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是自己儿子干的，所谓屁股决定脑袋，立场决定观点，孙德志肯定不能考虑秦清的感受，“老秦，事情已经发生，我们要面对现实，寻求解决之道！程所，你说对不对？”

    程虎本来不想掺和这事，让两人自己讨论解决，现在被孙德志这么一问，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也是，老秦，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秦睿的治疗！对了，老王，像秦睿这种情况，治疗要花费多少？”

    “程所，你这就把我问住了……”王医生一直站在旁边，听几人谈话，他挺为秦睿惋惜的，清北复交的苗子，要是真出了点问题，人生就会改写。但程虎开口了，他只能回答，“这个病，有人三千五千就能好了，有人十万八万也看不好。现在这孩子又是失忆，又是脑震荡，估计三五万是要的……”

    我靠，真他喵的黑，趴在病床上假装呕吐的秦睿，听了医生的话，心里暗骂道。

    要知道，1995年，岛城的平均月工资才600块，看个病花三五万，那得攒几年？

    其实秦睿还真冤枉王医生了，这年头一台CT设备几百上千万，医院肯定不能做亏本买卖，定价肯定就会高，做个脑部CT都得大几千，价格一高，就很少有人做，成本分摊不下去，就只能再提高价格，形成恶性循环。

    像秦睿这种“失忆”的毛病，不做个三五次脑部扫描，肯定无法诊断清楚、并进行有效治疗，就这一项花费，没个万把块肯定不行。

    所以王医生并没有瞎说。

    听了王医生说出来的数字，孙德志一阵肝疼，三五万啊，他一个月的利润都没这么多。

    秦睿则完全两样，他的心情非常美丽，本来他以为讹个一万就差不多了，现在医生开口说了三五万，不要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于是，秦睿悄咩咩地用手指在秦清后背写了个5。

    秦清立马会意，低头开始思索起来，应该如何开口跟孙德志提出来，毕竟是讹人家，秦清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还是有些心虚。

    “老秦，现在孩子治疗最重要，三五万不是小数目，想必你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这个时候，程虎开口说话了，“如果走正常程序，没有个一年半载，你是拿不到赔偿的，等你拿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秦清正愁怎么开口，听到程虎给自己台阶，抬起头来，看了看程虎，说道，“老程，那你说怎么办？”

    程虎是警察，只能居中调节，不可能帮当事人做决策。于是看了看孙德志，说道，“孙老板，你现在怎么打算？王医生已经预估了治疗费，你准备出多少吧？”

    “王医生，治疗这病，需要这么多钱吗？”孙德志有些心疼钱，看向王医生。

    “脑部的病，最贵的就是检查费，像这种失忆的病人，需要多次进行脑部CT，市立医院的收费，那都是明码标价的。如果一两个礼拜能恢复，这个费用万把块就够了，如果三五个月恢复不了，三万块钱都不够这一项的检查费用。”王医生给孙德志解释起来，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住院费、治疗费、护理费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

    良心医生啊，秦睿心里为前面错怪了王医生，感到后悔……

    听完王医生的话，孙德志非常郁闷，但郁闷也没什么用，眼么前的事是赶紧把儿子捞出来。于是，狠了狠心，开口说道，“老秦，你看这样，我出五万，咱们把这事了了，怎么样？”

    秦清见孙德志主动提出来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假装思索了一下，抬头看了看王医生，又看了看程虎，然后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好吧，不过你要立马把钱拿来，我要给儿子转院……”

    孙德志用最快的速度，让厂里的财务去银行提了五万块钱，送到了派出所。

    在派出所中，秦清和孙德志签下了和解协议，孙晨被孙德志领回了家，至于挨了秦睿板砖和撩阴脚的黄毛青年，则被关了起来——拘留五天。

    秦清拿着钱回到医院，结好账后，借了个轮椅将秦睿推出医院，打了辆出租车。

    “去哪儿？”门一关上，司机问道。

    “西河村……”秦清说道。

    “市里……”秦睿说道。

    秦睿家住在西河村，离镇医院3公里，市里离镇医院30公里。

    “两位，到底要去哪儿？”司机被两人搞糊涂了。

    “去市里！”秦睿又重复了一遍。

    秦清以为秦睿准备去医院检查一下，只好点头同意。

    司机一听市里，大单啊，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车上，秦清看着头上贴着纱布的秦睿，关心的问道。

    “没事，除了伤口疼一点，毛事没有！”秦睿耸了耸肩膀，笑了笑说道。

    “那你去市里干嘛？”秦清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现在我要是回家，不就穿帮了？”秦睿抬头看了看秦清，说道，“要是被四邻八舍知道了，我无所谓的，您的老脸往哪搁？”

    ……秦清听了之后，一脸无语，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儿子了！

    的确是这样的，农村人活的就是个面子，前脚拿了人家五万块钱，后脚活蹦乱跳地回家，肯定会被左邻右舍指指点点。

    秦睿真无所谓，他一个学生，大部分时间都在上学。不出意外，三年之后，考上大学就去了外地，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但自己的父母不同，他们一辈子都待在这个村里，秦睿可不想让父母背负这个骂名。

    “你有什么打算？”想了半晌，秦清开口问道。

    “去我哥学校，呆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村里，这样才合情合理……”秦睿笑了笑，说道。

    秦睿的哥哥秦斌，比秦睿大两岁，在岛城工艺美院，学习美术设计。现在放暑假了，呆在学校里，整天和同学一起在海边写生，美名其曰锻炼。

    “也是个办法！”秦清听了，点了点头。

    “不过您可得把我妈劝住了……”秦睿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道，“如果她要去医院看我，你就用家里的鸡，不能离开人当借口，再不行就拿我哥当幌子，说我哥能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