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日。

    泰国，北冲。

    烈日下，简陋的制冰厂依靠着大河而建，粗挺的立桩顶在地板上，将冰场仓库与地面之间，顶出了半人的高度。

    一群身穿汗衫，背心，薄敞褂的人凑在一块。

    身旁还有着各式各样的机器。

    天气很热。

    额头也见汗。

    但此刻众人的心情，却宛若一旁堆放起来，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寒意的凌冽冰块。

    “我说过许董已经答应我了，我的武术动作设计，让我一个人来，难道许董邹董没有告诉你？我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吗？”

    “告诉我了！但是你要不要看看你设计的动作？这是武术动作？就啪啪两三脚踢完没了？？你要设计自己的武术动作没问题，但是别拿这种垃圾出来！”

    这两段话发生在今天早上。

    《唐山大兄》剧组昨天下午开拍，本来挺和睦的，刚来这里大家更多的也是熟悉环境，关注一下自己的住处和饮食。

    李小龍和吴家乡之前没见过，肯定算不上熟悉，但两人作为导演和主演，简单的吃顿饭聊聊天，也就算认识了。

    原本还好好的，但今天上午因为拍了一场打戏，结果一下子两人就开始闹了不愉快。

    这场打戏算是提前的试拍，因为今天上午难得的是的阴天，不算太热，他们就想着让武术指导们提前适应一下。

    毕竟这里的环境终究还是太差，连肉都没有，现在趁他们龙精虎猛，赶紧找一下感觉。

    但正是这一试拍，李小龍将他自己设计的动作摆出来后，吴家乡一下子沉默了。

    为什么？

    因为相比于韩瑛杰、朱元龙和林征英三人设计的动作。

    李小龍简直太简单了。

    如果说韩瑛杰三人的动作设计，精彩丰富，有铺有垫，是一副笔法精妙国画的话。

    那李小龍只能算是简笔画。

    因为实在太简单了。

    就上来冲着人啪啪啪踢上三脚。

    然后战斗就结束了。

    这……

    是。

    邹纹怀在来的告诉过他，这场电影的打戏有很多场，但是涉及到李小龍的，就可以让他自己设计。

    但这也是有前提的。

    前提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你设计的起码是过关的。

    这算什么？

    别人光摆架势都摆了半分钟，你三秒钟把打戏结束了，观众们看什么？

    看风景吗？

    因此吴家乡今天上午就告诉了李小龍这样不行，但李小龍却觉得他设计的完全没有问题。

    战斗嘛，肯定是要用最短的时间将人击倒。

    在那里嘿来哈去的，反倒是没有意思，他的话一出。

    别说吴家乡了，韩瑛杰和朱元龙、林征英的脸上也挂不住了。

    双方一开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一会一句，“你李小龍别把自己当成什么名角，一上来就会踢脚，别叫什么李小龍了，改名叫李三脚吧！”

    “你又算什么东西，我一脚就踢的你站不起来！”

    而是坐下来谈了谈。

    但是毕竟双方的武学理念有很大的区别，吴家乡自己又是演员出身，没有太站在导演的角度上思考问题，说话越来越重。

    你一言我一语。

    最后就搞成了现在的模样。

    韩瑛杰听了李小龍的话，也是生气，毕竟对方将他一个最当红，还是专门过来跑开帮忙的武术指导的武术，损的完全不值一提。

    而胖头胖脑的朱元龙和满脸青涩的林征英最为尴尬，就在一旁呆呆的站着。

    他们各自老师也都是武术高手，拍戏走的也都是套招的模式，但是他们两个十七八岁，年轻人的三观还没有完全确定，接受新东西就是快。

    他们也从李小龍的武术中，看出了一些东西，对方明显也是真才实学。

    最后，两人索性也就什么也不说了，就安静的待着，反正他们人微言轻，这件事拍板的人还是吴家乡导演和韩瑛杰。

    此刻的众人围在冰厂这里，也是因为冰厂这里凉快一些，再加上这是这里最重要的拍摄地点。

    “吴导演，这样毕竟不是个办法，公司那边也不会高兴，咱们电影还是要拍啊。”

    导演这边，一个工作人员一脸焦急的朝着一个个头不高小眼睛的中年男子劝道。

    吴家乡刚才已经发了不小的火，一旁的工作人员大多也都不敢说话，也就是这个人是他自己带过来，也就敢在这个时候再劝。

    “哼。”

    吴家乡冷哼一声，满脸的严肃，“你要我怎么拍呢？他李小龍是主演，他不配合，我肯定没法拍戏。”

    见吴家乡依旧是这个态度，众人也是无奈，而吴家乡带进组的这个男助手，则是先挥手暂时劝退众人，示意他们单独说些话。

    等人走开，他这才又轻声说道：

    “吴哥，咱们这样可不行，咱们可都是要吃饭的。”

