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白莲花逼夫从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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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早点生个孩子,好事成双

    老夫人满眼欢喜地看着覃雨望,那目光中的疼惜之意都要掐出水来,“好望儿,今日出去买什么好东西了?”

    覃雨望甜甜地笑了笑,“我和殿下去定了两件衣裳,想着过几日,进宫家宴的时候穿呢。”顺便还买了一件“战袍”。

    覃武侯的目光微微深沉了一下,抬手抿了一口清茶,他估计到时候以夜念斯的身份,入宫恐怕没那么顺利。只是他眼见着覃雨望一日赛过一日地欢喜,原本以为她会惆怅于这门亲事,现在看来,倒是他担忧过重了。

    他不由得有些敬佩地看着夜念斯,想他这个女儿素来刁蛮跋扈,从前与那萧宴两小无猜时,情绪可从未稳定超过三日,可现在和夜念斯成亲了,反倒是稳妥了不少。

    他点点头,觉得苍璟墟说的果然不错,这夜念斯是他覃武侯府的大吉。

    老夫人伸出手,握住覃雨望的小拳头,一双慈祥的眸子在覃雨望和夜念斯脸上来回地看,“望儿,今年是兔年,快跟奶奶说说,今年过年想要什么礼物?奶奶买给你。”

    覃雨望垂着头,微微收紧抱着老夫人的手,唇角轻挽,“奶奶,我什么都有,若要非说愿望,我想让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开开心心地就好了。”

    老夫人顿时开怀地笑起来,抬手轻抚覃雨望的脑袋,那双看过了多少大场面的满是皱纹的浊眸,闪出星星点点的波澜,语重心长地说,“我的望儿,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

    老夫人松开手,看着满桌子的菜,一共六十六个菜,都已经上齐了,众人还都未开始动筷,等着老夫人先起筷,只是这一圈座位中,近屏风的上座,也就是覃羽身旁,还空着一个位置,迟迟没有人来。

    老夫人对着覃雨望说,“望儿,还有一位客人没来呢,你看看你想吃哪个,舀一些先吃。”她眸子看向夜念斯,唇角笑意收了收,但目光仍然是暖的,“姑爷也是,别太拘谨了。”

    覃雨望习惯了满桌子第一个动筷,老夫人也一直是这么宠着她,她夹起一个狮子头丸子,放入夜念斯面前的碗中,夜念斯黑眸看着那红烧流油的东西,微微皱起眉头,他抬起头,眼眸不怎么闪动间,余光已经看过了满桌子的珍馐菜品。

    几乎所有菜他都曾经在《宫廷御膳房》这本书中看过,这浅浅的一桌子菜,每一道都出自名厨之手,完全是按照宫中食宴水准而定制的,但是六十六道菜里,他唯独看上了离自己最远的那盘饺子。

    他黑眸微微抬起,看了看,又别开眼神。

    覃雨望咬了一口狮子头,正稀奇那客人是谁呢,居然能让一家人等这么久,突然外面跑进来两个家奴,覃羽一见,急忙起身,老夫人也扶着龙头拐杖站起身来,覃羽扶着她,到门前去迎接。

    出门时覃云正要跟上,覃羽威严地瞪了他一眼,“无妨,尔等小辈,在屋中等着。”

    “是,”覃云止住了步子。

    覃雨望就更加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又能坐上座,还得老夫人和覃羽的亲自迎接,就是从前萧镇上门来的时候,也都没得过这等对待。

    屋中的人都站起身来,覃云有些紧张,四下地打理着自己的衣裳,覃霄贤倒是还算淡定,只是心里也不免是打着鼓的。

    唯独夜念斯一个人坐着,他黑眸很是淡定地看着前方,时不时地,总是忍不住看向那盘饺子。而望着自己面前几道菜,黄焖鱼翅、烧鹅、龙凤呈祥、御用佛跳墙……他叹了口气,没有一点兴趣。

    门外人来还未见,先闻其声,一个听上去年纪很大的伯伯和覃羽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来,两侧都有宫中四书院三品以上的大太监开道,一左一右差不多护送他来的,足足有十几个人。

    “侯爷太客气了,微臣受之有愧。”

    “先生这话,折煞老夫了,看来今日这接待之礼数,还是不合先生的意思?”覃羽伴之左右。

    “哪里,哪里。”一个穿着蓝色锦缎袄子的老人走进来,满头白发,带着一端正黑色高颅帽,他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贵重之息,哪怕是那件蓝色的教书袄子,也有些隐隐旧痕,若是走在街上,断然都觉得是个糟老头子。

