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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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晚宴上的游戏

    白亮的水晶大吊灯下,

    一张张摆满了美味菜肴和酥软甜品的雕花圆桌宛如睡莲般“悬浮”在金丝地毯上,

    那些在圆桌间穿梭着的艳丽长裙和秀领们则宛若在池中逐流的缤纷花瓣,

    布莱克穿着笔挺的黑色燕尾服站在角落里,并不引人注目,

    他觉得领口处系得有些紧了,

    但他不会调解领带,也不敢乱弄,生怕弄坏了这比自己脖子还宝贝的华服,

    他记的很清楚,戴夫校长只是把这套衣服暂时借给自己,即使他并不想要,

    他也不知道那位校长为什么要让自己参加这样隆重的晚会,哪怕身着礼服他也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那些贵公子和尊小姐们虽成群结队,可边界却十分地清晰,俨然分成了许多个牢固的小团体,

    他和她是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他的家族和他的家族是世交,

    她的家族和她的家族间有利益纠葛,

    这些贵族候补间的话题亦是隔绝不同阶层者的天然屏障,

    什么领地政务呀,

    什么时尚风流呀,

    什么家族结姻呀,

    听得布莱克头脑发胀,

    他们思绪纷杂,对美食与夜景熟视无睹,醉翁之意不在酒,

    布莱克则是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他想若要钻入那密不透风的社交圈恐怕非得把脑袋削成枪头吧,

    可是如此良夜只是干站一旁也实在浪费,

    于是,布莱克将目光投向了那些宛如艺术品的餐点,

    他先是谨慎地观摩了好几遍别人取用时的动作和仪态,才敢照葫芦画瓢地拿起在面前的一盘巧克力蛋糕,

    ‘嗯!很醇很有风味!微微苦涩后是舌尖上绵长的腻甜!’

    布莱克抬眼望了望四周,发现一切如常后便壮着胆子开始了自己的美食之“旅”,

    烤鸡腿?嚼一个!

    黄油布丁?吞一个!

    油炸百足虫?油炸百足虫!?来一个?

    在布莱克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准备尝试一下这道奇菜时,却见一道靓丽的身影从空中划过,

    等他低下头才发现,桌子上的食物竟全部不翼而飞了!

    那身影猛然落地,布莱克这才看清,那竟是一位女士!

    她不着寸饰的浅金色短发与朴素的短布袖与这繁华的贵族晚宴格格不入,

    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那两个塞得凸出来的腮帮还有嘴角挂着的半段面条,这让布莱克不自觉地联想到了宠物店里的大仓鼠,

    大仓鼠,呃不是,那位女士注意到了布莱克惊异的表情,得意地哼了一声,似在炫耀,然后在少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嘴里的食物一口气咽了下去,

    布莱克傻了!

    魔法这么奇妙的吗!?

    在他愣神之际,“仓鼠女士”又如法炮制地横扫了另外一桌上的菜,

    要不是有与她相熟的朋友红着脸上前制止,布莱克毫不怀疑她会这样扫荡完整个会场,

    布莱克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继续起了自己的正事——吃吃吃!

    只可惜身上的衣服限制了他的发挥,明明还有那么多的美食在等着他,他却不得不顾及隆起的小腹和被撑紧的衣衫而停下了品尝,

    正当布莱克惬意地靠在窗边吹着晚风时,前方突然骚动了起来,他踮起脚望去,

    此刻,巴德正低着头高举左手,单膝跪在舞池中央邀请阿迪丽共舞,

    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停下舞步,兴致冉然地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有些家族的青年才俊亦是意动,毕竟若是能借此机会与一位魔导士亲近少许的话那可就真是碰上天大的好运了,

    但很可惜,他们要么是没有那份胆量,要么就是已有婚约在身,

    最终只有一名男子越众而出,俯首单膝跪在了巴德的旁边,同样高高举起了左手,

    看清自己身旁男子的模样后巴德额头青筋暴起,尽管十分恼怒但他还是强忍着冷静了下来,

    周遭的人见此情景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两个不都是摩洛拉家的吗?怎么还互相拆台啊?”

    “不止!他们两个还是亲兄弟呢!只是关系差的要命。”

    “那个巴德只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但米洛可是摩洛拉家族的新星啊!”

    “我也是觉得米洛更帅!”

