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时，方雷就观察到了楼梯左边的死角，早做了防备。

    这会果然有人偷袭，又哪能碰到他分毫，他往后一仰，一柄菜刀带着风从他面门掠过。

    方雷右手拖住偷袭者手腕往右一拽，那人“噔噔噔”跑出几步，“啪”一头撞碎玻璃，拱进了冷冻展示柜。

    正这时，又听见“呜”的破空异响，接近他左侧太阳穴。

    他往旁边一撤，躲过攻击，接着听见苏小能“哈”得一声喊，又是“呼隆”一声大响。

    他一转头，一个身穿绿色军大衣的壮汉压趴了一张饭桌，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哼哼。

    “哼，敢偷袭本姑娘哥哥，让你满地找牙。”

    苏小能微微仰起小脸，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地上两人。

    方雷没说话，只朝苏小能竖起大拇指，苏小能自然喜笑颜开。

    转回头，他朝那两个还在痛苦呻吟的人道：

    “起来说话。”

    那俩人哪敢不听，忍着痛慢慢爬起来，站到了方雷面前。

    仔细一看，一个身穿军大衣戴着黑色防寒帽，三十岁左右长得壮实。

    另一个略胖一些，二十来岁，穿一身灰色羽绒服，也戴着防寒帽。

    胖的那个撞破玻璃，额头一道口子，血都流到了脸上。

    “找东西擦擦去。”

    方雷说道。

    那人答应一声，赶忙摸索着从旁边吧台里找了一卷卫生纸，胡乱擦拭起来。

    方雷也不管他，只开口问道：

    “你俩为什么在这搞偷袭，还下死手。”

    “怕……怕你们吃人。”

    “吃人？”

    方雷跟苏小能对视一眼，眼神中全是疑惑。

    “什么吃人？”

    方雷纳闷地问。

    那穿灰色羽绒服的接着说道：

    “昨天晚上来了个人，四十多岁，我们看他冻得可怜，就让他进来了。”

    “跟他聊了一会，问他为什么晚上这么冷还走夜路，他说在乐嘉碰到吃人的一男一女。”

    “说女的是半个怪物，专门吃人，男的是个……是个……”

    “你直说！”

    方雷没好气道。

    “男的是个变……变态。”

    方雷淡然一笑：

    “继续。”

    那人又说道：

    “他说男的专门给女的抓活人吃，他在乐嘉超市就有两兄弟被他们吃了。”

    苏小能在一边开口道：

    “哥，怎么好像是说我们的？”

    方雷开口道：

    “是高升，他给我们造谣呢。”

    “对，来的那个人是说他叫高升。”

    穿羽绒服那人附和道。

    “呀，恶心的家伙，谁吃人啦！谁吃人啦！”

    苏小能气的直跺脚，两条漂亮的眉毛都扭到了一起。

    那两人黑暗中看不清苏小能长相，只隐约看见她又是爪子又是尾巴的，再加上昨天听了谣言，这时候也是一脸恐惧，往后直退。

    “他骗你们，他人呢？”

    方雷问道。

    “走了，他呆了一天，今晚上头半夜天一黑，街上没怪物，他就走了。”

    “他往哪走了。”

    “往东边。”

    “他要去哪，说没说。”

    “说是要往东走。”

    苏小能委屈地撅着小嘴说道：

    “别让我碰上他，不然……不然非得把他扒……把他扔到雪地里冻成冰棍。”

    方雷心想，那高升倒是挺能蛊惑人心，他这一路往东走，碰到了幸存者就是一顿骗，我跟小能可要臭名远扬了。

    到时候所有幸存者都认定我跟苏小能吃人，那岂不是人人都要与我们为敌了。

    方雷继续问那俩人：

    “你们俩不准备走吗。”

    穿军大衣的人搓着手回答：

    “现在白天到处是怪物，晚上冻死个人，这小区就我们俩人了，附近这些商店想点办法都能进去，一时半会也不怕饿着。”

    方雷认真解释道：

    “我们不是坏人，更不吃人，那个高升就是骗子，你们也不用害怕我们俩。”

    “呃。”

    那俩人听了赶忙点头答应。

    “好了，我们要去小区里面找个地方休息了。”

    方雷沉声道。

    一听方雷要走，那俩人赶忙开了商铺后面朝小区的窗。

    又拿出几个长条木板铺在雪地里，通到了里面小区一个单元门口。

    临走，方雷拿起那把菜刀，站到两人面前：

    “你们好好待着，可别想些歪门邪道。”

    说完，徒手掰断了菜刀，带着苏小能进了单元门。

    借着雪地反光，那俩人看的清楚，一时间张着嘴巴站在原地，直到肚子里冷风灌得有点满，这才关窗回到了屋里。

    进了单元门，走到高层，方雷随便撬开一户房门，走了进去。

    刚进去，苏小能一下扑到他怀里放生大哭起来。

    “哥，我不吃人……我没吃人……我也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坏人……”

    苏小能泣不成声，呜呜直哭。

    方雷没想道苏小能反应这么大，他是个直男，一时间也不知到该怎么安慰，只能拍着她后背，任她在自己怀里抽泣。

    她哭的越伤心，方雷就越恨高升，心想，好好一个女孩，本身也是受害者，你却如此造谣。

    她是杀了你朋友，但没有你两个朋友不轨在先，她又哪能下手。

    我们没想赶尽杀绝，没去找你麻烦，你却在别人面前造谣生事，往一个女孩身上泼脏水，不杀就是对不起苏小能。

    良久之后，苏小能趴在方雷身上竟然睡了过去，方雷慢慢抱起她放到卧室的床上，又回到客厅。

    他盘算着，还有十几天时间交付任务，这段时间，就去截住高升，不能让他到处诋毁苏小能。

    一旦走到哪个地方，再有幸存者聚集，他一番说辞，再加上苏小能本身就有怪物特征，真的是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想到苏小能为保护自己，亲手杀了两个人，方雷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一夜没事，早晨，方雷醒来，他坐起来，用手搓了搓脸，走到窗户前看了一眼。

    雪不下了，积雪却变厚了。

    阴云下雪白的城市，点缀着黑色，有种简单的美感，仿佛大师的作品，忧郁而凄冷。

    走到苏小能睡得房间门口，门没关，苏小能趴着，一只爪尖抵在枕头上，正呆呆望着自己与众不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