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汉朝当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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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给我去贩盐

    又过了两日,天终于放睛,众人作了登山前的准备,主要是制作好登山杖,准备路上的食物和水,当然还要有酒。

    杜佗留下了六名仆人挑行李,其余仆人和张彭祖家的小厮一同先回城去。飞卢也让他们带回去。

    次日天刚蒙蒙亮,四公子和六名仆人就动身来到华山脚下,开始登山。

    刘病已原来预备着打寒假工蓄到一点钱来趟华山的,没想到还没能成行,倒穿越过来,先上了这一趟古代的华山。

    极目望去,华山之险峻,令人生畏。

    杜佗说他挑的仆人都是胆大的,并许诺了赏金,跟他们登了这趟华山,回去都有重赏。

    顺着前人留下的小路,众人攀登着,愈往高处,山势愈险。

    天色越来越亮,众人都已汗流夹背。回首看来时路,已在悬崖之下。抬头望华山之峰,却不知仍有多远。

    山麓处多树木草丛,到山腰处时,则多是光秃秃的巨大的岩石,山势愈发险峻。

    响午时分,在半山腰一开阔平整处。大伙坐下来休息。

    仆人们摆开了酒食。大家吃喝起来。

    “自古华山一条路,真是险峻。咱们为啥选在华山之顶去结拜呢?”刘病已忍不住又叹又问。

    说完就有点后悔了,担心失言。

    果然,杜佗三人都用奇异的眼光看着他。

    刘病已挠了挠头:“难不成又是我忘啦?”

    王奉光指着他哈哈大笑:“怎么不是呢?你这奇怪的失忆病。去华山之顶结拜不是你提出来的吗?是你说咱们要经历一番艰险,才晓得做兄弟的不容易。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所以,才要历尽这艰险上华山之顶结拜啊!”

    张彭祖点头道:“大哥,你当初提议来华山之顶结拜,我和杜佗都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华山路是险峻,还有吃人的虎豹豺狼巨蟒。但正考验咱们兄弟的意志,最能体现咱们兄弟同甘共苦的感情。”

    “哦……对对对,不经一番寒霜苦,哪来梅花扑鼻香。我这病啊,不但忘事,还变得畏手畏脚。但是,咱们兄弟的情谊,是一辈子不变的!”刘病已终于回想起来的样子。

    “不经一番寒霜苦,哪来梅花扑鼻香……好诗!以后若有机会,定要举荐你当太学的教授。”杜佗赞道。

    吃了酒食,略微休息片刻,众人抓紧赶路,争取天黑之前要到达山巅,在山上的天一道观住一晚。

    转过山梁,突然看见有一座破败的茅草屋,屋内隐约传来哭声。把众人唬了一跳,这,是人是鬼?

    张彭祖挺剑慢慢进入屋内,刘病已待人也跟了进去。

    狭小的草屋里,茅草扎的床铺上,坐着一个六旬老妇,正低头哭泣。见有人进屋,骇然瞪大老眼,惊慌地望着众人。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何故哭泣?”张彭祖收回剑,问道。

    “老身是山下张家村人,额和额丈夫、儿子在这里住了一年了。靠他们两人打猎,维持生计。五日前他们俩个出去打猎,到现在还没归来。老身心慌,故而哭泣。”

    刘病已等人听罢心里戚戚然。五日未归,留下老妻老娘,这父子俩大概率是遭受了野兽的虐杀了。

    “大娘,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刘病已问。

    老妇摇摇头。

    “家里还有屋子住吗?”

    老妇点点头,“有一间旧屋,尚可居住。”

    王奉光疑惑之极,“好好的家里不住,跑到这山上来,这是为啥呢?”

    老妇涩声道:“小公子你不知道,这山下的官府赋税太重,额们承受不起。交不上税,就要抓去服徭役。所以,就干脆躲到这山上来,这一年来倒过得安静。可是,没想到……”她说着又开始抹泪。

    刘病已于心不忍,他转头问杜佗:“兄弟四人中我是大哥?”