    “你索性就捏着鼻子拍了，咱们也就签了这一部片子，你管他做什么，拍完拿钱走人，片子卖不卖票房，跟您无关。”

    这话说的够难听，也外行。

    但其实呢，还真是这样。

    吴家乡本来也就是来还个人情，他之所以来到嘉禾，没有跟邵氏续约，想的也是自己能不能在外面转一圈，看看邵氏那边如果他再回去，能不能涨点薪水。

    他对于嘉禾，实际上还真不看好，就这破剧本，破演员，什么啊。

    他以前可都是拍文艺片的。

    环境差一些，资金少一点，这都没关系。

    但是这剧本和演员找的，吴家乡其实十分不满意。

    只为了还个人情。

    后面和李小龍闹矛盾，也是这小子说话忒不客气，火药味太冲。

    他一个导演，什么时候受过手下演员的气，话这么一来一往，也是把他的真火给勾起来了。

    没别的，他现在说实话，就想让邹纹怀把李小龍换了！

    再不济，也得让对方服软。

    但这会听到老助手的话。

    吴家乡想了想，也是，反正他也是走个过场，和这种人生气，倒是跌了自己的身份。

    “你说的也有道理。”

    “这样吧，你去告诉李小龍，我也不用他改了，之前的话我也不和他这个后生仔计较，他那个破烂动作我也忍了。”

    “那我都退这么多步了，让他过来给我道个歉吧。”

    吴家乡掰开一个小冰块，往屋里一扔，嘎吱嘎吱嚼着，“去吧。”

    “好。”

    他的助手一听，也是忙点头，急忙朝着李小龍那边赶去。

    这就对了嘛，只要钱拿到手，在预定的45天内拍完，这不就结了？

    多大点事。

    男助手随即来到李小龍这边，这边他就自己一个人。

    刚才也就朱元龙和林征英刚才过来了打了个招呼，但他们也怕韩瑛杰骂人，随后也就回去了。

    说到底，毕竟吴家乡是导演，再加上现在的工作人员班底，虽然和他没有接触过，但一面之缘还是有的，因此也就没什么人再过来。

    李小龍自己一个人，倒也不觉得什么，因为他刚来和大家确实也不太熟。

    而作为女主角的依依，离开家一段时间，那都是得安慰父母和自己的，少女年纪哪见过这种场面，因此也是和其他女配角们坐在一起，就等着这个事情最后的结果。

    话说起来，这出国拍戏和她想象的是真不一样，风景也一般，环境也差，更别说有时间去到处逛逛看看了，她们所在的就是一个小村子，还是经济条件十分落后的那种。

    要不是公司的人跟她们一起在这，她真的以为这是骗她们的了。

    依依坐在荫凉处，手和其他女生一起，将其放到一块大冰块上，去去暑意。

    就在这时，男助手从她们身旁经过，她们见这个是常跟在导演身边的人，一下子仿佛上课被老师抓住一般，急忙将手抽了回来，心想对方会不会已经商量好了，准备开始拍戏。

    但谁知道。

    这个男助手压根也没有看她们一眼，而是径直的经过，朝着不远处大棚下的李小龍走去。

    “小龍哥。”

    男助手走到李小龍身旁，脸上带着笑容。

    “嗯？”

    李小龍见此处凉快，又没有蝇虫，索性就自己锻炼了起来，刚刚做完单手俯卧撑。

    “你也消消气，咱们出来赚钱的何必因为这点工作上的事情争执呢？”

    “你说的对，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也不会为难你，你回去吧。”

    李小龍看了男助手一眼，态度上十分平和。

    “欸，小龍哥别这么说，你也别觉得我就是来帮他说话的，我挑明了，我也是来回说，想让咱们的工作继续。”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已经告诉了吴导，你的动作设计可以接着用，不需要任何修改！”

    男助手走到李小龍身边坐下，笑着说道，“怎么样，咱这个诚意够吧。”

    听到这句话，李小龍原本平淡无波的脸上，微微皱了下眉。

    正准备开口说话。

    却又被男助手打断，“当然了，做事情，本来讲究的就是双方各退一步。”

    “你看，吴导也松口了，刚才架也吵了，互相也对着骂了，这件事就算了，你现在过去就给吴导道个歉，这是就算过去了。”

    李小龍微皱的眉头瞬间松开，嘴角一抹莫名的笑意。

    同时，男助手继续说道，“放心，吴导也不是难为人的人，吴导在房间里，你过去道歉的时候没人看到，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说完这些话，男助手也算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一脸自信的看向李小龍，心想自己这个台阶给对方下的，还……

