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杰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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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夜杀贼人酣畅淋漓(一)

    赤飞鸣玩到了半夜,然后便回去睡觉了。

    苟三儿和他的两个小弟,却在一个角落嘀嘀咕咕。

    在大年三十的时候没事干,家里都是不要这种下三滥的,后背疼得厉害,偏偏手里没什么钱,还得乘着三十晚上的灯会发一笔财才能在明天有口饭吃。

    为什么是两个小弟?

    因为另外的两个小弟升职了,直接跟着马爷去混了,现在和苟三儿一个级别,身边只剩下了黄衣服的和绿衣服的两个小弟。

    苟三儿还一句话也不能说。

    甚至还在心里想着,估计某一天自己的手底下只剩下这一张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的熊皮大衣了。

    苟三儿三人在街上走过来走过去,在这个角落集合,将偷到的东西攒到一起,苟三儿的最多,比两个小弟加起来还多上两三倍。

    苟三儿破口大骂:

    “格劳资的,加起来不到五两,这一天等于白混!你们两个是不是手艺生疏了?还是也想去跟着马爷去混?”

    黄衣服的连忙告饶:“哪里哦!大哥,过年哪几个人会带银子出来,那些有钱人身边都有人,只有大哥这样的高手才弄得到撒!”

    绿衣服的也是如此:“我也一样。”

    “一样?一样个屁!你们肯定是眼红撒!”苟三儿锤着两个人的脑袋,嘴里骂骂咧咧好半天。

    但还是收住了脾气,把五两的钱分成了大小小三份,然后把大的丢到自己兜里面,也就三两,黄衣服和绿衣服一人一两。

    这算是很高的分成了——是之前没有的。

    苟三儿也知道要拉拢一下手底下的小弟:“过年,把分成给你们提高一点,就当是过个年。”

    绿衣服的嘟嘟囔囔:“这也够过年的?马爷都是十两十两的给······”

    苟三儿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绿衣服的肩膀一垮,退后两步。

    黄衣服连忙劝架:“你说什么?他们那是卖命钱,是要真刀真枪干仗的,十两够干什么?我们这只是随手拿的,又不用卖命,你还不知足?”

    劝架的方式婀娜多姿。

    “是吧,大哥。”黄衣服见到苟三儿放过了绿衣服,又说道:“不过,大哥,这过年就一两怎么过年,晚上还是要捞一笔啊!”

    “在哪儿捞?”

    苟三儿淬了一口唾沫:“这街上一条街,上锁的九十九,没锁的家里都被我们搬干净了。”

    黄衣服却指着李平山的家里。

    “那就撬门进去,里面就一个壮丁,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我们三个还怕放不翻他们?这时候肯定是酒肉管够,我们就当是收点利息。”

    苟三儿摇头:“那个壮汉可不好惹。”

    黄衣服在心里鄙视大哥的胆小,难怪越混越回去,连手下的小弟都管不住。

    嘴里却是恭恭敬敬:“大哥颚,我的大哥额,这个时候肯定喝了酒,说不好站都站不起来,我们进去就给他放烟进去,迷了之后绑起来,还就是我们说了算。”

    苟三儿心里还是怕,左右跺着步子考虑。

    好半天,黄衣服给他加了一点稻草:“捉刀人手里有钱得很,精气石可能不多,银子弄个几百两随随便便,而且大哥你要是把他捉了,马爷那里肯定也高看你一眼。”

    一语惊醒梦中人!

    苟三儿立马就决定去做。

    ······

    黄衣服撬锁,苟三儿和绿衣服把风,一看就是溜门撬锁这一行做了很久,才会积累出来的经验。

    人躲在黑暗里面,一条街上点滴动静都看得一清二楚;

    铁丝在门锁里面一顿捣鼓,偏偏没有半点声响。

    苟三儿在寒风中等不及了,汗毛和别的东西都被冻的断了好几公分,催促道:“好了没?”

    黄衣服大冷天冒着汗,他已经在这里撬锁了一分多钟,实在是没搞定,或者说锁开了,但是这门就是打不开。

    “这门推不开。”

    苟三儿眼睛瞪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情。

    “你小子不会是装病?一扇门都推不开?”

    小步上前,把自己藏在黑暗里面,手放在门上用了大力气。

    但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里面估计抵住了。”苟三儿分析出来了,这种落后的手段最好对付盗贼,“去后门!”

    苟三儿说走就要走,黄衣服脑袋上面冒的汗忽然就像是要烧着了——前门都给你抵上去了,后门会忘记加上横杠?

