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功殿顶楼，折右过来时，那个穿著一副厨师打扮的男人已经等在这里。他并没有过多诧异，只是淡定地走向那个空无一物的置物台。

    “已经拿走了吗？”青年伸手探查了一下那座台子，并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残留，他吐出一口气来，回头看向秦为山。

    “应该没错，”秦为山闭眼感知了两秒，道：“我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也好，他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找到那家伙了。”折右不置可否，似乎颇有感慨。

    秦为山皱起眉头道：“只是如今霍雨浩才刚刚觉醒武魂，现在让他们见面，是否有点过早？”

    “是好是坏，哪说得准？这么久了，谁也不容易，希望他能抓住这次机会吧。”折右摇了摇头，“我的时间剩的不多了，之后能帮他的就只有你们几个。”

    但他的语气听不出来惆怅的情绪，停顿两秒后又问道：“那些剩下的东西，都还够用吗？”

    “都说了让你少出灵山——”秦为山略有恼火最终却忍住，他的眸光担忧地看着始终笑眯眯的青年，咬了咬牙还是道：“这些不用你操心。”

    “不要这么凶啦。”折右眨了眨翡色的眼，语气轻松：“怎么样，你这么担心我，是愿意让我偷吃两条鱼吗？”

    “臭小子，你还得寸进尺上了？”

    ……

    离开这座别院时，霍雨浩还处于一种意犹未尽的状态。宋时一路上担心他受到了打击，用餐期间也不敢多嘴，犹豫许久才在两人道别时安慰他道：“师父他人挺好的，你不要想太多了。”

    “那就明天见——诶，想太多什么？”正在顺口答应的霍雨浩愣了两秒，下意识反问，然后才恍然大悟：“啊，你说左长老问我关于冷兵器还有魂导器的事情吗？”

    “我没有事呀，我知道长老说的话肯定有他的含义，况且他也没有错，说不定真会有什么意外让我们这些‘魂师’失去魂力，那时候可是他大展身手的天地啊。”

    男孩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解释道，他蓝色的眼瞳相较于平时更加清浅几分，显得干净不少，确实没有之前那副总是畏手畏脚的‘自卑’感。

    宋时一安慰的话被堵在嘴里，张口半天才无奈道：“你能清楚就好——原来我之前好说歹说那么多次都没有用，你得让别人骂了才能听进去。”

    “什么叫挨骂！”霍雨浩反驳，“那明明是长老对弟子正常的教导。再说了，你也没比我大多少，不要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啊。”

    “大四岁也是大，你就得叫我师兄，叫我大哥。”宋时一笑盈盈道，“小霍同学，知足现状吧，等你以后能打过我了再让我改口。”

    “之前本来都不想告诉你的，但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成熟许多：其实我们这个宗门，本来就不算是名门正派，，也从来都没有想过正式拓建扩张，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都安居在灵山山脉其中一座小山头上。”

    “其实它看起来也不像是名门正派……”霍雨浩默默补充。

    宋时一干咳两声，转开话题：“这不是重点。我本来也不是宗门的人，是小时候被师父捡回来的，我听他们说——他们这六个长老，包括那只长老的猫，都不是斗罗大陆本土的人，他们来自于其他世界，这么久以来，回家是他们从未停止追求的梦想。”

    “所谓能‘看透命运’这种诓人的话，不过是辨析斗罗大陆本身气运的一种方法罢了。师父他们收留过许多人，也找回来过许多人，那些都是身负不俗‘气运’的人，只可惜最后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他们自己离开了。”

    “……”

    霍雨浩自诩接受能力已经不弱了，但听到宋时一这番逆天的言论还是吃了一惊，瞳孔略微放大，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你真的没有跟我开玩笑吗？”

    什么叫别的世界的人？什么叫找回了许多身负‘气运’的人？难道这就是折右说的‘宗门依据命运指引’要去帮助的人？那么，他自己呢？

    男孩的呼吸停滞了片刻，宋时一却没有给他缓冲的机会，紧接着开口道：“我为什么开这种玩笑？霍雨浩，你一直觉得我们找到你不是意外，是早有预谋，现在我得向你承认，这些确实是一早就计划好的。”

    “怎样离开斗罗大陆？怎么样回到原来的世界？如果没有外力干扰，只有‘成神’可以做到。师父他们正是依靠气运来判断谁最有可能成神，才会早早就盯上你们。霍雨浩，你，就是我们选择的其中一个对象，也是这么多年以来和‘神明’关系最为密切的存在。”

    “怎么会是我？按照我的天赋，哪怕给我一万年修炼都未必成神……”霍雨浩矢口否认，“更何况，斗罗大陆这万年来从未有人成神，自从以唐三为代表的初代史莱克七怪飞升神界之后，那么多绝世天才都止步于此，你们怎么会认为我有这种潜力？”

    “为什么要这么快否定？”他的天赋确实太差，这种话说起来就跟开玩笑一样，宋时一语气却格外冷静：“成神与否，这要时间来给我们解答。在那之前，我们只要尽最大努力做到自己的最好，这就足够了。说这些命运什么的……本来就是一份回家的思念罢了。”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说明我们这些人是一群目标不切实际的疯子，也不是要给你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师父他们毕竟不是斗罗大陆本土居民，他们所受过的教导是与我们不同的，对于武魂的理解也许并不正确、官方，就像是今天师父始终坚持用冷兵器一样——如果你在知道这一切后还愿意暂时留在宗门内学习的话，就必须得接受这个现实。”

    “在很多方面都这样吗？”霍雨浩问道。

    “在很多方面都这样。”宋时一肯定道。

    “你告诉我这些，老师他们都知道？”

    “在我能够开口说出这一切的时候，就代表他们已经默许了。”

    “还有什么别的要给我说吗？”

    宋时一定定地注视着霍雨浩的双眼，看见他的眉目中已经从最初的无措、慌张、惊讶慢慢平复下来，如今所有情绪内敛在浅色的瞳孔里，仿佛一只藏匿于风雪之后的狼。少年停顿两秒，然后回答道：“师父他还说他有很多秘密，不止我说的这些，还要等你以后慢慢发现……”

    “这就够了。”

    “我为什么要离开？既然你们选择了我，而我也需要你们，这就足够了。”霍雨浩笑起来，眉眼弯弯：“更何况，照你这么说，我也有不少秘密了。”

    “放心吧，我们明天见。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