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青史无名
胜利的喜悦,挂在红巾将士脸上。
朱文正参与其中,也是感概万千。
沈刺作战勇猛,不顾自身安危,也不顾麾下将士死伤,上马贼骁勇善战,杀敌甚多,同时,折损也是让人痛心。
沈刺身后,能见到的,不仅仅是一张张疲惫中犹带着胜利狂喜的脸庞,还有一具具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红巾将士遗体。
他们有的浑身浴血,有的遗体残缺,还有的没有头颅......。
此一战,仅沈刺的部众,就折了四百人,这个数目跟歼敌过万的数目相比,不算什么,但朱文正却知道,沈刺的这四百将士,是真正的精锐,是经受了一场场血与火的洗礼的勇士。
每折损一个,对红巾军来说,都是不可弥补的重大损失。
现在,这些红巾中的勇士长眠于朝鲜半岛,埋骨他乡,连一座墓碑都没有.....。
长驱直入,北上大都,又转战朝鲜半岛、攻下高丽王都开京的中路红巾军,事迹不见于史册,只在寥寥的传记中有零星记载,但他们的壮举却是气吞山河。
最初北上的六万红巾将士,以及后来陆续加入到红巾军中的十余万人,最后只化为四个字:全军覆没。
成者为王,败者寇。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的人,只有一个姓,或者一个名号。
留下名字的红巾军主要将领,仅有八人。
沈刺、黄志善、左李、毛居敬、冯长舅、沙刘二、潘诚、关铎!
现在,朱文正也成为了其中一员。
他不想成为千千万万无名红巾军士卒中的一个,他不想让推翻蒙元立下大功的红巾豪杰英雄流血又流泪,不想让他们背着贪鄙....好色的骂名,被后人唾弃嘲笑!
他要改变这一支红巾军的最后结局。
所以,当听到朱思忠前来慰问犒军时,朱文正一反常态,直接下手,枪杀此僚。
当听到高丽军追杀来时,朱文正凭籍对朝鲜半岛地形的高清熟知,与沈刺一起,在西京通往安州的官道两侧水道、山峦、丘陵地带设伏,一举歼灭赵天柱、李荫所部高丽军万余人。
有此一胜,红巾军的士气大振。
但要想进军开京,还必须迅速扩大战果,将高丽棒子,高丽狗打痛,打疼,打得他再也不敢朝你呲牙。
.....
西京城外十里。
高丽军上元帅安佑、总兵官郑世云,率领第二批北上的高丽军三万人,正要沿着赵天柱、李荫的行军方向进军,却不想队伍刚刚出城没多久,就得知赵天柱、李荫兵败被杀,一万高丽军将士全军覆没的消息。
赵天柱等人出征之时,意气风发,扬言要取了红巾将领的首级来祭旗。
结果,他们这一去,不仅没能砍下对手的首级,反而送了自己的性命。
“这.......这怎么可能,红巾贼难不成个个都是天兵天将,他们远道而来,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边,赵天柱、李荫是傻了,还是痴了,怎么会中了红巾贼的埋伏。”
安佑脸色大变,看向郑世云的眼睛里透着不可置信神情。
“上元帅,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内部有叛徒,提前通风报信?”
郑世云皱着眉头,对一万高丽军遭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谁?谁吃里扒外?”
安佑听言,大惊失色,环顾高丽众将,眼睛里流露出猜忌和不信任。
赵天柱、李荫被出卖,死状极惨。
他安佑安上元帅,春秋鼎盛,有大把的好日子过,有过千的奴仆和婢女服侍,要是冤死在了战场上,那岂不是可惜?
“上元帅,末将忠心耿耿,绝没有背叛过大王和上元帅?”
指挥使金云凤见安佑看向自己,连忙辩解。
“我们这些人里面,就你和红巾贼有来往,那朱贼占了婆娑府,离你的驻地义州可不远?”
郑世云冷哼一声说道。
刚才,提出有内奸的是他。
而在高丽众将之中,最有嫌疑的,就是驻军地点离婆娑城最近的金云凤。
“冤枉,我真是天大的冤枉,郑总兵要是没有证据,那我也能说一句,你郑世云就是与红巾贼私通的人?”
金云凤顿足怒指郑世云。
“好了,大敌当前,我等若是内耗,这仗如何能打得下去?我这次奉大王之命前来,有诏令在此,谁敢不从,军法从事?”
安佑从怀中取出高丽王王祺的一道诏令,高举过头顶。
被安佑这么一强压,郑世云、金云凤只能互瞪一眼,恨恨的退到一旁。
有此一桩小插曲,西京城中的三万高丽军守卒,战斗力越发的低下,郑、金两部更是互视为仇敌。
安佑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下令将两军隔开,一个守东门,一个守北门。
高丽军这边刚刚调停了郑世云、金云凤的矛盾,就在上下人心惶惶之时,挟得胜之势而来的红巾军已经进抵西京城下。
黄志善得了沈刺信使的传书,日夜兼程往西京杀来,于半道上,又正好遇上常遇春的五百生力军,两军合兵一处,猛将成双,速度又提升了三成。
“攻城!”
“杀入城中,先登者立首功,有重赏!”
一万红巾将士高声叫喊,毫无畏惧的猛攻西京城。
兵力上的劣势,没有让他们畏惧,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好胜之心。
尤其是常遇春,当听到朱文正先杀朱思忠,后又阵斩李荫的消息,激动不已,直嚷嚷自己错过了立大功的机会。
一队一队的红巾将士,在弩炮、投石机的配合下,攀附云梯,大规模的攻城开始。
城上城下,杀声震耳,火光冲天。
常遇春带着兜鍪、护面,裹两三层铁甲,背插两枝短枪,攀爬而上。
高丽军射来的箭矢,被他的铁甲阻挡在外,不能透入,很快,常遇春的身影就已经逼近到了城垛口。
“快,拦住贼将。”
金云凤惊声大叫,赶忙下令调兵过来挡住常遇春。
刀刃枪矛交加,常遇春灵巧的闪开,城上的大木撞到云梯上,晃了几晃,却没有断掉。
常遇春稳住身子,继续上爬,很快他的双手就攀上了垛口,一个翻身就上了城头。
猛将上城,危险极大。
三两合间,常遇春连斩六个高丽守卒,金云凤亲自领兵督战,调集了一个百人队围杀,却依旧近不得常遇春的身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