    杜佗笑道:“别又忘了吧,你比我大几个月。比他俩大一岁。”

    “那好,听大哥的,安排一人,将她送下山去。”

    刘病已对老妇说:“大娘,我们派人送你下山。我们若遇见你丈夫和儿子,就告诉他们你下山去了。”

    老妇谢过四人,接过他们递过来的大饼猛地嚼着,跟随着一个仆从下山去了。

    刘病已等人一路攀岩,历经险阻,天黑得几乎看不清人时,终于到达华山之巅。

    远远的望见一座道观矗立在山巅之上。隐约闪着星火之光。

    山巅之上一条石窝子路直通道观。众人加快脚步,一会儿就到了道观门口。

    一位道长模样的人在两个道童的陪同下,举着火把出来迎接。

    “四位公子辛苦了,贫道未能远迎,,失礼了!”道长稽首道。

    张彭祖等人闪避让出刘病已。他才意识到自己——刘病已——是四人中地位最高的。

    “贫道叩见皇曾孙!”天一道长撩起道袍要行跪拜之礼。

    “晚辈岂敢!”刘病已也不知如何自称,只能胡乱自称晚辈,并伸手将他搀扶住。

    晚辈?张彭祖和杜佗对视一眼,这个词虽然从没听过,但很贴切。

    天一道长仙风道骨,须发皆白,年愈六旬,刘病已才不过十九岁,确实是晚辈。

    “请!”天一道长请众人进入道观。

    他陪在刘病已身旁。张彭祖三人跟随在后。

    刘病已这才晓得,刘病已虽然是一个上门女婿,没有任何家财,但毕竟是皇室正统,有别人无法逾越的特殊地位。

    像张杜王三人这么有权有势的人家里的公子,在地位上也是不能跟自己比的。

    两道童举着火把在前面引路。道观依山势而建,骑在山脊两旁。

    华山之巅。静谧,清朗。夜空中眨着眼的星辰似乎可伸手摘下。

    天一道长向刘病已介绍道观,数年前,由霍光下令,派遣军士,从华山脚下搬运石块至山顶,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花了数年时间建成。

    “哦,难怪建得如此巍峨壮观,原来是军工工程。”刘病已赞道。

    “军工工程?”道长愕然,旋即理解,连连点头称是。

    “我大汉王朝有霍大将军主政,是我等的万幸。大将军是国之柱石。”天一道长又说道。

    刘病已暗想,用现代的话说,天一道长也属于既得利益者。

    山巅之上,晚宴席上没有果蔬,是些野味、腊味、冬笋一类,但很用心地炒制。米饭也很香。众人登山累了,已经饥肠辘辘,个个连吃了几大碗。

    晚膳后,众人洗了热水澡。回厢房休息。

    次日,道长说不是吉日,不适合结拜。于是定为再次日结拜。

    在庄严的道观中不敢斗鸡投壶赌博。次日,众人就在山巅欣赏华山景色。远处云蒸雾蔚,近处山势险、秀、奇,大伙都看呆了。

    到了道长所说的吉日,四人来到道观正厅的九天玄女像前,各自书写了自己的生辰八字,摆在香台上。刘病已——刘病已——年十九,杜佗小三个月,张彭祖第三,王奉光最小。

    四人按年纪大小依次排列好,跪在神像之前,在天一道长的见证下,歃血为盟,结为兄弟。

    张彭祖到底是少年心性,不顾父亲曾飞鸽传书,催他尽快赶回长安。反而又提议在山上继续盘桓了两日。

    刘病已数着手指头,出来已八日了,如果历史还是照着史书上记载的进程发展的话,还有十八天,刘贺就要被霍光所废。

    现在这个时候,霍光已经在做废立皇帝的各方面的准备了。等待的就是一个时机。

    杜佗有古代文人的风采和情怀,提议下山后,四兄弟一齐去灵宝祭拜刘病已——刘病已的祖父母和父母的陵,以表结拜兄弟的心意。

    刘病已内心有点焦急,虽然自己待在长安也不能做什么,但如果离得太远,天晓得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而且,许平君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张彭祖那封信呢?收到后给她父亲看过后,是不是起了作用呢?这些都使他非常担忧,无心再游玩。

    但是他也不能拂了杜佗的好意。

    辞别道长,众人又历经一番辛苦下山,先回到卜氏客栈,准备整饬休息一天,再动身去灵宝。

    张彭祖父亲张安世派来的信鸽又来了几封信。

    张安信在信中简单直接令张彭祖速归。

    刘病已也有一封信,是许平君写的。说父亲收信后没敢再提去拜见旧交的事,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让他放心。

    杜延年也给儿子杜佗写了封信:速归!