    “大哥,从门肯定是进不去的,前门还有锁,后门哪来的锁?肯定是杠子抵住了。”

    苟三儿很生气!

    “那怎么办?在这喝西北风?”

    他已经很心烦了,身上只有几十块钱,明天怎么过年?

    明天怎么去和马爷的小弟们一起打牌?

    怎么给马爷和马爷的大将送新年礼物?

    不送礼物的话自己怎么在马爷的小弟里面占据重要的地位?

    身上几十两银子,怎么参加从明晚开始、初五结束的金花局?难道要第一个下桌?那可真是丢死了先人。

    黄衣服的脑袋估计是个实心的:

    “大哥,拿土药炸开算了。”

    “你去?”苟三儿真想一大耳刮子扇过去,但这大晚上的,免得把别人的美梦搅了。

    黄衣服讷讷不言。

    绿衣服的小弟看着一两丈高的树干:“大哥,要不我们翻进去?”

    苟三儿看着光秃秃的树,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指着绿衣服:

    “你翻进去开门!”

    绿衣服有身为废柴小弟的觉悟,指着自己:“我?”

    “废什么话?”苟三儿扶了扶自己的肚子,“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给你多分半成!”

    “好!”

    绿衣服行动敏捷,完全是看在苟三儿的看重上!

    和半成什么的完全没关系。

    绿衣服脱了绿衣服,变成了干柴棒子,居然还是绿颜色的内衣,瘦小精悍的身体藏在儿童款式的内衣里面,像个猴一样,三两下就爬上了光秃秃的树,然后踩着墙沿就一个翻腾。

    潇洒?

    不!

    “啊!”

    一声惊叫出现在静寂的夜空之中。

    苟三儿和黄衣服连忙跑开,躲在小巷子里面观察。

    但寂静的夜空仍然寂静,和之前一样,院内院外也是一样安静,里面的人一个都没醒,外面巡逻的捕快也没有过来,就连狗都没有叫唤。

    忽然,“吱呀”一声,门开了,绿衣服将绿衣服捡起来穿在身上,然后对着看不见人的黑暗里面招手。

    苟三儿观察了一下,迟迟没有动脚,黄衣服忍不住了:“大哥,门开了。”

    不是苟三儿谨慎,而是苟三儿忽然觉得心惊肉跳,反复是进了那扇门会有坏事的发生,就像几年前自己跪在马爷面前只敢说“对对对!”“是是是!”“好好好!”的一样。

    说错了就会死的样子。

    但是叮叮当当的兜,让苟三儿大步前进。

    “走!”

    到了门上,绿衣服手上在流着血,滴在地上。

    苟三儿又开始觉得不吉利,这开年就见血?

    血要流一年啊!

    又开始驻步不前。

    苟三儿心里又在打鼓,这个大门好像是一张老虎嘴,进去就会死在刀刃一般的牙齿之下。

    他心里有好多害怕。

    多到比一万两垒起来还要多,剁到手腕上母亲死前送给自己的木串都好像是热的。

    但他还记得不能在小弟面前露怯。

    “怎么了?”苟三儿拖延时间,故意发火询问绿衣服手上的伤:“都是老手了,翻个墙还被划破了手?”

    绿衣服却还开心,没有一点痛苦:“老大,划破我手的是牛骨头碎渣,这家人肯定有钱!”

    “哦?”

    苟三儿的胆气回来了:

    “走!”

    仨人悄悄的进去,大门被慢慢的关上了。

    好似熟门熟路,三人看着的里面三间门口都点着电灯的房间,没敢说话。通宵点灯熬油,这不是奢侈,过年都舍不得半斤煤油的家,这一年肯定是没出息的。

    一个房间里面鼾声阵阵,就是西厢房,里面的人正是赤飞鸣,躺在床上,没盖被子,好大一坨——这就是最为危险的人。

    苟三儿进来之后便显得无比专业,一人负责一块地方,正房、东厢房和西厢房,都找准了位置,在上风向的位置,挨着窗户的缝隙,点上了迷烟。

    西厢房由苟三儿亲自负责——因为三十六岁的苟三儿有三十五年的工作经验。

    迷烟是买来的,很贵,一两一根。

    苟三儿他们也不多,只为豪富之家使用,今天是看在赤飞鸣的面子上。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变化。

    鼾声越发的大了,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而且赤飞鸣老是在床上翻来覆去,其他房间里面的人已经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两个小弟过来

    黄衣服的记性最好,前两天挨得打今天还记得:

    “他要醒了!”

    “醒个屁!”苟三儿声音欢快,“喝酒了像个鬼,半夜起来找水。他这是醉的沉了,加上迷烟的效果,他现在正是睡得沉的时候。”

    苟三儿一直黄衣服:“开始!”