    他眉眼之间冷静非凡,说话时面上总带着隐隐的笑意,不管覃羽是开怀或者是如何,他的表情是一丝一毫都不变化地。

    老夫人落座,向各位小辈介绍,“这一位是宫中御讲堂的姜莞之大人,你们的爹爹,两朝的皇上诸侯,世子、皇子、王爷,都是由姜大人一手教导出来的。”她又看向坐着的姜莞之,眉眼和悦,“姜大人,老身为你介绍下家中几个小辈。”

    姜莞之抬手抱拳,微微俯首,“有劳太夫人。”

    老夫人先抬手扬指覃雨望,眉眼中的笑意止不住,“这是我的大孙女,望儿,问人。”

    覃雨望急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行个礼,“覃雨望见过姜伯伯,祝姜伯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姜莞之抹着胡子,点头应了应,小声地问了句覃羽,“这就是锦华的女儿?”

    覃羽看了眼覃雨望,“是,不过锦华多年没回来了,也不知女儿已出落成这般。”

    萧锦华是覃羽唯一的妻子,原本的覃云、覃雨望、覃霄贤都是她所出。在当年的大儿子突发急症死后,她难以忍受痛苦,出家为尼。

    她是萧镇的表姐,祖上比现在的六王爷府更加尊贵,直系血亲就是当年建立大虞朝的萧玦,可以说是根正苗红,到现在皇帝还为她专门保留着“锦华公主”的封号。

    接着,覃羽给姜莞之介绍了覃云和覃霄贤,以及在旁边坐着的官嫦懿和江心兰。最后的时候,老夫人却也没忘记,扬手示意让他看向夜念斯。

    夜念斯坐在那处,和满桌子人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覃雨望在他的碗里放什么,他就吃什么,只是一直没吃到那盘想要吃的饺子。

    姜莞之以为一家人介绍到这儿也就结束了,他看到夜念斯,以为是远方表亲之类,于是一边夹着饺子,喂到口中,一边接着老夫人的引见朝那人看去。

    夜念斯的目光也随着他夹起那饺子,而第一次和姜莞之有了些眼神交流。姜莞之愣了一愣,口中的饺子顿时都忘了味道,那双眸子格外心机斐腹,让人一眼看不到底,却又能觉出是个极其聪敏之人。

    他忍不住好奇道,“这一位是?”

    老夫人轻轻拍了两下覃雨望,覃雨望会意,小心翼翼得体地说道,“姜伯伯,这是我夫君,皇十四子,夜念斯。”

    顿时目光都集中在夜念斯身上,他黑眸微微抬起,正要站起身。

    姜莞之却急忙先他一步,站起身来,“原来是夜王殿下,是老夫怠慢了。”他眸中透露出一种惜才之遗憾,还掺杂着诸多复杂神色。

    夜念斯一愣,他这才认认真真地正眼看了看姜莞之,突然想起来一个人。他六岁以前,尚且在宫中御讲堂读书,当时他的先生甚是喜欢他,时常为他开小灶,教他大道理。

    只是那时,他并不叫这个名字。不过只是片刻,夜念斯却也明白为何他要改名了。

    他站起身去,声音虽然冷漠,然黑眸中映着姜莞之那随年龄而逐渐缩水的模样,回忆起当年他那风采,仅仅十年,他已经老得让他认不出了。他得体扶手,以学生礼拜会,“晚辈拜见姜兰先生。”

    姜莞之似乎是一惊,末了末了,颇有些老泪纵横的架势,却也勉强忍住,眼尾发红,覃羽见状急忙扶着他坐下,夜念斯也坐下,姜莞之看着他,唇角还是含着笑的,见覃羽有些担忧,他安慰到,“无妨,人老了,眼窝浅,窗外风一急,这满眼的浊洒,自然是难忍的。”

    老夫人抿了口茶,扬眼对满桌人说道,“今日我请你们姜伯伯来,是有一件好事儿,那就是咱们心兰呀,有身孕了。这可是咱们覃武侯府,第一个宝贝,无论是男是女,这方方面面,咱们可都得注意起来。”

    她看向姜莞之,“姜大人,今日老身想请你,为我这孩子取个名字,听闻您过些日子就要到江南讲学,少说一年半载的时间,故而才这么早打扰您。”

