿佛坚不可摧的牢固支柱，冲散掉最后一丝精神空间被强行撑开的空虚感。

    霍雨浩吐出一口浊气，灵眸几乎随心念一动自然而然释放，甚至连魂力的消耗都感知不到，而他目之所及的世界似乎一切事物都变得慢下来一样，空气中细小尘埃的流动、远处飞鸟的羽翼、枯枝上树叶的滑落，许多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在此刻都格外清晰。

    精神之海一片清明，晨跑余下的疲惫以及不甚明显的困意一消而散，男孩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世界，甚至心中莫名出现一种感觉：灵眸带来的不只这种明显超越常人的视力，更有危机到来前“预警”的未卜先知，如同此前那只凶猿袭击自己时灵性的疯狂提醒那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看到的世界好像变化很大？”霍雨浩坦诚地问出这个疑惑，额头上那瑰丽的纹路因为呼吸的平复渐渐消失，折右收回手润了润嗓子道：“我替你巩固了精神之海，精神力提升对‘灵眸’带来的正反馈比我想象中要更加明显，而你看到的就是这份改变中其中的一些好处。”

    “那这样的话，我不仅应该提升魂力，还要注重精神力的修炼？”

    “正是。不过，精神力修炼之路讲求顺其自然，并不能通过吸纳外界天地灵气而显著改善，”折右看出男孩脸上的困惑，转而问道：“你还记得我刚刚带着你呼吸时的节奏吗？”

    霍雨浩犹豫两秒，没有回答，反而再度闭上双眼。他的记忆追溯到不久以前，呼吸模仿着那段影像中变幻成一种奇异的频率，精神力被调度流转，极其缓慢地，那道道竖眼一般的纹路又重新如同火焰似蔓延而开。

    男孩紧接着停止动作，睁开眼看着折右，肯定答道：“记下来了。”

    稚嫩的脸孔上，那双蔚蓝色的眼眸平和、沉稳，恍如无尽深邃的瀚海，在紫金色图腾的映衬下竟显得格外神圣，折右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面色却很快敛住：“不错，这是一种可以淬炼精神力的呼吸口诀，九阳之精，无上道心，往后最好在平旦鸡鸣时修炼，日出而气清，如此才能最大程度提炼出纯粹的‘气’，有助于精神力的缓慢提升。”

    日出前后吗？怪不得老师会在早课时专门开设这一部分……霍雨浩连忙应道，声音却越来越小：“我会勤加努力的。只是，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正式修炼魂力啊？”

    “竟然是这件事。”折右收敛了讶异的神情，揉了揉霍雨浩的脑袋：“也好，你现在的体质已经改善了不少，那颗玄水丹也是时候服用了。”

    “今日若是时间充足，我便替你疏通一下经脉，晚些时候等另一位长老出关有空带你上课时，她会调理你觉醒武魂的先天不足。”

    “我会将宗门基础的修炼功法传授给你，至于日后怎么样……那便是你自己要走的路了。”

    前面那些话倒是看着正经，直到最后一句才听出来折右还真是无正事一身轻，霍雨浩有些哭笑不得，心头始终积压的那份压力却在这平淡轻松的氛围里渐渐消解。

    折右确实没有半分作为老师的严肃模样，两人间交谈的方式和过去并无二般，闲聊一样开始讲述起魂师修炼的基础要领，譬如兽武魂、器武魂的侧重方向，以及强攻、控制、敏攻系魂师的大体区分，又就此聊到了人体奇经八脉、魂力修炼时重要的小周天，填鸭式要把所有东西在短短课堂上都灌输到男孩的脑子里。

    用他的话来说，霍雨浩前面六年的人生可以算是荒废，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确、系统、规范的魂师教育，若是没有人指点，光凭自己摸索和大陆上最普通的冥想法，就算是个天才也会淹没在众人之间。

    霍雨浩对后半句话不敢苟同，但是前半句确实是事实，这也变成一种无形的督促，警示自己不能再消沉下去，要借这宝贵的机会像海绵一样吸收先前未知的领域知识

    日头渐起，暂时课间，时间过得不算快，但魂师界的精彩全貌才刚刚向他展露冰山一角。

    霍雨浩懒洋洋地后倚着享受清晨沁凉的空气——宋时一没有和他一起听这冗长的早课，像是折右说的那样，他有自己选择的道路：不远处的空地上，那个看着一贯不太靠谱的少年正在练枪。

    枪随身法而动，一收一刺间声势有如龙鸣，枪尖寒如点星，似乎是看见霍雨浩闲下来正关注着自己这边，少年回头略抬眉梢，手握枪身便炫技一般舞了个枪花，乌金色的枪杆横扫间啸动山林，接连串起两三个高难度的招式，动作快出残影，比他高出不少的长枪却始终稳稳当当。

    “好厉害！没想到宋师兄的枪法这么出众！”霍雨浩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叹道。

    “花里胡哨。”折右啧了一声，对宋时一这一副花孔雀招摇开屏的模样不置可否：“他的师父是左长老，你若是想要了解枪法什么的，可以问问他。”

    “我？我就算了吧，我的武魂和长枪没有关系……”

    “精通一种武器罢了，武魂是什么不重要。”折右却摇了摇头，很认真地反问道：“在你的眼里，‘灵眸’究竟是哪个方向的魂师？或者说，你想要成为什么类型的魂师？”

    “本体武魂、侧重精神力，缺乏物理攻击手段，”霍雨浩犹豫了两秒，按照已知推断：“灵眸…更适合成为控制系魂师。”

    “这是你的目标吗？”青年并没有评判对错，只是继续追问，他的语气仍旧平淡，听不出来态度是什么，却又莫名给了男孩一丝幻想的底气。

    “……并不是。坦白讲，我更希望成为可以独自战斗的强大魂师，”霍雨浩的语气弱了下来，但目光却渐渐变得坚定：“我想要依靠自己的实力，替母亲报仇。”

    “我知道了。”折右点点头，“‘道路选择’在很久以前就成为大陆上魂师们的‘矛盾’之一，一直以来，我们都默认顺着武魂觉醒的结果、顺着命运的指引走上不同的方向，但是我今天要告诉你的正是这一点：

    “或许很少人能够做到，可随着时代的进步和历史的发展，我们有机会后天选择自己的道路，而这个机会来源于——‘魂导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