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妙苏
黎小河和陈掌柜正在确定撤退线路,对于宋元之间的大规模战争,公司的基本原则是一般情况不插手,但有些情况,比如,除个内奸啥的,还是会做的,一般都是神机营的活。
之所以决定这个时候动手,是因为阿里海牙的大军已经到了对面,还写了信过来劝降,被安抚使赵与珞怼回去了。
赵与珞此刻并不在琼州城中,琼州城北二十里左右,便是白沙津,黎母水和龙潭水均在此处入海,也就是后世的南渡江和美舍河,是进入琼州城的必经之地,赵与珞便带着谢明、谢富、冉安国和黄之杰四将在此处驻守。对面元军前锋是马成旺,原是大宋邕州守将,静江之战时降元,糟糕的是此人此前知过琼州,对琼州的地理水文等相当熟悉,这让赵与珞很头疼,所以丝毫不敢懈怠,封住了所有可能登岸的滩涂,并在白沙津日夜巡防。
这天,正在营中日常巡查,却见到自己的幕僚匆匆而来,因为自己在城外驻防,所以城中事宜大多委托幕僚处理,莫不是琼州城中出了什么事,不应该啊,元军怎么能绕得过去呢?
幕僚跑上前来,却是拿出一封信来,同时口中说道。
“阿郎,城中有内奸,是唐县尉,已经被义士除掉了,还留了封信。”
赵与珞展开信,不长,匆匆看完,接着问。
“可证实了?”
“应该是真的,抓了几个唐家人,都招了。”
陈庆之是知道琼州目前的大致局面的,也许这场战役在整个蒙宋战争中不起眼的缘故,陈庆之带过来的资料并没有这一战的细节,希望提前除掉了内奸,能够对大宋有些许帮助。
陈庆之现在也没时间去操心这些事了,因为小美要生了,考虑到这会的生育环境,老早就从昆仑基地找了号称最牛的接生婆婆,在弄清楚这个最牛是怎么评定之后,陈庆之决定还是拉着小美多运动,确保胎位正常才是关键,因为所谓最牛的接生婆婆就是手最小的那个。
所以,这段时间,每天陈庆之都会陪着小美在院中散步,偶尔有事需要忙的时候,就让陈默陪着妈妈,陈默对这事最上心,当然,陈默非常希望能多个弟弟,这个和爸妈的期望不符,小美看到陈默对着自己的大肚子喊弟弟就烦。
不知道潮汕人能生是不是有基因上的因素,小美整个孕期都没啥反应,也有可能是二胎的原因,很顺利的就到了预产的那天。
这天早上,陈庆之照例和小美在散步,还在开玩笑说热带水果多,维生素应该不缺,就是糖的摄入可能有点偏多之类的,小美就觉得肚子疼,两公婆已经算多好多次的时间,就在这两天了,于是赶紧准备,喊人,进产房,嗯,拿玻璃和木头搭的,每天消毒两遍。
进了产房,小美又说不疼了,等了一会,没啥动静,好吧,又出来,夫妻俩想着可能还得等多一天,那就继续,该干嘛干嘛。
结果,到了夜里,陈庆之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被小美摇醒了,看到小美的脸色,陈庆之霎时间就清醒了,赶紧扶起小美,同时开始喊人,各种准备,又进了产房。
陈庆之不记得等了多久,看到朝阳似乎要出来了,终于听到了产房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很快就有个婆婆出来报信,母女平安。
陈庆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想哭,是因为太高兴了吗?然后就见到了小帅,诶?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公婆想的名字终于派上了用场,陈家长女,妙苏,生于祥兴元年十月初二。陈庆之这会正盯着女儿的脸看,已经褪去了初生儿那些红彤彤皱巴巴的皮肤,可以非常确定的说,这是个小美女,大眼睛,小嘴巴,除了鼻子有点塌,不过没关系,长大了鼻子就会挺起来的。
小妙苏这会睡得正香,这个年纪的人类幼崽都是这样,除了吃就是睡,小帅也趴在旁边看着,就听到姐姐说话了。
“小帅,你要怎么办呢?总不能等着再穿越一个过来吧?”
吓得小帅一激灵,赶紧扯个理由就要跑。陈庆之看到,摸了摸小美的脸,也跟着出去了。
陈庆之和小帅在院中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小帅和自己姐姐讲不了道理,但和姐夫是可以的。
“庆哥,你说我一直不结婚成不成?”
“我肯定没意见,但你姐不好说。”
“要不,我找个女人生个娃先?”
“啊,纳妾吗?”
“也未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那就当正妻也没所谓,我反正不在乎这些的。”
“那你有目标了吗?”
“也不算目标,你知道昆仑基地有个演艺场吧,那里有个波斯姑娘。”
“公司的演艺场,还是?”
“公司的,那姑娘是我们从阿拉伯人手上买下来的,现在是公司的实习员工,是个游吟诗人,我上次去昆仑拉火药时,去过两次,觉得还不错,有巫师三的感觉。”
“多大啊?”
“啊,那不知道,鬼妹的年纪我看不好,十八岁总是有的吧?”
“那可不见得,那些阿拉伯人买卖的女奴都是很小年纪的,你最好先去弄弄清楚。”
“好,那我明天就去,完事就在新山等你。”
“这么急?人又不会跑!”