    姜莞之微微俯首,“太夫人哪里的话。能为令孙取名,实乃微臣之幸,我来时,已经准备好了。”他从身上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双手递到老夫人手边。

    老夫人笑地欢喜,急忙让身后的丫鬟把信封给了霄贤,“老三,你拆开瞧瞧,念给我们听听。”

    覃霄贤眉眼含喜地握着心兰的手,两人一起将那信封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若是女子,取名叫覃芮锦,若是男子,则取名覃钥融。”

    覃家上下都是武将,鲜少有人书读得好,虽然府上有个藏书阁,可是之前若不是覃雨望要进去,那平常是无人乐意读书的。

    故而这信中的名字,那他们自然是品不出好坏了,一直默默地坐着的官嫦懿,越是看面前那盘饺子,就越是恼火,她瞥了一眼满桌子的菜,一看夜念斯和覃雨望跟前摆着的都是好菜,五湖珍馐,可是自己面前只有这一盘饺子,就越发地不平衡。

    老夫人笑了笑,“姜大人有心了,只是老身不知,这‘芮锦’和‘钥融’各是什么含义呢?”

    姜莞之意味深长地看着在座人,“在座诸位,何不猜猜老夫这名字后的蕴意?”

    说来惭愧,这一桌子上的人,覃羽和官嫦懿都是姜莞之教过的学生,而覃云、覃霄贤以及覃雨望,是在宫中的小讲堂中上课,读的也是姜莞之写的教材,可以说一桌子人都是老先生的学生。

    故而对着这问题,一个也答不上来,显得有些尴尬。

    官嫦懿却抓住了机会,她看向覃雨望,那双嫉妒地发疯的眼里,勉强含着一丝丝大家闺秀的镇定,“我素来看二妹很是喜欢往藏书阁去,想必先生的这个问题,二妹应该最是知道了吧?”

    覃云脸色不悦,却不好发作什么。

    顿时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覃雨望。

    老夫人:【望儿,这可是我覃府的面子,你争点气!】

    覃羽:【完也完也,吾女似吾,能认字已经是不容易的了,哪里知道这些。这大媳妇是怎么回事?】

    覃霄贤,江心兰:【千万别问到我们,我们只负责生……】

    覃雨望愣了愣,紧张地捏着大腿,杏眼眨巴了两下,这她哪知道啊,不过她灵机一动,看向夜念斯,发出求救的眼神。

    官嫦懿暗笑,【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一被窝的蠢货,不丢你的人,丢谁的人?】

    夜念斯黑眸看着桌对面的官嫦懿,方才柳叶传信给他,说那杏香在飘红楼有个姐姐,除此以外没什么亲眷,而在府上,就是官嫦懿院子里的丫鬟,也就是说,那想要下毒暗害覃雨望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官嫦懿。

    他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裹挟着寒冰,淡淡地说道,“不食谷食,不衣芮温,锦衣玉食,乃‘芮锦’之意,意指女子能欣欣向荣,生路平坦。”

    “融,炊气上出也,意指日后进步,神融气泰,得气宇轩昂之优良品行者。”

    此话一出,在座之人顿时恍然大悟,姜莞之点着头,红了眼尾,他教过这些年,教出了两代帝王,无数将相王侯,可这么多年了,在他心中,无一人能超越那六岁的夜念斯。

    皇上的十四子,若非是兰氏之案,必然能成为这大虞朝之国眼,福彻江山。只是时也命也,那桩案子波及甚广,连他都被逼地改了名字。

    “殿下这领会,甚是通达,我姜莞之能有殿下之学生,实在是幸事,幸事呐。”

    夜念斯黑眸微微一垂,“先生过奖了。”他黑眸斜着瞥过官嫦懿,眸中涌起一丝邪厉,然稍纵即逝,并未被人察觉到。

    官嫦懿狠狠地捏着衣袖,心口生着闷气,紧紧地皱着眉头。

    宴会将毕时,姜莞之想了想,和老夫人随口说道,“昨日何丞相从国师那里回来,说今年诸侯府之运数,或有大变。眼下三夫人已有身孕,此为一吉,若是能好事成双,便可稳稳地压住侯府的祥瑞。”

    老夫人微微地反应了一下,在座的人也都安静下来,覃羽道,“先生的意思,是要再有一孩子?”姜莞之点点头,“不错,如此,才能保福驱害。”

    老夫人的眼睛瞥过官嫦懿,女人正要笑脸迎她,想着能给她些福气话,让她来年图个好彩头。可谁知老夫人只是长叹了口气,转头拉过覃雨望的手,似乎要说些什么。

    官嫦懿顿时就不愉快了,她忍了忍,又忍了忍,可是诸多的委屈,这府上人对她、对覃云的不在乎,还有方才给姜莞之介绍时,明明覃云是嫡子,还是要先介绍覃雨望。

    这种种不平衡,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声音有些冷硬地说,“祖母,您眼神削遣我也就罢了,叹气又是为何?”

