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详话刚说出口。

    立即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当即开口道歉：

    “抱歉徐先生......而且，我不该随便碰您的东西。”

    一想到自己上来这么不礼貌，李翰详内心一阵后悔。

    能在这个年纪拥有这种财富。

    对方大概率是哪位富商的公子，这种人大多脾气都很怪。

    希望自己及时的道歉能够得到谅解，不影响这次合作。

    “没事的，你坐。”

    而一头微湿黑发，穿着浴袍的许言却毫无二代架子。

    抬手轻点手指，示意对方坐下。

    “李导的电影我看过不少，得奖许多，才气尽显，怎么今日一见面做这种卑微态呢？”

    面对不同年龄和身份的人，许言都会调整自己的说话和用词。

    这是前世从社会毒打和诸多电影中学来的。

    许言的反应让李翰详有些惊讶。

    尤其是对方不仅连眉头都没皱，反而还捧了自己一手。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诚惶诚恐。

    点头赔笑坐下的同时，内心也是感慨自己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之所以卑微成这个样子。

    主要还是这最近两年在宝岛混的实在太差了。

    拍的片子一部比一部赔钱。

    宝岛那边对他的态度也是愈发的差。

    他原本还抱着破釜沉舟一把，最后想办法搏一搏。

    结果后来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了宝岛可能要对他实行人身自由限制。

    一下子让他慌了神。

    他可不敢赌。

    要是五六年前或者他始终混的风生水起，宝岛不让他离开也就罢了。

    现在他都混成什么样子了。

    这也是他之所以那么果断答应邹纹怀和返回香江的原因。

    “对于这部龙虎斗，你作为导演有什么看法？”

    寒暄过后，许言直接进入正题。

    因为他深知此时的李翰详在心态上肯定是着急的。

    自己和他在扯别的都没有意义，直接切入电影最好。

    李翰详到底还是多年导演的经验。

    原本还紧张的他，一提到剧本，状态明显稳了下来。

    “许先生，从剧本的角度而言，我觉得这个故事中规中矩，但有几个不错的华彩点，比如借配角渲染民族节气和抗敌气氛。”

    “而且双方战力中期的均衡拉扯，最后的爆发解放都是极为痛快的，有了这两点配上这个中规中矩的剧本，我觉得总体是能达到一个还算不错的水准。”

    李翰详其实是个聪明人。

    他虽然知道自己需要靠对方混饭吃，所以刚才才那么拘谨，但是他是不会无脑捧的，他不会上来就说这部剧本如何惊为天人。

    因为他深知对方看重的就是他的电影能力和水平。

    抱着一部烂剧本硬说好，才会跌了自己的口碑。

    “许先生，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从鹰国学习过电影，您这个分镜稿的水平，以及对于镜头掌握的感觉，转场的方式。”

    “我也是只能说句叹为观止，盛赞！”

    李翰详说到分镜，明显是来了情绪，一边翻着分镜稿，一边脸色有些涨红的说道。

    许言对于李翰详的评价，还是觉得中肯的。

    龙虎斗这部电影，能在前世取得高票房，靠的就是民族情怀和王禹这个人。

    此时是六十年代末，香江人其实对于大陆还是有极深的归属感的。

    那部龙虎斗的剧本是很糙的，民族情绪展现的足，但铺垫的不够妙，大时代的悲剧性也没有凸显出来，空有悲的内核。

    而且敌我战力平衡方面做的也不够精巧。

    好在他昨天结合后世大量经典电影的套路一化用，将其改善了。

    至于李翰详一直夸赞的分镜。

    那就更正常了，作为高中曾经是美术生的他不知道临摹过多少部好电影的分镜头，这点上他融会贯通的比剧本设计的更好。

    “嗯，分镜确实有学习过。”

    “既然聊到了电影，那咱们也入正题。”

    许言一边说话，一边提起沙发对面电视桌旁的喷壶浇起了花。

    “我想，邹老具体的事情应该已经跟你详细讲过了，想好到公司来拍电影了吗？”

    李翰详听着许言的话，看着对方悠闲闲散，仿佛一切游刃有余的模样。

    不知道为何再度紧张了起来。

    但是否同意过来拍电影这件事的答案，他心里是有明确答案的。

    只不过没等他开口。

    许言的话语又响了起来：

    “不用着急回答，再仔细想想。”