“那不行,你是不知道大宋有多少变态佬,要真是幼女,不知道多少老流氓要扑上去了。”
“既然是公司的员工,就肯定不是奴隶,怕啥,又不会被人抢走。”
“但昆仑的有钱人多,我怕人家拿钱砸。”
“得了,昆仑的有钱人多是宋人,不会喜欢鬼妹的。”
“那也不行,算了,我这就走,你和我姐说一声。”
看到小帅风风火火的跑了,陈庆之又转回去陪老婆。公司的各种物资集结基本都差不多了,等妙苏满月,陈庆之也要北上了,这将会是一家人穿越来后第一次不在一块跨年,但没办法,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
小美也明白目前的形势,尤其是在妙苏出生之后,想在脱离亚欧大陆后能够建立一个足够安全、足够文明而且还要足够舒适的国度很难,没有大量的人口,很多技术和事物是催化不出来的。
既然一家人迟早要回到华夏去生活,夫妻俩就绝不接受在一个鞑靼人建立的国家里做下等人,那和元廷全面开战就是必然的。
但从一个商队起家,没有借助大宋原有的资源,就决定了四海要走一条艰难的路,尽管从德祐元年就开始在积极的吸纳流民,并和吕宋、昆仑、金洲等地土族搞好关系,但公司实际治下的人口太少,总不能把所有的成年男人都弄去当兵吧,全民兵役,只能是全民训练,可不能全部都上战场,再说,武器数量也跟不上的。
所以公司的策略,就是海军以火炮远程攻击为主,基本不玩接舷战;陆军也走精兵策略,侧重炮兵,等在大陆上能够站稳了再爆步兵。
公司决定参与崖山的原因也很简单,战场基本在海上,不会在陆地和元军纠缠,万一作战失利,以公司的船速和火炮,能够迅速脱离战场,如果顺利,就尽量拯救大宋最后的军民,不管大宋最后的这班文武,如何内斗不止,如何战略混乱,如何指挥失当,但就凭他们宁死不屈的精神,都值得敬佩。
陈家人穿越而来,不是为了拯救赵宋皇权的,几人也没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但最后的娃娃皇帝能有啥错,要为他父亲的荒淫无道负责,要为他伯祖的自私自利负责,甚至要为他祖上那些鱼肉百姓、自毁长城等等奇葩的行为负责,所以在很早的时候,公司就定了对宋元战争的策略,不卷入到绞肉机中去,但最后的崖山之战,尽全力去救,救的也不是大宋,救的是中国人的精神。
为了这一战,公司其实已经准备了三年,垦荒种地、纺纱织布、大建工厂,只是去崖山放几炮,转一圈容易,但陈庆之看到的资料中,这一战,大宋还有二十万军民,鞑靼人的数量不明,大致几万人左右。救出来的大宋军民肯定是不能直接拉回到公司的基地,岘港那里就是为他们准备的,除了这二十万人的吃喝拉撒,还要预备随后的元军主力,按照公司现在的预计,元军最少有五千战船,他们发现岘港那是必然的。
就在陈庆之一家人纵享天伦之乐的时候,远在惠东的文天祥却只能收拾心情,继续出征。八月时,文天祥军中也遇到了瘟疫,除了数百士卒,文天祥的母亲和长子也没抗过去,但现在的局面,文天祥也没办法守制,不但北边的鞑靼大军随时会卷土重来,潮州那边也不断有百姓过来告状。
陈懿兄弟五人以前是做什么的,文天祥是知道的,但大宋缺人用,当时陈懿写信投诚,本着大宋爱招安的传统,文天祥接纳了陈懿,但陈家兄弟恶习不改,鱼肉百姓,文天祥多次去信申斥无果,眼下实在忍无可忍,只能是上报了朝堂,拟发兵去攻。
文天祥先后写了两封信,一封是上报朝堂的奏表,先是自陈其罪,认为自己最初没有认识到陈氏兄弟的丑恶嘴脸之类,眼下他们在潮州闹得民怨沸腾,自己难辞其咎,只能亲自去讨伐陈懿以求将功补过;另一封,是给惠州府,自己的弟弟文壁,文天祥并不知道有一波人改变了自己次子的命运,还以为自己已经绝后,写信让弟弟将其次子陞过继给自己。
惠东离潮州府五百里,潮阳县则要近百里上下,文天祥刚到潮阳县,刘兴便得了消息,一路西逃,想逃回山里去,正好致仕朝奉大夫赵嗣助人在潮阳,得其相助,在练江边大峰和尚桥那里抓住了刘兴,听说此处叫蚝坪乡,遂改名为和平里。
知道刘兴被擒的消息时,陈懿正在城南开元寺烧香,开元寺建于唐开元年间,这会没有关二哥拜,所以潮州地区的黑社会除了拜妈祖就是拜佛祖了,尤其是陈懿这种坏事干了太多的。
当听说文相公带着大军到了潮阳县时,陈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露馅了,自己暗中通元的事情泄露了,于是,陈懿就完全忘了自己是潮州知府,一溜烟跑了。
得到消息的文天祥便驻扎在县郊东山休整,并招募义勇,严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