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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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秋收晚宴

    傍晚,云谷村

    在秋收仪式的晚宴上,人们张灯结彩,觥筹交错,整个村子被一片喜庆的灯海笼罩着,天上的月光和繁星伴随着点点灯火倒映在湖面上。为了迎接林离的到来,村长曾禅特意差人将自己珍藏了十余年的老酒抬出来,对其一阵措辞答谢。

    村民们听说当年的救命恩人回来了,皆纷纷走上前来敬酒,一堵其风采,一时之间,林离竟反客为主,成为了秋收仪式上最受瞩目的人物。

    “林大侠,请受老夫一拜,”村长曾禅举着酒杯,走到林离身前,行礼道,“我们云谷村能有今日,全是仰仗林大侠,这份大恩,云谷村无以为报,唯有在此敬林大侠一杯,以表心意!”

    “前辈,不必多礼,”林离急忙将他扶起,“在下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实在是不足挂齿。”

    “林大侠过谦了,”曾禅一脸慈容,站在人群中缓缓说道,“当年的云谷村饿殍遍野,残破不堪,又遭到贼人洗劫,若不是林大侠以一敌百,击退那些江湖歹人,恐怕我们这些人都无法逃过一劫,早就尸骨无存了,况且多年来,林大侠一直对云谷村倾囊相助,试问,此种侠义之情,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众人听罢,都跟着附和起来。

    崔海也举着酒杯,对着林离感谢道,“是啊,林大哥,当年若不是你,我镰刀门这几十号兄弟只怕早已被赶尽杀绝,如今,他们都在村子里安居乐业,成为了村里的一员,就连这村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你的一份功劳,说你是云谷村的再生父母,那是毫不为过啊!”

    话音刚落,崔海又转身对着身旁的陈时序说道,“小子,还不快出来拜见你的救命恩人,”

    只见一副书生模样的陈时序走到林离面前,敬重的行了一礼,“恩公在上,请受我一拜!”

    林离一脸诧异的将其扶起,崔海则连忙向其解释道,“林大哥,他就是当年你在乱刀之下救出的那个孩子。”

    原来,当年那些江湖贼人抓了很多村中的孩子做为筹码,企图逼迫村民就范,年仅十岁的陈时序便是人质之一,林离拼死一战才救下了他。沧海桑田,日月如梭,如今的他已是一名弱冠之年,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更是拥有了一身刚猛的拳脚功夫,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

    几人一阵寒暄,林离望着云谷村的众人,脸上始终透露着一抹欣慰的浅笑,这些年,他征战沙场,虽然时常收到崔海的书信,也知道了一些村里的变化,但如今亲眼见到这一切,听着村民们讲述此间种种,还是超出了他原本的想象,短短十余年,这个村子宛如新生。

    一旁的司马上颜望着这一幕,她对林离又升起了几分敬重,这一路上,她从未听过林离说起这些往事,以前在书院的时候,虽说她听闻过破阵郎威震天下的事迹,但如此不为人知温情侠义的一面,她还是第一次听见。看着被村民簇拥在席间的林离,此刻,这个男人在她的心目中又多了几分柔情。

    司马上颜站在一旁,偷偷瞥视着林离的侧脸,人群之中的他一副谦谦君子,略带羞涩的模样,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曾经冲锋陷阵,纵马天下的军人,这个男人,太神秘了,神秘得令她越来越着迷,深深陷入到他的世界之中,他虽然外表看上去平静如水,俊朗的眉目下看不见一丝岁月的涟漪,但是他的身上一定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想不到林大侠还有如此一面,”司马上颜走上去,一脸深情的看着林离说道,“我也来敬你一杯!”