    黄衣服立马去了门口,三下两下就把反锁的门给打开了,稍稍透了一会儿气,黄衣服扔进去一根湿布条,看见没变色,黄衣服点了点头。

    三人立马进入房间,苟三儿哈哈的大笑:

    “哈哈哈!就算你再能打,今天也得喝三爷的洗脚水!”

    黄衣服和绿衣服也想笑,但苟三儿还记得赤飞鸣没有被捆住。

    “捆住他!”

    “好嘞!”

    “大哥,放心!”

    黄衣服和绿衣服笑嘻嘻的,从后面拿出细铁丝,连忙上前,一前一后,一人捆手一人捆脚,正要将赤飞鸣翻到背面,将手脚一起捆住。

    但还只是伸手,负责捆住赤飞鸣双手的黄衣服就看见赤飞鸣忽然就睁开了双眼,血红之色弥漫的双眼。

    正要说话,赤飞鸣右手抬起直接掐住黄衣服的脖子,左手一招《九牛二虎》的牛魔顶角用出,如长枪突刺、如牛魔冲锋。

    又如平时练习的一般,随意一招便是浑身力量的集中。

    砰!

    一拳砸在黄衣服的胸口,清脆的“咔吧咔吧”伴随着黄衣服一起飞出了两三米,倒在门槛上,歪着头一看就是不活了。

    苟三儿还是满脸笑容,绿衣服还在弯腰,黄衣服嘴里流出的血已经把黄衣服变成了红衣服,这是内脏器官破碎自然溢出的。

    ——赤飞鸣全身的力气超过五百斤,这可是一斤等于十六两的世界,锤到胸骨之上,瞬间便让黄衣服连咳嗽都做不到。

    绿衣服还在思索,只刚把头转过来,就见到一只脚踹了过来。

    还是牛魔顶角!

    砰!

    轰!

    只是一脚,绿衣服便被踢飞,撞到墙壁上,墙壁上有晾衣服的挂钩,最先接触墙壁的脑袋像个西瓜一般,在墙上碎了半边,挂钩卡在骨头里面。

    把整个人都挂在墙上!

    赤飞鸣很仁慈,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没有一丝痛苦和哀嚎。

    苟三儿脸上表情还没从笑容变成震惊,腿已经在往门口走了。

    赤飞鸣怎么会让他跑脱!

    牛魔顶角第三次用出,戚刀鞘被当做射出的牛角,直冲苟三儿而去。

    空气发出呼啸之声,眨眼便钉到了墙上,钉在墙上的震动,一度压制了苟三儿失去左腿的哀嚎。

    但终究是苟三儿的力气足,哀嚎的声音持续了三息。

    直到赤飞鸣将刀尖怼到苟三儿的喉咙里面!

    赤飞鸣全程身上没有半点血渍,此刻冷酷无比,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脑袋遮住了灯光,古铜色的皮肤在火烛灯光的阴影里面是彻底的黑暗颜色,刚毅的面容此刻皮肤紧绷,血红色的虎目杀气腾腾!

    这是宫殿里面护法天王的脸,只有这样的脸才能威慑残忍暴虐的恶鬼妖魔!

    “再喊一句,我让你马上死!”

    苟三儿的确不叫了,即使他满脸痛苦之色,脸上大汗淋漓,浑身都在抽搐,但还是忍住了,因为锋利的钢铁就在喉咙里面!

    鲜血顺着喉咙再往胃里面去。

    但是为时已晚。

    正房和东厢房的人都跑过来了,东厢房的玲婶儿只打开门就看到对面门口一个男人死装凄惨,嘴里流着血,衣服都红了。

    一个黑塔一般的人物正在杀人!

    玲婶儿直接晕了过去,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李平山和李王氏也出来了门,看见了这样的惨状,到底是年岁带来的经验压住了恐惧,李王氏颤颤危危的扶儿媳妇儿。

    赤飞鸣抽出刀来,在李平山的注视下,用刀打晕了又要哀嚎的苟三儿。

    李平山走进房间,看到了里面像是屠宰场一般的场景,也瘫软在地,嘴里不住地嘟囔:“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赤飞鸣坐到椅子上,喝了一口了冷茶,压住身体因为初次杀人而带来的颤栗——兴奋地颤栗!

    不是杀人的惶恐,不过三下,赤飞鸣终于直观的感受到了这几个月以来努力而带来的变化,这是能执掌在手的力量!

    值得被李射山这样的大人物都要大力拉拢的力量。

    只是可惜了这个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