    忽然，男助手的脸忽然愣住。

    因为他赫然看到，李小龍竟然一脸冷笑的看向自己。

    “……”

    李小龍的双眼愈发犀利。

    “有意思。”

    “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所说的所谓吴家乡不需要让我再改动作设计，我本来也不需要改啊，这是原本我和公司就商量好的事情，他在这里多此一举做什么。”

    “还有，我的动作有什么问题吗？我有我自己的武术理解，只要许董没说让我改，我就不需要改……”

    男助手的脸一下子尴尬起来，倒是没想到李小龍竟然没吃他那一套说辞。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可是，你们不是骂吴导了吗？也骂韩老的武术了吗？咱为这个事道个歉没什么的。”

    “我记得你不是在场吗？怎么现在是开始装傻了吗？”

    李小龍转头直视着男助手，“是吴家乡先骂我的武术连垃圾都不如，我才回口的；是吴家乡先说什么叫我改名，别叫李小龍叫李三脚算了。”

    话音落下。

    男助手彻底沉默了。

    事已至此，还能再劝什么呢？

    沉默之间。

    男助手脑子动的飞快，忽然想到一个主意，犹豫着说道，“李小龍，我劝你最后还是好好想想。”

    “吴导演，毕竟是和邹先生认识的，也是邹先生专门请过来帮忙的，如果您非得如此，那什么戏份轻重可就不一定了……”

    这话已经说的足够白了。

    满满的都是威胁。

    别说。

    男助手说的是实话吗？

    是实话。

    这个方法有用吗？

    他之前也用过几次，也全都奏效，就算有当时嘴硬的，但拍戏时被刻意刁难几次后，也踏踏实实的过来道歉了。

    但是。

    可惜他遇到的是李小龍。

    二十多岁就已经成为了武术大师的李小龍。

    曾经在好莱坞闯过，十分清楚剧组那点事的李小龍。

    一片电影片酬足足高达十五万港币的李小龍。

    李小龍只看了他一眼，轻轻开口：

    “滚。”

    他说的声音很轻，但是男助手听到后，却是一下子沉下了脸。

    两秒钟后，男助手站起身。

    背靠着泰国的夏阳，阳光从他背后显出，他看向李小龍：

    “你有本事。”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转身离开，一脸阴沉的朝着吴家乡，刚刚进到的房间里走去。

    两分钟后。

    吴家乡愤怒的走了出来，“今天不拍了！”

    他大声喊道，众人忙都站起来，纷纷看向他。

    “至于以后还要不要拍，你们等着吧！”

    喊话的同时，吴家乡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李小龍的方向。

    随后，他也没有听下面人劝告，直接回到了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紧闭。

    紧接着。

    吴家乡这才拨通了嘉禾公司的越洋电话。

    既然内部无法调节，且激化到了这种地步。

    那就告诉公司。

    吴家乡已经想好了，这部电影有他没李小龍，有李小龍没有他！

    ......

    香江，东英大厦。

    许言刚赶到公司，梁峰便已经到门口将他迎了进来。

    走进邹纹怀的办公室，许言随即坐下。

    “说说吧，怎么回事？”

    梁峰在旁边给许言倒茶，虽然他没有股份，但毕竟也是嘉禾的高层之一，旁听还是可以的。

    “老板，吴家乡打电话过来，说他跟李小龍起了矛盾......”

    随后，一脸凝重的邹纹怀将这件事告诉给了许言。

    真说起来，这件事是十分严重的。

    毕竟这是他们嘉禾这个阶段的电影，都是无比重要的。

    因为就算这部电影拍好了上映，票房到底高不高他们不知道。

    但是如果连拍摄时都出了问题，甚至到现在都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开机，拍上几个镜头，这怎么能行呢？

    现在的嘉禾都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

    “邹老，你是什么看法？”

    “吴家乡是你请过来的。”

    许言第一时间没有给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抬头看向一脸凝重的邹纹怀。

    闻言，邹纹怀犹豫了一下，“您说，我都可以。”

    到最后，邹纹怀也没有给出自己的意见。

    因为他别人不知道，难道他还是不知道。

    为了签约李小龍，许言是开出了一部电影两万五千美金，也就是十五万港币的天价片酬吗？

    那相比之下。

    这个事情还需要什么答案吗？

    原本他在第一时间接到电话后。

    是打算让吴家乡退一步，毕竟吴家乡欠他一个人情，但是他没有想到，双方的矛盾竟然莫名其妙的忽然就到了二选一的程度。

    这部电影让吴家乡来拍，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为了还人情来的，片约签约的价格是低于他原本身价的。

    再加上他也是演员出身，而导演方面也有经验。

    拍上一部成本并不大的试错电影。

    简直不要太合适了。

    但是......