    刘病已知道,霍光已完成了废立皇帝前和几个心腹手下的预谋。

    他提议祭拜之事以后再来,先回去要紧。

    四人带着众仆从,骑马回到长安城。

    当晚天断黑时分,刘病已回到自家院落。

    离别十多日,再见许平君,两人都有久别似新婚之感觉。是夜如漆似胶,不必多说。

    次日,刘病已夫妻回岳父母家用早膳。

    许夫人皱着眉头对他说:“上次跟你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那么贪玩了,可你这次出去一趟又十多日,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岳母大人教训的是,小婿本来也不打算出去,但……这是之前就约好的事,我了不好爽约……”

    也许是给新皇帝及其手下的服装已赶制的差不多了吧,许广汉表情很轻松,喝着早酒。老婆教训女婿时,他照例不插嘴。

    “以后就不要再这样出去玩了!”许夫人以命令的语气说,接着又安排,“她叔叔家刚从东海贩盐回来,今天我们去他家一趟,看能不能给你也安排一个差事。”

    许广汉刚喝一大口,放下碗,抹了抹嘴上的酒渍,连声附合道:“那敢情好,女婿如果跟他们去贩盐,不到半年,赚的钱就可以买一座大宅院。咱们今天在这里虽然也宽敞,但总归是官家的,不如自己的来得自在!”

    什么?贩盐。刘病已记得史书记载,这时候官府已解禁盐铁专营,先知先觉又有生意头脑的一部人通过贩盐制铁,成了巨富。

    如果自己不是附身为刘病已的话,这事还可以考虑。

    但是自己十多天后就要被霍光推上皇位了,这通过贩盐成为巨富就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果然女生外向,许平君虽然一直低头喝着粥,嚼着饼,但看到自己的郎君脸上的表情,显然对去贩盐没什么兴趣,便插话道:“娘,他是皇室中人,怎么能去做贩卖的营生呢?”

    “皇室中人又怎么啦?是会给他做个官,还是会给他派个差?就这样拿一辈子一年三百石的可怜俸禄吗?”许夫人撇着嘴道。

    “……”许平君还想说,看得出来母亲还是挺疼女儿的,就是特别嫌弃刘病已。

    许广汉作为将许平君婚配给刘病已的始作俑者,自知有愧,便闷头喝酒,不敢作声。

    “不用说了!待会咱们就去。平君你和他共骑一匹马。我和你父亲骑一匹。再牵一匹。带些上好的布匹给他们家送去。”许夫人这也算是侵占公家东西吧。

    刘病已也是无语,这岳母是怎么也想不到,后面霍光会选中她这个上门女婿来当傀儡皇帝的。

    即便是傀儡皇帝,也是皇帝之尊啊。

    十多天后,他就要坐在朝堂之上,接受百官和万民的朝拜。

    到了那个时候,岳母会怎么想呢?

    算了,去就去一趟吧,反正还有十多天。把这个岳母应付过去,十多天后就她就生不了什么事了。

    刘病已骑着马,前面坐着许平君。许广汉骑马,前面坐着许夫人。莫看许广汉已经被阉了,马术依然很好,一边稳稳地骑着马,一边还牵着一匹。这匹马前上驮着给他弟弟家的礼物——数捆上等的布料。对这种明目张胆的侵占公物行为,出宫门时守卫士兵根本不管。

    许延寿家在长安城中,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大宅院。

    旁边一些宅院门口有石狮子,下马石。那是官宦之家。他家没有。汉代商人钱财即使再多,地位也不高,不能越制。

    门口站着一胖一瘦的仆人,见许广汉等人到来,赶快过来牵了马,那瘦的飞奔入院去禀报了。

    许广汉夫妇和刘病已夫妇相继下马。仆人牵着三匹马,进了院内。

    两男一女从中院穿堂过来,年长些的男子远远的就喊道:“哥,嫂,侄女,侄女婿,快请进屋!”

    刘病已见过许平君的画像,知道这就是好家叔叔许延寿了,于是欠身致礼,叫了声:“叔父好!”

    许平君担心他健忘症犯了,主动称呼许延寿身旁那妇人:“叔母好!”

    刘病已会意的也称呼了声:“叔母好!”

    那少年男子直接过来抱住刘病已的脖子:“姐夫你不够意思……”

    他母亲王氏斥责道:“嘉儿不得无礼!”

    刘病已知道这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是许平君的弟弟许嘉了,见他如此随意地一上来就抱着自己,想必和刘病已关系非常亲近。于是毫不介意地笑着说:“自家兄弟,没那么多讲究,弟弟,你说说看,姐夫哪对不住你了?”

    “你是不是到杜县,还到博望苑?”