    老夫人神色一凛,没有说话,覃羽也很是不高兴,姜莞之见状,老辣的眸子一闪,想也到了宴席快要结束之时,便借故早些离席了。

    客人走后,屋中也就只剩下自家人。老夫人有些不高兴,抬眼看着官嫦懿,不紧不慢,语气中透着让人震慑的威厉,“怎么,我瞧不得你了?”

    覃云上手要摁住官嫦懿,她却将他的手甩开在一旁,水汪汪的眼睛,圆圆的脸盘,生气时那娇贵丰腴的面相变得有些狰狞,“嫦懿不是这个意思。媳妇只是觉得,生孩子素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也忌讳旁人说三道四,想我母族良贵妃,当年生下闵梳表哥也并非是一日一时的努力,也是盼望了许久的。”

    “家父在户部之政务,素来繁忙,爹爹也知道,尚书为一部之要职,他都能抽些时间来瞧瞧我,安慰我。这件事,故而祖母和爹帮不上太多,可至少面子上别让我太过不去吧。”

    覃羽清了两下嗓子,这官嫦懿一年到头饭桌上见不得一回,一上桌就搞得众人不悦,还是在大年初一的桌上,着实不懂规矩,他厉色看向旁边的丫鬟,“先扶你们夫人回去。”

    官嫦懿微微一愣,咬着后槽牙,站起身去,浅浅行了个礼数,“那嫦懿就先告退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老夫人厉色道,声音颇响亮,里外的家奴听了都纷纷跪了下来,桌上人都停了筷子,一声大气不敢出。

    老夫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话里话外,净是觉得我覃武侯府对不住你。你以为现今,做皇上的亲戚,是多好做的事?这么多年了,日日盯着你那个肚子,我不止一次地说过,我覃家儿女,不必拘泥于相夫教子,有则好,没有也未必是坏事。”

    “这么多年了,我和侯爷说的诸多,你字字听不进去,我于你的瞧不上,你倒是看的明白。有时候多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这么些年了,脑子有没有长进,身体有没有养好,别处处一不得意,就嗔怪旁人,我覃家可不养狗东西!出去!”

    老夫人声色一厉,官嫦懿吓了一下,眼角含着泪,差点跌倒,面上红彤彤地,像是又臊、又急,若不是身后丫鬟扶着,她怕是都能摔倒在地,她晃悠着走出去,快步地回了院子,一出门,两行眼泪就淌了下来。

    覃羽指责覃云,“之前不是让你开导一番,怎么现在人越发成了这般不懂规矩。”覃云垂着脑袋,眼尾发红,半响抬起头,“懿儿可能确实喜欢孩子,儿臣明日再去找太医来瞧一次。”

    老夫人在桌子底下踢了覃羽一脚,白了他一眼,“你还说他呢,你自己不就娶了个公主媳妇儿,你看她听你的吗?”

    覃羽顿时无奈,抬手抿了口茶,老夫人朝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门外端进来一个圆圆的金箔盘子,里面放着好几个红包,门外跑进来不少小孩子,都是覃家其他家脉上门来拜年的。

    “好好好,每个人都有,别着急。”老夫人一个一个地发出去,发到最后,将一个最厚实的红包,塞进了覃雨望手中,殷切地握了握她的手,“望儿啊,想买什么就去买,新的一年,还得像之前那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地。”

    覃雨望满眼欢喜,杏眼眨巴了两下,甜甜地笑着,“孙女记住了,谢谢奶奶。”

    夜念斯黑眸看着满屋的小孩儿乱跑,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有红包,大家欢声笑语地,仿佛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宴席也结束了,他站起身去准备走,身后老夫人伸手叫住他。