    “我说过看过你不少的片子，虽然你拍过很多为了卖座而采取过度商业化的方式，但我其实很清楚你最想拍的东西绝对不是那些。”

    “这点我很欣赏，可是拍电影毕竟是商业行为。”

    “如果你到了公司，满脑子依旧想着要烧钱搞艺术，那索性就别来了。”

    许言见喷壶的水孔有些小，便索性双指拧开，对花来说宛若桶状的冷水对它劈头浇下。

    李翰详看着这一幕，眼神有些复杂。

    但还是很快开口，“许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您可以放心，国联在那边都成什么样子了，我现在就想拍赚钱的片子，不想再拿奖了。”

    “就想拍市民们想看的电影。”

    许言见效果达到，于是重新转身坐下开口：

    “你有这个觉悟我是很开心的。”

    “可是如果，我允许你拍这种电影呢？”

    李翰详脸上刚挤出笑容，听着最后一下子愣住。

    “哈？”

    他一时间有些没有转过弯来。

    许言没有先去解释。

    而是继续说道：“等到后续签约合同时，我会给你特列一个‘2+1’的条款。”

    “这个条款，用最就简单的话来说，我会在给你平均每部电影一百万的预算。”

    ‘啊？’

    李翰详忽然深吸鼻息，显然是被这个金额吓到了。

    别说在邵氏了，他在自己的国联拍片有着制片的照顾，也几部成本过百万的电影啊。

    这个每部电影平均百万的预算实在吓人！

    要知道这几年那都是卖的最好的电影，除了《龙门客栈》能有两百万出头的票房。

    剩下的票冠也就一百万出头。

    一部电影要是百万的成本，就算部部电影一百五十万票房也赚不到啥钱的呀。

    “不过呢......”

    许言的声音迅速的将李翰详的思绪拉了回来。

    “在金额上，并不是每部都是一百万的分配。”

    “第一部电影，我只给你二十万的成本。”

    二十万？

    这怎么比在邵氏还少，跟前面说的也......

    “如果票房好，第二部电影，我给你八十万的电影成本。”

    等等。

    该不会......

    李翰祥觉得自己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是，许言再度开口：

    “再赚钱，第三部直接两百万成本，要是三部再赚钱，往后每一步电影都涨一百万的制作成本，你想借电影实现你的理想和艺术，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话音落下。

    李翰详早已经坐直了腰背，眼镜下的目光呆滞。

    恍如中了霹雳！

    如果说前面他意动还只是因为电影的成本的增加，但听了许言亲口说出两百万成本，后续每部都涨百万，为的就是愿意帮他实现电影理想的时候。

    他浑身激动的开始颤抖。

    想当年在邵氏，邵一夫不懂电影，克扣成本。

    在国联，投资商制片商中途掣肘，自负盈亏后赔钱到家，同伴排挤。

    而在这个他如此狼狈的时候。

    李翰详实在太难相信自己能听到这么一段话。

    遇到这么一位老板。

    他差点没哭出来。

    回过神后，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空气。

    他已经决定了，以后真要是签了这样的合同。

    谁在他面前说话都没用，他永远都只听许先生的！！

    ......

    正午时分。

    在送走对自己感激涕零的李翰祥后。

    许言正想吃点东西再睡个回笼觉。

    他可是昨晚写剧本到凌晨一点才睡，大清早五点多又被邹纹怀电话吵醒，索性接着搞龙虎斗的剧本和分镜了。

    不然刚才李翰详都没多少东西看。

    当然了，剧本写起来难度不大，曾梽伟当年在拍拍电影回来的飞机上，就写出来《僵尸先生》的剧本。

    麻烦的是分镜和角色，好在这对他来说都是现成的，所以才搞那么快。

    给前台打过电话送餐，他刚挂断两秒，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接起一听才知道，是邹纹怀。

    知道邹纹怀这个上午经历应该挺丰富的许言，语调也有些微微上扬：

    “邹老啊，嗯......情况如何了？”

    只见电话那头听后沉默了几秒。

    随后才有声音传来：

    “老板。”

    “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