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辽仿佛不可置信般，眨了眨眼睛。

    他不明白，卢植亲手书写的奏疏在此，为何还需要物证呢？

    这个奏疏，难道灵帝分辨不出真假吗？游戏系统应该完全可以识别卢植的笔迹，除非灵帝也有BUG。

    转瞬间，他想起一件事。

    “游戏环境真实度100%”……

    如果按照这个游戏设定的逻辑，那灵帝向他索要张角三兄弟的人头，也就不足为奇。

    毕竟这游戏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真实的天坑啊！

    我好不容易跑到雒阳，有卢植这个章节关卡NPC的证言不够，还跟我要物证。

    幸好他有坐骑，不虞奔波之力。

    他当即向灵帝抱拳一礼，言道：“回陛下，贼首张角三兄弟的首级与尸身，以及其他随身器物，如今尚在家师的中军帐存放。末将这就返回魏郡将首级取来，请陛下……”

    “诶！”灵帝未待聂辽说完，抬手一摆，笑道：“张卿莫要心急，非朕不信，朕信卢卿所奏，也信卿所言。奈何事有轻重缓急，战事一毕，卢卿上奏朝廷，此为本分。”

    聂辽有些不明白这家伙想表达什么，只得静待下文。

    “依卢卿奏疏所言，贼首张角三兄弟已于昨日授首。想必此时，贼首首级已在传送雒阳途中。故此，张卿无须急切，朕自有安排。”

    聂辽听后，细细一琢磨，明白了，这是不让我回魏郡啊。

    行，只要你信就行，就怕你不信。

    聂辽不禁点点头，言道：“陛下所言甚是，是末将思虑不周，还请陛下勿怪。”

    灵帝微微一笑，并未在意。

    他自然看出了聂辽之意，心下觉得有些好笑，不过细细一想，初立战功，少年心性在所难免。

    他知道这少年有所求。

    无他，贼首乃是被其所斩，卢植又遣其回京奏报战事，用意再明显不过。

    只是有些急切啊……

    不过他对这少年很满意，就是不知家世如何，卢植的奏疏中并未提及，希望别是士族子弟才好。

    于是，他询问了一番聂辽的出身和家世，言语之间满是关切。

    听得袁术和曹操心中同时泛起一丝涟漪。

    袁术心想，陛下，你堂堂天子，何以夺人所爱啊。

    曹操则心中涌起一丝欢喜，袁公路啊，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要怪陛下不客气。

    聂辽从昨日到此时，只要与NPC交流，就难免被问问问，他已经有些免疫了。

    问吧，只要你问完快点儿给我奖励，我就感谢老铁了。

    不多时，灵帝像一个职业八卦人、业余小报记者一样，将聂辽的出身和家世问得明明白白。

    寒门出身，祖上聂壹乃是武帝时期的雁门富商豪强，也是“马邑之谋”的发起者。

    后因“马邑之谋”事败，聂壹后人以避怨改为张姓。

    其家族世居祖地雁门郡马邑县，至光和年间，早已不复祖上资财，沦为寒门庶族。

    张辽自幼聪颖好学，武力过人，至今年初，入雁门郡太守府官署为书佐令史，官秩一百石。

    好啊！

    此子不是士族子弟，也非豪强子弟，岂不正是天赐与朕乎？

    灵帝此时看向聂辽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一样。

    看得聂辽浑身泛寒，难受得很。

    他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时未时将过，他心中焦急，抱拳道：“陛下，末将已完成家师交托之事，还请陛下示以旨意，末将好返回魏郡传达家师。”

    他如此明显地表达了去意，他就不信灵帝一点儿赏赐都没有。

    灵帝明白这少年言下之意，而以其区区微末郡吏之身，仕途起点有些低。

    对此，他心中已有筹谋。

    见这少年此时还看不出他的心意，他只得明说道：“张卿莫急，魏郡且不忙回，雁门也不忙回，今夜暂住朕这西园中。待明日，朕另有要事托付于卿。”

    聂辽嘴巴微张，定定地看着灵帝说不出话。

    咋还给我安排支线任务？

    这不得行，臣做不到啊！

    “陛下，”聂辽一抱拳，诚恳道：“末将长途奔驰六百余里，从魏郡至雒阳一路未停，此时滴水未进，饥饿难耐，故而斗胆请陛下赐予末将饭食。”

    他就不信，灵帝再抠门，还能不赏他一顿饭吃。

    只要是奖励就行，他此时的要求一点儿也不高。

    灵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惹得袁术和曹操二人也是难忍笑意。

    原来是饿了，难怪如此急躁。

    自他登基即位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向他要饭的。

    不过，朕就喜欢率真坦诚之人，不像那些朝廷公卿士人，一颗心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好说，赐宴！

    灵帝大手一挥，呼唤蹇硕，令其即刻在堂内布置宴席。

    蹇硕刚才被聂辽偷袭踢飞，刚落地时，他就苦苦思索着该如何挽回颜面，然后才是报复这卑鄙匹夫。

    莫得办法，只得装作昏厥。

    期间，灵帝和聂辽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心凉。

    陛下如此看重此子，那咱岂非报仇无望乎？

    直到灵帝唤他，他才从悲痛中回过神来，想了想，继续装死。

    果然，灵帝见他昏迷，当即令宫女将他唤醒。

    颜面算是暂时保住了，小贼，你给咱等着！

    不过他起身之后，只得依令去布置宴席。

    至于下毒，在天子眼皮底下，他可不敢。

    方出厅堂，他忽然想起，这卑鄙匹夫之前曾言，以他和十常侍之头颅作赔，既如此……

    半个时辰后。

    在聂辽心急如焚的等待中，数十名身着轻纱的曼妙宫女手端食盘，款款而入。

    聂辽见饭菜终于上桌，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饭菜依次放置在他面前的食案上，他看向灵帝，毕竟这家伙既是皇帝，也是主人。

    灵帝见此，当即笑道：“诸君畅食！”

    袁术和曹操也被心情大好的灵帝留宴。

    聂辽闻言，毫不客气，当即开始干饭。

    然而一刻钟后，当他盯着用户界面时，表情似是有些难以名状。

    在【章节关卡（第一章：黄巾起义/传奇）任务已完成，评分：A级】的下方。

    左侧的【退出游戏】按键，他一顿狂点，就是不好使。

    无奈，他只得点击右侧的【继续游戏】……

    他此时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我这是游戏易老，我难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