    “姑爷,你过来。”老夫人慈祥的眸子看着他,夜念斯黑眸中闪过一道疑惑,犹豫着走到她身旁,因为老夫人是坐着的,故而他单膝跪在旁边的地毯上,疑惑地看着她。

    只见老夫人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最大最厚的红包,拉起他的手,塞进他手中,将覃雨望的手也放在他手心里,而后一起握住。

    夜念斯一怔,那枯瘦的大掌,感受到了两份温暖,一份来自手心,一份来自手背,那双粗糙的大手,暖意更盛。

    老夫人看着夜念斯的眸子,越看,越觉得从他眸中,能看出当年那位贤德、圣明的兰机皇后之身影,她原本是并不想让覃雨望同夜念斯在一处,只是她听闻覃羽告诉她的事情,知道夜念斯,是苍璟墟口中,那个会改变大虞朝未来的男人。

    他会不会成皇帝,已经不是她所在乎的全然种种,只是她觉得,覃雨望和夜念斯在一起时,比从前跟着萧宴,要快乐地不是一星半点,她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年纪大了,方才你们也听见,今年侯府得双喜临门,才能压得住武侯府的好运。你们呀,年轻,努努力,早点让奶奶抱上个小孙女,小孙子也行。”

    覃雨望尴尬地笑了下,脸红了红。她偷偷侧脸看着夜念斯,他黑眸中全然是老夫人握着他手的影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晚上的忙碌,回到屋中,还有四天,就是阖宫家宴,府上自大年初一聚会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活动,整个覃武侯府上下,都会开始加急筹备入宫进奉的国礼。

    覃雨望刚进屋中,就拿起桌上的茶壶,推开茶壶盖子,咕嘟咕嘟地喝起来,喝完一罐,她还是觉得渴,又渴又热,感觉人还十分地急躁,她把两个衣袖都撸起来,抬手扯着衣领,往里面扇风。

    夜念斯原本是紧跟着她的,可谁知道覃雨望一进门砰就摔上了门,似乎也是以为夜念斯会像从前一样理都不理他直接回屋,差点将他的鼻子给撞折。

    他往后退了半步,眸中有些复杂地看着里面,覃雨望喊着,“柳叶,给我送点水来!快点!”

    “来了二小姐!”柳叶风一般地从远处跑来,手里端着两壶茶水,还有两个茶杯,夜念斯见状拦住她,端起其中一个茶杯,想了想,张口在杯缘抿了一口,而后放了回去。

    他对柳叶说,“进去让她用这个杯子喝。”

    柳叶睁大了眼睛,【主上这是怎么了?恨二小姐,所以让她用他用过的东西?这……这未免太变态了……】“好,奴婢这就进去。”

    她给覃雨望斟了一杯水,覃雨望没有半点怀疑,抬手握住那杯子就喝了下去,只是喝了两杯,顿时就觉得自己身上没那么热了,也不再口渴难耐,她垂眸看着手里这杯子,放在自己的茶桌上,把其他的杯子都丢给了柳叶,“看来这杯子不错,这些都扔掉,以后只用这个。”

    门外的夜念斯无语住了。

    “是,是,”柳叶把那些杯子清理一番,压着腰走了出去,出去时,夜念斯已经回房了,屋中的灯亮了,没一会儿里面就暗了下来。她想起方才那杯子,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脚步匆匆地走了。

    可覃雨望还不能这么早睡。再过四日的家宴上,她作为诗女之一,到时候和其他诗女要在家宴上对诗。

    之前培训时,内务府的人已经将所有会抽到的诗集都汇编成册子,发给了她们,闲来无聊时,覃雨望数了一下,足足有三百多页。

    当天对诗的时候,是不能拿着册子看的,如果第一轮的诗句没有对上来,后面的终极车轮战也没资格参加,那就只能拿几百两银子,买不得什么东西。

    可要是进入了车轮战,少说也有几千两,到时候没准可以给夜念斯买一个好一点的新年礼物,就看他喜欢什么了。

    于是乎,覃雨望浅浅沐浴了一番,头发还没干呢,就裹着长长的绒呢,坐在飘窗上开始拿着那手册背书,刚把目录页翻开,就大大地打了一个呵欠。

    她开始扬声念起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翻了没几页,她就开始发愁,一看还有那么厚的一沓,一个头两个大,“要说小时候也背过,怎么现在感觉这些诗,都跟新写的一样呢?”她无奈地摇摇头,捶了两下自己的脑壳。

