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四人三马向巨鹿
午时,赵家里外的一处小山坳。
聂辽迎风伫立,望着不远处的赵云与夏侯兰,以及数名赵家里的青少男子,心绪至此时仍难以平静。
他以为,他开口征辟赵云入麾下,定会被赵云婉拒。
他以为,他需要付出数年努力,才能得到赵云认可。
他以为,要等到诸侯讨董时,赵云才可能追随于他。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只是试探着询问,赵云略微思虑后,却接受了他的征辟。
他很想问问赵云,为什么?
可转念一想,似乎答案并不重要,或者说,答案不在赵云心里和嘴里,而在他身上。
因为赵云并未认他为主,只是接受他的征辟而已。
他并非三公九卿,也不是刺史、太守,既不能开府,也无固定官署,故而他的征辟,严格来说并不正经。
赵云接受他的征辟,其实只能算作是一种雇佣关系,如同太守府与县府官署中的低级小吏一般,算不得他的故吏,随时可以离他而去。
所以,此时的聂辽,对于赵云而言,便是进身之阶,也就是实现阶级跨越的第一步阶梯。
这并非特别难以理解之事。
赵云识字,读过书,但也仅此而已;赵云有表字,已加冠,但依然是庶族。
连出身寒门的张辽都不如。
张辽十六岁入雁门郡太守府官署为属吏,而赵云在初平二年,二十六岁时受常山国推举,率郡国义从吏兵投奔公孙瓒。
是赵云一直在等待时机吗?是赵云一直在观察明主吗?是赵云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吗?
不是,是因为没人啊!
不然,为何常山国一推举,赵云就直奔公孙瓒呢?
最后在赵云认清公孙瓒非明主,不可成事,不能完成他的理想时,他果断借着回乡为兄治丧的时机,一去不复返。
而刘备,才是赵云经过认真观察认定的明主,绝非因为刘备姓刘,唯其仁德是也。
赵云的兄长赵虎,只是一个汉军斥候什长而已,并不能为赵云搭桥铺路。
所以赵云的选项有限,出路很窄,要么等待兄长熬出头,要么等待其他合适的时机,自寻出路。
比如投奔公孙瓒,比如追随刘备,再比如此时此刻。
聂辽望着不远处的数人,不停地从牛车上卸下尸体,埋葬在山坳一侧,不由得怀疑,这游戏是不是具现了?
若非自身隐疾,还能够证明这是游戏,他真的对这个世界难以置信。
可令他苦恼的是,他的零件儿完好无缺,却完全不能用,无欲无求。
他和十常侍那种宦官不同,他是真的超脱了凡尘俗世,成为了贤者。
这令他既苦恼,又无从苦恼,何以解忧?唯有砍人……
半个时辰后,褚燕的百余名部众尸体已全部埋葬。
赵云走至聂辽面前,抱拳道:“将军,吾等事毕。”
聂辽轻轻摆手,笑道:“子龙莫称将军,依旧唤吾表字即可。”
赵云面色肃穆,微微摇头,“礼不可废。”
“走吧。”聂辽无奈一笑,回身上马,看向赵云和夏侯兰,道:“回去带着小妹,吾等该上路了。”
“将军,可……吾和子龙,并无坐骑,如何跟得上将军行程?”夏侯兰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此刻见聂辽准备离去,终于忍不住出言询问。
聂辽恍然,他将此事给忘了,简单!
他当即翻身下马,轻轻摩挲着玄龙马的鬃毛,低声道:“去带两匹骏马回来之前的庭院,最好是白马。”
玄龙马打了个鼻响,掉转马头,向远处奔去。
“将军……”夏侯兰有些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他和赵云无马,所以将军也不要马了?陪他们以脚步丈量大好河山?
“无事,”聂辽笑了笑,转身向赵家里走去,“吾的马儿野惯了,无需理会。”
赵云和夏侯兰彼此对视一眼,纷纷跟上聂辽的脚步。
三人身后,数名青少男子赶着牛车,慢慢跟随前行。
二刻钟后,当聂辽三人回到赵云家门前时,玄龙马已然等候在此。
在玄龙马身后,还伫立着两匹骏马,一匹白马,一匹红马。
赵云和夏侯兰见此,似是有些不能理解,将军的马是从哪里拐带回来两匹马?
聂辽轻笑一声,道:“子龙,长香,你二人洗漱一番,换身衣服,吾等即刻起程。”
赵云和夏侯兰点点头,步入庭院,走入屋内。
半个时辰后,二人洗去一身晦气,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返身而回。
赵雨跟在二人身后,手中拿着一个布包。
“子龙,你载着小妹,骑乘白马。”聂辽说完,又看向夏侯兰,继而道:“长香骑乘红马。”
赵云和夏侯兰闻言,也不客气,将军赐马,那就收着,更何况,这马好像也不是将军带来的。
赵云扶着赵雨上了白马,夏侯兰上了红马,二人策马,紧随聂辽其后。
至于赵云和夏侯兰的兵器,那两杆长矛,在聂辽的许诺下,并未带上。
虽然在历史上,赵云和吕布、关羽、张飞等同时期著名武将一样,使用的兵器都是长矛,但是深受演义影响的聂辽,看赵云用矛,总是觉得不太对劲。
枪出如龙心如虎,马去若风胆若云。
忠义智勇无双将,古往今来唯一人。
我的子龙,那必须是白袍白甲,银枪白马!
就算不是,那也必须是!
先给赵云安排一匹不知名的白马凑合用,以后再换,反正画饼,他熟悉得很。
四人三马,出了赵家里,沿着滹沱河,一路向南,直奔巨鹿郡下曲阳县。
聂辽算算时间,觉得此时卢植应该已经平定了魏郡黄巾军,应该正在进剿巨鹿郡黄巾军,毕竟巨鹿郡乃是张角的老窝,贼势最是猖獗。
既然以后要在这个大汉定居,那卢植这个便宜老师,有总比没有强。
分别日久,聂辽着实有些想念,他最是尊师重道,绝不是为了去吃宗员那区区几顿水煮鸡……
而此时,远在数百里外的雒阳城内,一场阴云已悄然笼罩在师徒二人头上。
北宫,德阳殿内。
灵帝侧躺在榻上,口中嚼着果品,眉头却微微皱起。
良久,他忽然转头看向侍立在床榻一侧的中年宦官。
“阿父,卢中郎真有养寇自重吗?难道蹇硕和左丰所言当真?”
“陛下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