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玉金把头在米明秀手上撚了一下，说道：“知道了，婶。人家这不是感动嘛，再说，我也不是水做的，那那么容易哭。”

    正这时，他的山羊却是轻快地跑到墙便，轻轻一纵，就跃上墙头，站在墙上歪头看谷玉金，而后“咩”了一声，就一跃而下，神情中颇为自得，大概是在说：“看吧，多简单呢。我也会。”

    谷玉金不由莞尔，招手让它过来，便用手在它头顶上一阵揉，说道：“是，是，你厉害。我是先惯了跳花坛，而后学会了捉意法，再明了武学心法的道理，以捉意之法去有意感应，知了气。这才能得到这一轻身、提纵的诀窍之后，一下贯通，学会了这样的本事。你呢，天生就会飞檐走壁，什么墙头，根本不值一提，悬崖绝壁之上，也都能如履平地。”

    这山羊的轻功，绝对算得上是动物界中一绝，近九十度的岩壁，只要有一条缝，它便能在上面奔逐、站立，在干涸的水库的堤坝上奔跑、玩耍，吃山崖上面青嫩的草，只是让人一看，就觉不可思议。

    谷玉金记得小时候，家里院墙是土坯墙，他家的山羊，是可以站在半墙上和他爸爸顶牛的，那家伙，四目相对，一个不服二个不忿，要去收拾的时候，却又抓不住，能气死个人。

    山羊吃谷玉金这一夸，又“咩”一声。谷玉金便又摸了它一下，妍妍一笑，说道：“好了，好了，给你得意的。”

    米明秀也伸手摸了一下山羊，说道：“这羊也通灵性，听得懂咱们说话。玉金你能想到这些，却是理得通透了……这轻功也好、提纵也罢，心法是尤其重要的。若不通心法，你刚才上墙那一下，便不会那么轻松。只是外功，你手往墙上一勾，人便会下意识一坠，使一个反劲，让自己身形一沉，然后才曲臂往上攀。这动作一停，向上的势便停了。势一停，你便不能用手轻轻一压，使用极少的力量，就续了上势，速度不减，安安稳稳落在墙上。这一个精巧的地方，就像是你坐在墙上，我将一个东西扔给你，你不需用力，只要手轻轻一托就拿住了。一转手就能放在墙上。可一停，你便要用双臂拖动你全身的重量，自然就上的艰难了……这种由心法妙诀主导的运动，那种自然而然、不滞于物，不拘于形的境界，是外功做不到的。”

    谷玉金却是又想到了两个例子：

    一便是农村盖房的时候，下方之人将装了泥的小桶、砖头向上一抛，上面的人只是用手一拿，就拿在了手里的那种“自然而然”，那种毫无滞碍的丝滑、流畅。

    二便是曾在短视频刷到过的，一些“轻功”的表演——也正和米明秀说的一样，表演者再手勾住墙后，往往是双手一并去勾，然后身体一顿、一坠。和他刚才上墙的样子却不一样，他的手按墙头的时候，身体不坠，反倒是因为手一用力，连勾带按，一窜而上。却并非是将手做成了勾、带身形的钩子，而是一如双腿一样向上的助力，发挥了和踩踏一样的功效，将时机、力量都把握的恰当，才这般流畅的。

    这也正是气生而升、升而奋、奋而行之的一种自然而然……

    就像，是一团搅和在一块，软趴趴的一团的长气球，打入了气之后，一下子被气贯通，变得又长又直一样，是气带着人动的。

    这二例，让谷玉金大有所获，曾经生活中、网络上所见、所闻的碎片，都似是一些无用的信息，可在这一刻，却成了极为有用的资粮。让他对内、外功的分别，感悟更深、更直观了一层。

    谷玉金问道：“婶，那外功便不能做到这一点吗？”

    米明秀说道：“若是一些天赋异禀的，可将外功练到由外而内，自可以做到。不能及内，便做不到。不以气为帅，则周身之力都是散乱的，用力时，肌肉不能张弛有度，阴阳相合，故而势必是脚上用力，手便无力。上去的时候，手也只能勾着，因为手臂用不上力气，不顿上这一下，得掉下去。但气帅经行，则又不同，人的浑身皆是贯通的，手足十二筋经，连通一处，一处动，便处处动，气如何走，便可如何动，如臂使指一般任性。你方才腿脚一动，手便随之而动，气帅行止，你手才刚好有了奔逐之力。”

    谷玉金心道：“原来如此，就是外功刻意，不见精妙，所以导致了运动时候，阴阳不能协调，造成了淤塞。但我因为是以气为先，所以气便将我的行为统帅了起来，将身体的力量做了调配，才能这样。”说道：“内功者，三军之帅，可以夺其国。外功者，匹夫之勇，无帅之兵卒，不能持久，也不能协同。是动作，便要生乱。”

    山羊便又凑了个“咩”，惹得谷玉金敲了一下它的头。

    一婢进了院，和五人行礼，偷看了谷玉金一眼，说道：“戚大侠、米姑娘，还有三位公子、小姐，晚上的宴席已备好了，东家让我请你们过去。”面上却是红出了晕，暗暗道：“巧姐儿说的果然不错，这位公子真真的漂亮，就像是画里面走出来的一眼……不、不，画里面的仙子都不及他好看。天啊，世上竟真的有这般好看的人。若是他扮作女子，天啊……”

    这婢女却不敢想下去了，只觉那样一来便是“红颜祸水”了，实让人难以想，究竟会美作什么模样。又是对和她说的巧儿姐生出了羡慕，“刚给伺候的人怎么就不是我呢？要能给这个公子搓澡擦背，那该多好。简直羡煞人了。巧儿姐倒是好运道。”

    戚正荣说道：“那便带路吧。”

    婢女便埋着头，引了五人一路到了正院。

    院里点了篝火，摆设了桌椅板凳，这趟辛苦的车把式、护卫也都带着家眷坐了。

    男人、男人一桌，女人、孩子一桌的安排着，坐了二十桌。

    戚正荣、米明秀被请上了主桌，谷玉金、二兄妹则被安排着，到了胡铁、英子、娟子，还有另外六七个孩子这一桌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