    不过武侯府中就没出过读书能耐的人,自上到下大家都不会背几首诗,覃雨望自认也就是个平均水平吧。不过为了那夜念斯的新年礼物,不行,她忍住困意,更大声地背,想要让自己的声音给自己提神。

    且说夜念斯睡在隔壁,愣是听覃雨望把“咏鹅”念了二十多遍,然后背出了——

    “鹅鹅鹅,白掌拨清波,红头浮绿水,曲项向天歌。”

    他闭着眼,翻了翻身,清冷的月光照在深邃的眉眼上,微微皱着眉。心里想,【算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是背着背着,覃雨望困啊,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困地眼泪汪汪,趴在桌子上念那么一回,头就睡在了胳膊上,哪怕是强行让自己立起脑袋,过一会儿,就跟小鸡啄米似地,一下一下地低着,然后嗵的一声,脑袋撞在了桌子上,一下给她整醒过来。

    覃雨望四周看了看,懵懵地,意识到自己在背书以后,深刻地觉得这么下去不行,她想起以前课本里有些,匡衡凿壁偷光,谁谁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就算了,头悬梁她是可以做到的啊。

    于是她把一件衣服用剪子剪开成一柳一柳的小条,而后首尾相连,嗖一下从房梁上抛过去,而后坐在飘窗上,量好到下巴的位置,打了一个结。

    弄好后,她把自己的脑袋伸了进去,让那布条勒住了自己的脖子,你别说,这样真挺精神的,就是有点勒得慌。

    她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三百首诗全都背下来,于是她啪一声合上书,开始回忆。

    越背,越昏昏欲睡;越昏昏欲睡,还越要背。

    隔壁的夜念斯眼看就要睡着了,突然的背诗声传过来,这次变成了这样——

    “床前明月光,小偷爬进窗,打开账房柜,发现没几张。”

    “慈母手中剑,游子身上劈。一秒十二剑,剑剑出暴击。”

    “山外青山楼外楼,我把夜王搂一搂。夜王气得想跳楼,我在下面喊加油……”

    这些都是小时学诗,覃雨望和霄贤二人不好好学,把诗句改得不成样子,故而如今对的背不会,错的却忘不掉了。

    夜念斯坐起身来,神色之间疲倦难掩。他披上衣服起身出去,推开覃雨望的门,乍一眼差点没吓一跳,冷静地看了看,才走上前,坐在她对面,他上下看了看,黑眸中满是疑惑,“二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覃雨望半梦半醒之间睁开眼,糯叽叽地回他,“背书啊。你说这个吗,头悬梁,锥刺股……”

    夜念斯唇角微微抽搐了下,黑眸中是看傻子的表情,却不免裹着些特别的意味,“二小姐,头悬梁,悬的是青丝长发,不是头颅。古人要是像你这么背书,能活到弱冠及笄,都算是命硬的。”

    覃雨望哦了一声,把头拿了出来,四仰八叉地躺在飘窗上,“太难背了,我不背了!”

    夜念斯黑眸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册子,伸出手去拿,覃雨望却嗖地一下坐起身来,把自己的眼睛强撑着瞪的贼大,“不行,我一定要坚持,我一定要赢,”她伸出两只手握着夜念斯,“殿下,你信不信我能赢?”

    夜念斯黑眸看着她,那宫中诗女之赛,素来是云集众多有才学的女子,许多人多年苦读,女子甚至可凭这阖宫家宴上的一次亮相,便夺得皇上青睐,或可给与一官半职,最差的也有赏赐,高低能改变些家族命数。

    故而很多人铆足了多年的劲,就是为了等待这每年一次的阖宫家宴。以覃雨望这毒改神兽的品性,能让她赢,这比赛怕是得泡在水里进行了。

    也不知她什么都不缺的人,为何偏要执着于这不擅长之事。

    但他还是轻点了下头,“我信。”

    没过一会,覃雨望就倒在他腿上睡着了,书摔在他手边。

    夜念斯抬手将烛火稍微压熄了半分,屋中稍稍暗下来,他捧起那本书,揉了揉鼻根两侧近眼的位置,轻轻翻开书卷,看了起来。

    柔柔的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深邃的面庞淡然而朦胧,那双如冰刻一般清冷隽秀的眸子,认认真真地看过每一个字。

    他那修长而极富骨感美的手指,用着覃雨望交给他的办法,自上而下,一个字一个字地滑下来,将那些诗句,随意地从头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