    虽然两人因为血缘关系长相十分相似,但细看下来就会发现,米洛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远比巴德优异,

    所以,当米洛感到自己举起的手被握住后毫不意外,他酝酿好感情后“深情款款”地抬起了头

    “这是我的荣幸,尊敬的…………”

    他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拉起自己手的不是阿迪丽而是巴德,

    他羞怒交加,刚想甩开巴德的手就惊觉自己的身体竟不受控制地和巴德共舞了起来,

    在发现巴德面上亦是惊愤后他顿时对此时的异常有了一定的猜测,

    看着舞池里两人糟糕透顶的表情管理,阿迪丽很是不悦,

    于是,她再次施法为他们换上洋溢着欢乐的笑脸,见边上的乐师们消极怠工,又不悦地催促道:

    “接着奏乐呀!不要扫了两位绅士的兴。”

    众人目光游离,时不时地瞟向阿迪丽不远处的摩洛拉家族二把手维瑟,

    尽管面前的景象极具喜剧色彩,但当着这位摩洛拉子爵的面他们还是可以忍忍的,

    那位子爵见到自己家族的后辈被如此戏耍非但没有恼怒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是不知道在里面是否真的有笑意,

    见乐师迟迟不起弦,他也喊道:

    “愣着干嘛?接着奏乐!接着舞!兄友弟恭!多好的场景啊!”

    乐师们左顾右盼,终还是忐忑地开始了演奏,舞池里的男女亦只能继续起舞,

    在欢快音乐的衬托下,两人“愉快”舞蹈的画面更好笑了,布莱克别过头去不忍直视,

    一舞毕,巴德和米洛立刻弹开,米洛最为愤恨,因为他跳的是女步,被一个男人搂着腰旋转跳跃的感觉让他恶心,

    尤其是在他只能挂着笑脸时,那种感觉更甚!

    不过,他可没胆子对一位魔导士怒目而视,所以只是怨恨地剜了巴德一眼便忿忿离场了,

    巴德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然后也匆匆跑开了,

    阿迪丽则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她直接无视前面的风波,笑嘻嘻地召集起了众人,说要玩个游戏,

    尽管众人现在对她的恶趣味已深有体会,但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凑了上来,

    没办法,毕竟在这里的每个家族都想与这位远道而来的魔导士结份交情,

    阿迪丽挥动法杖将一张桌子牵引到了舞池中央,然后用魔力生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她笑盈盈地解释道:

    “这个游戏我称之为‘谁是破解小高手’,

    这个水球是一阶水牢术的弱化版,游戏规则很简单,

    每个人有三次破解这个魔法机会,每次限时一分钟,仅一阶及一阶以下的魔法师可以参与,率先破解这个魔法的人视作获胜。”

    不知为何,布莱克一见到这个水球就会联想到耶绮,

    而另一边,阿迪丽也在期待地四处张望,想看看那个傲气的红发小女孩再次瞧见这陪伴了她一天一夜的小水球后会作何表情,

    但很可惜,她终究还是没有在人群里找到那一束亮眼的红色,

    阿迪丽不知道耶绮是菲尼克斯家族的私生女,而私生女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晚宴的,

    没有看到预期中的乐子,阿迪丽对这场游戏的兴趣也就淡了许多,

    见众人犹犹豫豫,阿迪丽便取出了一样淡黄色的物件,加码道:

    “获胜者奖励一颗魔法蛋!”

    闻言,人群骚动了起来,

    魔法蛋算是个珍稀玩意儿,它的价值在孵化出来前不好衡量,

    可能是某些稀有异种,亦可能是某些寻常的魔兽,甚至还可能只是黑心造假商用动物蛋伪制的仿冒品,

    但不论怎么说,这个彩头确实钩动了他们的热情,

    有人取出单片眼镜仔细端详起了那颗蛋的纹样和形态,试图以此判断出这是颗什么生物的蛋,可惜,他不是蛋学家看了半天都没有个所以然,

    不过大家依旧有所顾虑,他们害怕这是阿迪丽谋划出的另一场恶作剧,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推出来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炮灰去试水,

    那人带着视死如归的悲痛之色缓缓上前,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在了水球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颗水球没有突然变成一只凶猛的怪兽撕咬他的手臂,也没有瞬间爆炸把他炸飞出去,也没有忽然变大把他困在水里面,

