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真是不错，”

    卡特夫人冷淡地瞥了眼药剂，接过来举到眼前看了眼，便放到了一旁。

    相比于药剂，她表现得似乎对埃恩的兴趣更大一点。卡特夫人收回手，叠放在膝头，道：

    “哦，对了，夏蒂昂先生。我突然想起来。一周后，我打算举办一个沙龙。您会来吗，亲爱的。答应我，您一定会来好吗？到时候会有很多年轻小姐，我可以介绍给您。”

    “我只认识您一个人便足够了。相比于宴会，我更希望有时间能和您单独相处！”埃恩连忙‘诚恳’地回答。

    “瞧您说的。”卡特夫人脸上浮现一抹绯红，“你这话可说得太冒失了。而且在您这个年纪，还是要多认识些年轻小姐才行。这对您有好处！”

    “哦，我明白您的好意，夫人。”埃恩眼泪汪汪，“一看您我总是就无法控制自己。”

    埃恩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他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放到卡特夫人手上，“这是我给您写的信。答应我，您一定会认真看看这封信的，好吗？”

    卡特夫人接过信封，拿在手里捏了捏，嘴角浮现起笑容。

    这封信里装了五十磅的纸钞。一想起来，埃恩就觉得心痛。可是，无利不起早。卡特夫人只为了让埃恩开心，恐怕不会太过积极地推销这些药剂。

    双方又寒暄了片刻。只想快些脱身埃恩留下二十支宁神药剂，随后以自己还要给人送药为由，离开了卡特府邸。

    “呼……”

    等走出几十步，埃恩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卡特夫人身上的香水味儿太重了，几乎令埃恩窒息。如果可以，埃恩更宁愿在卓柏卡布拉的恐怖梦境里呆上半个时辰。

    ‘希望卡特夫人能够起作用吧。’埃恩默默祈祷，还没开始赚钱，便已花掉那么多，心里压力还是蛮大的。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心情，埃恩向着第二家客户走去。

    第二家是莫丽夫人家。莫丽夫人礼节性地出钱购买了十支药剂试用。

    到了这时，日头还高高挂起，比埃恩预想的时间消耗要少。埃恩不喜欢把时间卡得太死，一般都会预留下不少余地。

    “咚咚咚。”

    埃恩上前敲了几下门。

    这最后一家人叫做奥斯陆。主人奥斯陆先生在普利茅斯市拥有好几处种植庄园，是位富有的农场主。

    静候在门外，埃恩能听到屋内杂乱的脚步声。像是有三四个人从左走到右，从下走到楼上，来来回回。

    什么情况？

    埃恩又等了一会儿，正准备再次敲门。门吱嘎一声拉开大半。

    “夏蒂昂先生？”看清来人的脸，女仆低头示意，“您有什么事儿吗？”

    埃恩隐约记得，这个女仆叫做绿蒂。

    “我来拜访奥斯陆先生。”埃恩回答。

    “哦，我家主人不在。”绿蒂眨巴着大眼睛回答。

    “那诺拉小姐呢？”

    “小姐……”

    绿蒂快速四下望了望，脸上的不安和慌乱一闪而过，“小姐生病了，夏蒂昂先生。她恐怕不能见您。”

    “病了？”

    从这个地方，埃恩能看到屋内一片忙碌。隐隐约约，还有凄惨的哀叫声传来。一丝莫名的不安涌上心头。埃恩试探性地问：

    “需要我给诺拉小姐看看吗？”

    “——绿蒂！”

    女仆长雷娜如雕塑般站在屋子正中，高声道：“门外的人有什么事儿？你快给我滚回来！把这盆水给我端上楼去！”

    “——是。”

    绿蒂拉长声调回应了后方一声，随后压低声音对埃恩道：“实在抱歉，夏蒂昂先生。今天我们都太忙了。您下次来吧，或许下次来就能见到小姐了。”

    “好吧。”埃恩抿了抿嘴，正打算离开。女仆长雷娜已大步朝他们走来。

    “夏蒂昂先生？”

    雷娜双手叉腰，冷冰冰地看了埃恩一眼，快速地和绿蒂低语了几句。随后，雷娜快速扫过埃恩，目光不着痕迹地撇过药囊，道：

    “您如果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小姐，给我就行了，夏蒂昂先生。费用我会派人明天给您送过来。”

    “哦，”

    埃恩动了一下，但没去碰药囊。他是医生，是推销员，但不是乞丐。雷娜的态度分明是为了尽快把他打发走，施舍给他。

    “不用了，雷娜女士。”埃恩按了下帽子，“祝诺拉小姐健康。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派人来找我。”

    “您的好意，奥斯陆家心领了，”雷娜冷峻地点点头，“霍金斯先生正在楼上照顾小姐。相信他能够处理好的！就不麻烦您了！”

    “好吧。”

    霍金斯是文尼镇上的医生。据说一年收入五千磅，和埃恩这样周薪不足五磅的家伙，可不是一路人。

    埃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下了台阶几步。埃恩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又走回门边，掏出三支宁神药剂交给绿蒂，叮嘱了药效和使用方法，才转身大步离去。

    …………

    “呵，无语。”

    埃恩低声嘟囔着。雷娜那种好像很照顾他人情绪的做法，反而让埃恩越发难受。

    他可以接受别人觉得他穷，无能。但不能接受别人的怜悯。

    让人受不了。

    埃恩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还早。他去了一趟镇上的图书馆，查询关于艾美利亚怪物的信息。

    埃恩从书架上找到一本名为《艾美利亚怪物大全》的书。他很快翻到卓柏卡布拉那一页。书里介绍，卓柏卡布拉喜好阴暗，吸食人血。要通过沾染了卓柏卡布拉血液的物品作为媒介，才能让受害者进入幻梦。

    这些信息和灵婆说的差不多……埃恩又想到了自己的五磅。那可是五磅啊！早知道先来查查资料，就可以省下来了。现在只能说没有后悔药可吃。

    除了那几点外，书里还提到光亮可以破除卓柏卡布拉的化形。只要光一照，就算只是被灯光照到，卓柏卡布拉也会恢复原形。

    如果有人沉浸在卓柏卡布拉的梦境里无法醒来，则可以通过拍打受害者脚掌，并喂其服下荨麻油来进行治疗。

    埃恩看完卓柏卡布拉的部分，没再多看，直接买了一本放进药囊，带回店里。

    日头逐渐西斜。

    埃恩回到药店时，一人等在了门外。这人环抱着膀子，跨立站着，目光从来往的人身上逡巡。路过的人不由得纷纷避开他的目光，匆匆离开。

    埃恩认出这人是怀亚特手下的‘好家伙’之一。也许是最得力人其中一个。

    “夏蒂昂先生。”见到埃恩，克鲁松下手臂迎上来，打了招呼。

    “怎么了？”

    埃恩走向药店大门，心里略微不安。他不喜欢这种突然出现的人。

    “唐·怀亚特要见您。”克鲁回答道。

    “见我？”

    埃恩不解，“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您见到唐之后就会知道了。”克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拐了个弯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