    林离则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示意她重伤初愈,不可贪杯。

    不等林离夺过酒杯,司马上颜趁势一饮而尽,莞尔一笑的望着他。

    这时,点点红光映照在二人的脸上,夜空中开始绽放起璀璨夺目的焰火。

    众人纷纷走道窗前,欣赏这喜庆的一刻。

    只见漫天烟花绽放在夜空中,光华四溢,与村庄的灯海交相辉映。村民们在长街上举着火把载歌载舞,各种色彩斑斓的颜色倒映在湖面上。

    看着这灯火阑珊,语笑喧阗,其乐融融的场景,众人皆纷纷作诗以对:

    “从前明月照烟海,山水不忘桥上人。”村长曾禅一脸慈容,率先开口。显然,他是借眼前之景,以此来感谢林离对云谷村的再造之恩。尽管诗句朴实无华,但其中的感激之情却十分真切,一时之间,引起了村民们的共鸣,众人皆纷纷看向林离,一同行礼感谢。

    紧接着,众人开始两三成句,五六成诗,各自说出心中所思所感。

    望着村民们脸上的喜悦,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望着天上的焰火繁星。林离的心中涌上可无限思绪,他想起了年少时,师父王之缘牵着他离开家乡,想起来的那时自己只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少年,想起了父亲时常对他的嘱咐:

    “吾儿为天下而生,自当以天下为家,天下何时平定,便是吾儿回家之时。”

    多年过去,如今大唐四海升平,万民安康,他终于完成了父亲的嘱咐,离家更近了。想到这些,林离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他恨不得马上抵达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去看一看父亲,霎那间,他望着远方入了神。

    “林大侠在想什么?”司马上颜站在他的身边,小心询问道,“是...想家了吗?”

    “是啊,”林离望着脚下载歌载舞的村民们,浅然一笑,“在下离家多年,已经快忘了那里的一切,今日看见这云谷村,便想起家乡的样子。”

    “阿耶!你的家乡也像这里一样美吗?”猗娜抬着头望着林离,好奇的问道。

    “是啊,”林离顺势蹲下,一把抱起了她,“等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能回到那里了。”

    紧接着,林离指着远处的星空,对司马上颜说翻过前面那几座山,便是他的故乡,他主动向司马上颜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原来,他一出生就是孤儿,被遗弃在路边,是父亲林颉收养了他,没有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更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父亲待他就如亲生一般,无微不至,父亲原是一名胸怀天下的读书人,但因右腿天生残缺,加上生逢乱世,无法施展心中抱负,于是便带着他生活在小山村里,村里人从小都对他痛爱有加,在那里林离度过了美好的童年,从小父亲便教他读书识字,让他不要忘了做人的本份,将来救济天下,十一岁那年,父亲病重,离世之前将他托付给师父王之缘,离别之际,父亲嘱咐他要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念,平定天下,还百姓一个盛世乾坤。”为了继承父亲的遗志,他跟随师父定居黔州,学习武艺,后来学成下山,初出江湖,结识了苏云落等人,一番波折之后,他选择投军,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父亲对自己的嘱咐,父亲对他的养育之恩,他从未忘怀,他这一生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然后回到故乡,去看一看父亲的墓地,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天上的焰火还在不停绽放,望着眼前灯火辉煌的景象,林离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明亮,微凉的晚风轻轻划过他的脸颊,他脱口而道:

    “天上云梦,眉下人海,世间会前程。”

    司马上颜站在他身旁,她从来想过林离的身世竟会如此曲折,更没想到林离会对着她笑,他的笑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就像一汪清澈的池水,二人四目相对,满天焰火闪烁着光芒,照映在他们的脸上,听着林离脱口而出的诗句,司马上颜眉目深情的望着他,嫣然一笑,回道:

    “少年长发,山松落色,邀月放繁华。”

    一瞬间,二人的目光再次交织在一起,彼此的眼眸中都在倒映着对方的笑容。

    璀璨的夜空中,美丽的焰火依旧绽放得流光溢彩,窗前的长街上,村民们还在载歌载舞,万家灯火照亮了整个湖面。

    “阿耶,上颜姐姐,你们快看,这里的焰火好漂亮啊!”

    “是啊,猗娜喜欢这里吗?”

    “喜欢,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日吗?”

    “当然可以,只要猗娜喜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