    “你咋知道?”刘病已笑问。

    “王奉光说的。姐夫真是,去玩也不叫我。”许嘉撒起娇来。

    “好,好,下次一定记得叫你。”

    王氏看到马匹上驮着数捆布匹,客气地说:“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许夫人拉着她的手,说:“这是些上等的布料,市面上有钱有买不到的,正好他有这个条件,就跟你家带了些来。”

    刘病已心想,古人说的客气话,也和现代差不多。

    一行人进到后厅。各自落座。主人唤了丫鬟倒茶,端来瓜果。又叫人通知膳房准备午膳。

    许延寿刚从东海郡贩盐回到长安,中途去了趟老家昌邑。许广汉向他打听老家的情况。两妯娌在旁边喝茶边说了些悄悄话。

    许嘉则缠着让刘病已给他讲讲外出游玩的事。许平君独自坐着喝茶,吃着瓜果。

    “老许,你两兄弟聊了这么久,我来说说正事了。”许夫人突然抬头打断了兄弟二人的谈天。

    “夫人请讲。”许广汉忙说。

    “嫂子有何正事要说吗?请说?”许延寿道。

    许夫人放下手中茶碗,轻声道:“今天咱们来,一是你这趟去东海贩盐,去了这么久才归,咱们来看看你。二是我家这个贪玩的上门女婿……”

    说到“上门”两个字时,许夫人还加重了一点语气,瞟了一眼刘病已——刘病已。

    刘病已佯装没听到。

    “他和平君成亲一年了,现在也没什么正事,走仕途嘛,没人举荐他,你知道,他那个祖父,至今还背着个……罪名。但也不能总这么呆在家里,天天斗鸡走马的,无所事事。弟弟你去东海贩盐,路途千里,这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也时常需要有人搭把手,帮个忙什么的。虽说你这府里仆从众多,但总归是外人不是,真正有事起来,未必十分尽心尽力。刘病已虽说不懂经商之事,但他自小习得一身好武艺,懂剑术,所以我想干脆让他跟你去贩盐。不知弟弟觉得可否?”

    许延寿沉吟思索着:“如果有贤女婿帮忙,那当然好啦,俺正缺个体己的帮手。嘉儿年纪太小了,另外,俺还想让他……”

    “对了,嫂子,如果病已从商了,那以后就不能再入仕途了,这个……会不会有点……?”

    许夫人大声道:“没什么,反正本来也没希望作官,他入仕途?就做梦吧!他那个造反的祖父,就可以压他一辈子了!”

    “那如果这样,就说定了。哥,嫂,侄女,俺一定不会亏待贤女婿的。说好了,跟俺去贩盐,每趟的利润里,拿出三成给他!”许延寿拍着胸膛承诺。

    “果真?”许夫人睁大眼睛问。

    刘病已看到岳母眼中放出异光,没想到自己这个岳母还是一个很有经济头脑的人。只可惜,自己穿越的身份是一个准皇帝。做生意?这事就算了吧。

    “嫂子放心好了,弟弟说话算话。”许延寿不顾许王氏在旁边轻声咳嗽,再次强调说。

    这没受宫刑的就是不一样。

    许广汉也很满意,三成,这不少了。许延寿才贩了半年盐,就买了这座长安富人区的大宅院。这样算,刘病已只要参与贩一年半的盐,就可以购买这样一座大宅院。自己全家就可以搬出来住豪宅了。

    刘病已是上门女婿,根据当时的法律,就是许家的家人,不能脱离许家的。他赚的钱,就是许广汉赚的钱。

    刘病已心里想着,你们说你们的。老子再过十多天,就要登基了,到时看你们还叫我去贩盐吗?想到这里不禁偷乐。

    不料,许延寿开口道:“贤婿今晚就别回去了,就住俺这里,咱们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再去趟东海。贩几大车盐回来!”

    刘病已吓了一跳,这也太急了吧,我刚想拖时间,你就说明天动身?

    许广汉有些惊讶地问:“老弟,你不是刚从东海回来吗?怎么明天又要去?”

    许延寿不无得意地说:“哥,近段时间行情好,俺要抓紧。这做生意呀,跟你当官差可不一样,你们当官差是没事不找事,尽量不要多事。俺们经商就讲究一个快字,慢了不要说赚钱,连汤都喝不到一口。”

    许夫人瞟了许广汉一眼,“就明天去,早点入行好!”

    “那是,那是!”许广汉连声附合。

    “不,不,叔,明天这一去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刘病已急忙问。

    “这个嘛,来回加上办事,至少三个月是要的。”许延寿估计的说。

    刘病已心里一惊,三个月?老子到手的皇位就要毁在你们手里了。都贩盐去了,霍光就是想立自己,也等不了三个月。

    但是怎么推辞呢?

    见许夫人正兴高彩烈的和许延寿夫妇套近乎,说亲热话,仿佛大把的铜钱已经到了手,如果自己直接说不去,她还不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