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武者不说话。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是讲价钱的时候。

    一番观察，他心中已有定记，只是没有上杆子的买卖，决定了就要找一个机会。

    合适的机会。

    中年武者不说话，赤飞鸣以为中年武者无望，准备在道袍壮汉身上填上一道伤口。

    但道袍壮汉心口中箭，早已无力说话，更无力睁眼。

    练血武者不是淬骨武者，没有钢筋铁骨支撑人体巨力，力量有着明确的上限。

    更没有板肋虬筋之臣这些力量的完美发挥。

    不到淬骨，凡人的要害同样是炼血武者的要害，头颅、脖颈、胸膛、肚腹、下阴，比比皆是，所以炼血武者不被要求上天兵路和异族之地征战。

    唯一的要求就是修炼到淬骨境界。

    几乎全部的炼血武者都会穿戴铠甲，借助铠甲之力来保全自身，比如赤飞鸣。

    比如道袍壮汉。

    他的道袍便是一件另类的铠甲，同体用名贵的丝线编织，华丽而坚固。

    至少是一星荒兽的蜘蛛丝或者蚕丝，能够很好的防御刀剑的劈砍，比赤飞鸣的铠甲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只能说大教真传的档次还是在的。

    但被撕碎之后，就是一件没用的东西了。

    赤飞鸣正要给道袍壮汉喂上一颗气血丹吊命，却被中年武者出言制止：

    “心脏破裂，气血自销，药石难医，补药也只是催命符，只有融魂武者出手，以战气填补心脏上的伤口，才能救下来他。

    他不行了，就这样让他等死吧！有什么事情就直接问我。”

    闻言，赤飞鸣不再浪费丹药，拿起翅羽就要给中年武者放血。

    赤飞鸣一贯如此，认为不给中年武者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那么中年武者就一定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说出至关重要的线索。

    中年武者看着赤飞鸣过来，不清楚哪里来的蛮子，问题都不问，就要直接上刑？

    不由得惊怒交加：“你要做什么？你问我啊！”

    赤飞鸣毫不掩饰，翅羽作刀一刀斩下。

    咔嚓！

    赤飞鸣将翅羽拿起，看见中年武者的小腿上出现一道伤口，骨骼完好无损，外翻的血肉晶莹剔透。

    五炼淬骨武者的骨骼果然坚固，即便是借助翅羽的锋利，以赤飞鸣的力量，也不能够伤到中年武者的小腿骨。

    “嗯···”中年武者没有惊呼，压抑着痛苦，再度说道：“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问过了，你没有回答。”

    赤飞鸣摇头，又准备一刀斩下。

    中年武者不得不开口，连连出口两个大消息：

    “你说的是你的《太平四方嫁衣神诀》修出来嫁衣气血？担心被我圣教真传弟子当做药人采补。

    还是因为你在青羊杀死我教授禄弟子马连良，并用火攻烧毁青羊分舵，被我教黑榜悬赏三千两精气碎石之事？

    又或者是你丝毫不担心乡人胡雪松的安危，可是他是多次帮你，甚至致死都没有透露你的消息，大部分的人都被他骗到了夷陵。”

    三个消息，全是赤飞鸣心心念念的危急之事。

    中年武者彻底惹怒赤飞鸣，赤飞鸣又是一刀斩下。

    刺啦一声，火星直冒。

    中年武者除了少许疼痛，其余如翅羽斩下之前。

    “胡雪松具体如何？”

    “哈哈哈！”中年武者大笑，“正是如此这般问题，否则你不问，我怎知你需要什么！”

    赤飞鸣怒喝：“说！”

    中年武者看着老马坚硬的蹄子，和四肢的火焰，无时不刻在灼烧自己，更是压制自己气血的恢复，恢复一点便灼烧消失。

    只能谈条件了。

    幸好，三个问题里面有赤飞鸣关注的问题。

    “不能杀我！”

    赤飞鸣虚着眼睛，看着中年武者，嘴里说着“好！”，心里想着卸他四肢，丢到大荒。

    中年武者自然是老油条，不留余地：“不能废我！”

    赤飞鸣看着他，足足四五息时间。

    “我不能信你。”

    自是如此，一旦松手，以中年武者淬骨大成之力，赤飞鸣也只能逃开避其锋芒，更别说其他之事。

    可中年武者需要的有一份能够将自己从人道反噬的情况下拉出来的保障，而不是像道袍壮汉一样，根本不能成为真正的护佑，也看不到前途了。

    中年武者自有方法，心中依然定计，看着赤飞鸣将底线说的一清二楚：

    “人族最能证明自己的武契，我向人道起誓，为你部曲二十年。”

    部曲，不是奴隶，而是在人道誓言下的军队格局，部曲杀死异族，天地精气不会分享，但人道记功是一定的。

    以人道起誓，相当于人道作保，将一身心血交给人道，如有违背，将被人道直接掠夺所有，算得上是最为严厉的誓言。

    和赤飞鸣与老马的契约是对大荒法则起誓一般。

    可赤飞鸣摇头：“你犯人族大忌，引兽群灭邬堡，几乎已经被人道抛弃。”

    中年武者脸色凄苦，却也是无可奈何：

    “正是如此，人道抛弃，我未来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中年武者下定决心，如今也没有别的方法了，不给出足够的手段，看此人也是手段狠辣的，自己肯定被废，丢到大荒里面死无全尸。

    死则死矣，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中年武者不想死，他自己知道自己家的事儿，天赋不够胆子也小，只看能不能跟对人。

    年轻的时候傲气不跟人，输了一辈子，现在就是为了几个孩子，更需要有人给出机会：

    “我需要活下去，你的问题我可以解决，而且二十年内我为你的部曲，可为你征战。若你担心我会违背誓言，你可以去司幽国都白民巷找到销家，我家人都在此处。”

    赤飞鸣看着中年武者，没想到他的来历这么不烦。

    大荒东原有司幽国。

    人族帝俊生了晏龙，晏龙生了司幽，便是司幽国。

    司幽生了思土，而思土不娶妻子；

    司幽还生了思女，而思女不嫁丈夫。

    司幽国的人吃黄米饭，也吃野兽肉，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境内有一座山叫做大阿山。更有有一座高山，叫做明星山，传闻是太阳人皇和太阴人皇出生的地方。

    至于白民，那是因为有个国家叫白民国。

    帝俊生了帝鸿，帝鸿的后代是白民，白民国的人姓销，以黄米为食物，能驯化驱使四种野兽：老虎、豹子、熊、罴。

    后来司幽人王和白民人王联合，便是新的司幽国，如今还在神农氏辖下。

    如此之远，却是最大的保障。

    赤飞鸣看一眼老马，老马点了头，这才说道：

    “那便发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