    叮铃铃。

    他房间内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邹纹怀看了一眼许言，示意要不要接。

    许言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自己起身来到了桌旁，接起了电话。

    而打来的电话的人，正是十分气愤等待着公司结果的吴家乡。

    “喂，邹先生，你那边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跟你说，李小龍这个人绝对不行，真要说起来，香江里有大把从小习武，可以替代他的......”

    “我已经考虑好了。”

    许言没有让他说完，直接打断对方的话语。

    “你，吴家乡，这部戏不需要你拍了。”

    说完，许言随后便挂断了电话。

    并且，他挂断电话后，没有放好电话，而是将话筒放到了一旁，这样就没有其它号码可以接进来。

    而看着许言如此果断的做法。

    梁峰看的也是眉头微微一挑，许言的雷厉风行有些让他意外。

    “既然选好了，那其他的话也就不需要再说了。”

    “按照这个选择去做就好，邹老，之前跟你商量的让人给《唐山大兄》剧组送餐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在许言接电话的时候，邹纹怀就已经站了起来。

    听到许言这么问，连忙点头，“已经都安排好了，最晚明天中午也就到了，还安排了一位会做香江粤菜的人过去。”

    “好。”

    许言点点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并且示意邹纹怀坐下。

    梁峰继续在旁边。

    许言喝了口茶，又转头看向了梁峰，“广告牌昨天已经挂上去了吧，目前效果如何？”

    之前许言和邹纹怀提到的打响嘉禾名声和陈咏悯名声的广告牌，两人正是确认之后，就将这件事交给了梁峰去做。

    经过两天的时间，这个广告牌已经做好了。

    昨天下午刚刚挂上。

    国字脸的梁峰此刻听到许言询问，刚才还绷着脸，知道两位董事在聊正事，一直不敢有什么表情的他，此时忽然笑了起来。

    “您这招实在太厉害了！”

    “只过了一个晚上，今天早上的报纸十家有八家都是将这件事当成了头条报道，占据的都是最大的板块，而且还将陈咏悯的照片打印了上去。”

    “我今天上楼，在电梯里都有人拿着报纸夸这么小姑娘怎么这么漂亮！”

    梁峰自今天早上也是一直在想着这件事，一直都想将这件事告诉给许言和邹纹怀。

    谁知道忽然出了吴家乡和李小龍的事情，因此，他也只能将狂喜压到心底。

    现在这么一说，他自己也是心情舒畅，极为开心。

    “！”

    “真达成了这种效果，那我们这位嘉禾新星直接一举成名！”

    “连带着我们的嘉禾的名气，也是水涨船高。”

    邹纹怀此时也是逐渐开心了起来，刚才因为吴家乡的事情，他其实也是有些郁闷。

    对于吴家乡他倒是没有多么看重，毕竟本来也只是用掉了一个自己放出的小人情。

    他真正怕的是，是自己在许言心中留下用人不当的印象。

    尤其他们嘉禾现在又是关键的起步阶段。

    他应该将话给吴家乡说的更绝对一点，哪怕李小龍自己设计的动作真的就是个纯外行，因为许董答应过他，那就还是要用，不需要别的什么二话。

    邹纹怀深知，《唐山大兄》这个剧本，那就是许言给李小龍量身定做的。

    从一开始，许言就一直在力荐对方，到之前他又花了天价签下。

    这很明显，这部电影最离不开的就是李小龍。

    结果倒好，他自己安排的人，上来就跟李小龍搞什么有我没他，有他没我的事情。

    这又让许言怎么想呢？

    毕竟这两个人身后，代表的可是他和许言。

    再加上。

    这里面涉及到眼光问题。

    虽然他现在不确定，当然了，也不指望这部《唐山大兄》能够拿什么高票房。

    但许言之前告诉他的，捧红公司和陈咏悯的方法，现在也证明了确实可行。

    这么一来二去的。

    完全证明了许言的方向就是对的。

    只是......

    邹纹怀忽然想到一件事。

    “老板，陈小姐的事情，我相信在公布那天，肯定是能够被人一下子记住。”

    “除了这件事外，之前《唐山大兄》，我还有事情想要问您一下。”

    他小心翼翼地朝着许言说道。

    许言点点头，唇角带着笑意。“你说。”

    “剧组之前的导演换掉，我没有任何意见，我是想问，要不您说一个导演，我这边去找一下让他来吧这部电影拍完？”

    “不用。”

    “嗯？......不用？”

    “对，不用。”

    听到许言再次确定说不用，邹纹怀有些疑惑。

    什么意思，这部电影不拍了。

    但他的思绪还没继续延伸，便随即转为深深的惊愕。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许言忽然露出了一抹灿烂明媚的笑容。

    “这部电影，由我来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