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真人遁身虚空，自高处寻估了一下方向，便又落下来。和三人说道：“此处离那陵墓两百余里，我有遁空梭可以高来高去，你们却是不行。一时半刻也到不了。这样，我在天上留下云路，你们追着云路走……那两个孩子待在陵墓之中，一天未吃东西，又惊又怕，怕是受不住，我弄些吃食照顾着。等云路散了，我便再给你们引一引。加之那处陵墓，离马家控制的绿洲也不远，却也要防个万一，被人发现了。”

    戚正荣心自估量，这两百余里，照着他师兄妹二人的脚程，节约一些体力，便是带着谷玉金，一个时辰多一些也就够了。便应承道：“真人自去，我三人约莫一个半时辰左右，便过去了。”

    葛真人听得一愣，才反应过来，说道：“那感情好。却不知二位还有这提纵之术傍身。一个时辰多一些二百余里，这样的脚力足见不凡了。”

    谷玉金心道：“一个小时五十公里，这该是长途，要节约体力。昨日一下见了这湖，黑叔带着我，施展出燕子三抄水，那速度怕都一百二了……这倒也是，人力有所穷尽，毕竟是和骑着摩托车、开着汽车不一样，那般速度，短途追赶奔逐还行，若是长途，就太过于难为人了。可便是长途，也和国道上的限速才差了十多公里。这可是凡人的提纵之术，这般该算是极致了。”

    葛真人说道：“我这便去了。”说罢，身形便是一遁，消失在三人眼前，跟着便听得空中“咚”的一声，似云炮轰鸣，遂便一阵“隆隆”声层层叠叠，碾入耳中，一条白线便自空中出现，以一种看似缓慢的速度，朝远处延伸过去。

    谷玉金手搭凉棚，仰着头看那白线，和戚正荣、米明秀说道：“看葛真人这速度，二百余里估计至多是一刻钟多一些便到了。”

    米明秀问道：“这却是怎么估的？”

    谷玉金说道：“声传之速，一个时辰千三百六十里，葛真人说的云路，便是速度突破了声音，比声音还快，才留下的。”

    米明秀奇之，问道：“这声音也有速度？”

    这个她却还是头次听说。论及声音，常人之直觉不过是口出耳入，无分先后的，不想竟还有先后。

    谷玉金说道：“择一空谷，测之其距，在一侧或是中央发出声响，以记其时刻，而后闻回声之时，再记时刻。此为初。声音出后，遇见了山谷回音，回返之后，待听见了后，便再记时刻，人在谷中心，则谷之径为声之长，校之以时刻，便知其速了……”

    谷玉金这么一解释，米明秀、戚正荣二人倒也反应了过来，他二人武功高强，本也善听音辨位、闻风知数，只是那不过是常年练就的经验、技巧，不知道其中原理。

    却是属于“日用而不知”了。

    米明秀说道：“原来是这么个道理……我以前还以为那是山神在学人说话，民间还传，说若是听见了山在喊你，万莫回答。否则魂魄就会被山神吃了去，人就要变得愚痴呆傻，再也回不来了。却不想原来是声音折返。”

    戚正荣说道：“我等以耳力知方位、远近、躲暗器、避刀兵，似也是这一理。想来若是出手快过了声音，那旁人也就避无可避了。”

    米明秀心中一下通透，说道：“岂不闻，天下之武功，唯快、唯思、唯准。”

    谷玉金问道：“不是天下武功，唯坚不摧，唯快不破吗？”

    戚正荣却一笑，说道：“你这是哪里听来的？”

    米明秀挼一下谷玉金的头，包住头的丝绢轻柔、光滑，手感很是温润，浸透了一些体温，极为顺手。

    米明秀说道：“话却不是这么说的，这时间武功又哪有坚不可摧的？那什么铁布衫、金钟罩一类，也都不过是卖艺的功夫，谁人搏命的时候，还要等你运功，将一身皮肉变成铁一般？再者，便是运功布气，身如铁石，可那又如何？刀剑再利一些，自然也就破功了。再说什么唯快不破，话是这么说的，可使武功的都是人，这人和人之间，岂不是都是一个脑袋两只手、两条腿？人和人之间，出手的速度便是再练，也快不出太多。”

    米明秀的解释很质朴，也都是最为实在、简单的道理。

    谷玉金点头，心说：“白婶说的也对，毕竟大家都是人，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总不会差的太多。你快，别人虽做不到这么快，却也顶多差上一些，不会差出很多。”谷玉金说道：“所以要唯思、唯准？”

    米明秀点头，说道：“是，唯思，是要临敌之机，要灵活应变，知道用脑。唯准，是要心到、眼到、手到，不偏分毫——速度一快，人的思考就会跟不上，遇见了对方一招使出，竟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这是不行的。而思考了，出招却不能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生死之事，又岂能是这样马虎的？”

    谷玉金说道：“原来是这么一个唯快、唯思、唯准。”又问道：“婶，这个又该怎么练？”

    米明秀说道：“先练慢，再练快。慢的思虑周全，出手稳妥了后，便渐快起来，以后就能越来越快。成为习惯之后，你一见了对方招数，就自己有了答案了。”

    谷玉金“哦”了一声，却是想到了“珠心算”。

    “珠心算”的训练，也是由慢而快，至于纯熟了之后，便也是加减乘除、平方、开方，一见数字，便直接有了结果。那一个过程，几是不见思考、计算的过程的。

    归根到底，不过是四个字：唯手熟尔。

    米明秀又拍了一下谷玉金，说道：“好了，咱们也上路吧。不说这些了。”说话，便用手抓住了谷玉金背后用鞭子系的扣，将人一提。倒也未将人彻底提起，双脚还是着地的，却是不着力。

    米明秀嘱了一句：“一会儿行动起来，你便尽量跟着走，迈一下步就行了。”

    谷玉金忙应道：“知道了，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