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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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习俗

    谷玉金一样、一样看过去,除了一些个小耳环、戒指、扳指之类的东西,就没有一样是“货真价实”的。

    只是,那些“货真价实”的小饰品,却摆的很少。显是草原上的人不识货也不识数,小饰品就是一些用来衬托大耳环、大金链子、大手镯的“托”,虽无“卖出”之用,却可以让那些廉价的大件卖的更好。这些草原人,把大、小一比较,再一听价格,大约也就知道大的更有性价比了。

    正才起身,便听米明秀唤他,“玉金,你来。”米明秀手里提了一个耳坠,挂耳洞的是一银勾,针一般粗细,下面是一个银镶珍珠的珠串,一大三小四颗珍珠,最下方垂了一个银桃,大小该是有胡麻桃的二分之一,一晃一晃的,很是漂亮。

    谷玉金一过来,她就把耳坠放在谷玉金耳垂旁边隔着纱巾比了一下,便挑眉说道:“还真不错,很合适。”

    谷玉金说道:“我不扎耳洞。”又补充,“我也不喜欢在自己身上戴什么首饰,挂身上很不舒服。”

    米明秀却和卖小首饰的人说道:“这个我要了。”跟着,又点了其它几样耳饰,“这个、这个,也都给我一并包起来。”付了钱,拿了东西,才又和谷玉金说:“生得这般好看,怎么能不配一些首饰呢。那样岂非可惜了?你看人家女孩子扎个耳洞都不怕疼,你怕什么?”

    谷玉金吭哧半晌,才憋出一个理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一个耳坠而已,要是不用扎耳洞,戴也就戴了。

    可是涉及到了在身上打孔,那是万万不能的。

    米明秀噗嗤一笑,说道:“难为你想出了这么一个理由。不扎就不扎吧,这银丝也不短,再接上一段,照着耳朵的骨架做一个耳窝支架,耳垂后面再弄个夹子,夹住了也就是了。左右这个耳坠你是推辞不了的。”

    谷玉金无语,说道:“婶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米明秀将一个六芒星样式的耳钉穿进了戚正荣的右耳,举止亲昵,让戚正荣颇为无措。

    又给兄妹二人把耳环戴上,自己也戴上了一副。

    五个人里,就也只有谷玉金是光秃秃的了,颇显得不合群。

    谷玉金眨眨眼,心说道:“合着就我特殊啊?不过,之前也都不注意……黑叔怎么也有耳洞啊?”

    他却是不知,这耳饰、头饰、项链、扳指、戒指却是不分男女的,在中原地区一直都很流行。

    尤其是春暖花开时节,男男女女也都好将花插在头上,别在耳上,三五成群,呼朋唤友,招摇过市。却是和谷玉金所处社会的习惯、风俗很不同。

    大凡生活不差的人家,多是孩子不会说话的时候,便穿了耳洞,常佩耳坠,以佑平安。只是成年后,生活多艰,戴着有些不便,平日里便会收起来。只是到了一些节日,或者是空闲下来了,才会戴上。

    这,该也算是此时之人在忙碌之余,寻求的一种精神上的放松、愉悦,更是一种古传下来的习俗文化。

    穷人是无条件,可若是家中只是一根独苗,又从小体弱,那便是砸锅卖铁,也都得凑出一副银耳环,给孩子戴上,以保不夭。

    戚正荣说道:“耳坠是要戴着,它保平安的。”

    谷玉金惊讶,问道:“啊,保平安?”

    戚正荣“嗯”一声,便讲说:“上古之时,据说有一种怪兽,名字叫‘忽悠’,人们外出种地、打猎、采集的时候,它便会时不时的出现。它的叫声分外奇特,可以迷惑人的心神,被迷惑的人会乖乖的跟着它走,然后被吃掉。后来有一位神灵便传授了一法,就是用银器做耳环、耳坠,耳上佩银,则邪妄之音不能入。忽悠一下没了办法,吃不到人,就慢慢越来越少,都饿死了。既然它有破除邪妄的功效,于是,人们便给孩子戴上。小孩子魂魄不固,容易丢魂,被精怪引诱,戴上后便不怕了……有用没用,却是不知,但也就是这么一个习俗。”

    米明秀说道:“是啊,玉金。戴着嘛,保平安的。”

    谷玉金却依旧坚定,捂着耳朵摇头:“不要。”

    米明秀、戚正荣二人对视一眼,叹息一声,说道:“那便算了吧。”却是想不通,就一个耳洞而已,将针烧一下过个火,一针就穿过去了。耳垂上,又不怎么疼,怎么这孩子就如此抗拒呢?便将给谷玉金的耳坠先收了,继续逛游。

    下午的时候,还在牛、羊市场买了一只山羊,牵回了客栈。

    晚上的时候,就把羊一起弄进了房间,挨着门拴住。

    一晚上,羊都“咩”个不停,它一叫,谷玉金便和它大眼瞪小眼一阵,一直到了接近亥时,这山羊才老实下来。

    大概,是生物钟的作用,羊终于是睡了,谷玉金便继续捉意,将心在纷杂之中一沉。再被羊“咩”醒,天便将亮了。

    谷玉金睁着眼,看了一阵顶棚,客栈的顶棚挂了一层草席,横横竖竖的罗着整齐的轮胎八字纹。

    这种顶棚是北方独有的,和现代装修的“吊顶”异曲同工,却又在用途上决然不同。装修吊顶,是为了装饰、美观,可在北方农村,在这个草原客栈中,它唯一的用途,便是界开风,在屋顶制造一个空气隔层,让房屋保暖。

    他一下子梦回童年,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的冬天。

    也是这种土屋。屋外西北风卷着雪,呜咽声似鬼哭神嚎。那白毛风雪一起,整个天地都不见了,白日里都像是黑了一样,窗户很快就会被雪淹没,只剩下脸盘大一块。门则是被雪堵住了,雪停之后,都要用铁锹挖洞才能出去。然后,家家户户的人,便都要动起来,将房前屋后清理开。

    这一个时节,屋里的挂顶,也有的地方叫“仰层”的席子,便会呼吸一样动。

    他小的时候总是会怕,感觉里面住着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