    他惊疑不定,但旋即又想起了这场游戏的奖品,于是开始卖力地破解,水球随之开始剧烈晃动有了些许溃散的迹象,

    见此情景他本想再接再厉一口气把三次机会全部用完,争取先拔头筹,

    不过很可惜,他的家族显然不想让他一个旁系拿走奖品,于是早早地就把他唤了下来,

    他虽万般不愿,但也只能悻悻地下了场,阿迪丽冷眼旁观似不在意,

    接下来,众人都积极了许多,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他们还是压下了冲动,聚在一起协商出了一个差强人意的上场顺序,

    布莱克则在一旁看着,心想自己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

    一轮轮尝试后,所有的参与者面上都或多或少地浮现了些许尴尬之色,无论他们怎么努力总感觉距离让水球破裂还有那么一丝的差距,可这点距离却犹如天险般难以跨越,

    阿迪丽越看越倦,不耐了起来,突然,她双眼一亮喊道:

    “你来试试!”

    众人朝那方向望去只见一短发女子正鬼鬼祟祟地往自己的嘴里塞着烤肉,

    她注意到众人的视线后,边咀嚼着边用含糊不清的口齿惊疑道:

    “我吗!?”

    阿迪丽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是地上那个。”

    那女子也是热心肠,闻言便帮阿迪丽把躲在桌下的布莱克揪了出来,问道:

    “那是这个吗?”

    阿迪丽边笑边点头,那短发女子便轻拍了下布莱克的后背,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竖起拇指大声鼓励道:

    “加油!”

    阿迪丽见此笑得更大声了,众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这个被魔导士点出的黑发少年,

    布莱克现在哪怕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往前了,可是他根本没有上过魔法破解课,又怎么可能会破解魔法,

    不过其他人可不知道布莱克的底细,都交头接耳地打探起了这个被魔导士点出来的学生的身份,

    布莱克故作镇定地走到水球旁,缓缓将手放在上面,闭上了双眼,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其中,摩洛拉家族的埃黎面色最为凝重,

    她是有信心在三次尝试之内完成破解的,但现在突然冒出来的布莱克让她不由预感自己可能没有再上场的机会了,

    她哪里猜得到布莱克现在只是在硬着头皮临场发挥,

    现在的少年正拼命回忆着昨天耶绮在赛场上表现和刚才那些参与者的操作,

    试图找到点进行破解的思路,但很可惜,他不是那种一点就通的天才,

    一分钟时间悄然而过,期间那水球只微微荡起了一丝波澜,还可能只是因为有风吹过,

    布莱克也不去看众人作何反应,自顾自地下了台,

    台下沉寂良久后,终于有人疑惑地小声问道:

    “他做了什么?闭着眼睛打了个盹?”

    其他人也对这个少年的表现或多或少地有些不解,

    有人则认出了那少年的身份,

    布莱克,一个次等教学区的学生,

    人群骚动了起来,

    不过比起他是如何晋升一阶的,

    大家显然更在意为什么一介平民会身着礼服出现在这样隆重的场合,

    他们感到自己的骄傲受到了冒犯,但碍于他和阿迪丽间还未明了的关系,众人都没有为此发难,

    突然,摩洛拉子爵笑了起来,他对身前松了一口气的埃黎幽幽道:

    “小埃黎,你要不要趁着今天的宴会去认识一下那个少年?”

    少女止住了上台的脚步,回过头,不明所以地问道:

    “为什么?我不觉得他有什么特别的呀。”

    维瑟悠悠回道:

    “因为我觉得他是一个聪明人”

    看着疑惑的埃黎,他缓缓解释道:

    “我不认为他连让那水球轻微波动的能力都没有,

    相反,我认为他可以在第一次上场时就破解这个魔法,他只是审时度势做出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判断。

    要是他真的轻易取胜拿走奖品的话,那就无异于把各家族的脸面踩在脚下,这样的后果可不是一介在校学习的平民可以承受得了的,

    但他若像现在这样主动出丑成为笑柄就不会惹人眼红,说不定还会有些在这场游戏中表现糟糕的小少爷小姐暗自感激他为自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呢。”

    埃黎不满地回道:

    “理由呢?说不定他只是真的不行呢?”

    摩洛拉子爵无奈地解释道:

    “理由?没有理由,全都是我敏锐直觉告诉我的。”

    见埃黎一脸鄙夷,子爵扶额笑道:

    “我亲爱的小侄女,可不要小看直觉的作用呀,有的时候它可远比苦思冥想准确。”

    摩洛拉子爵见埃黎不以为然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继续讲道:

    “而且,就算他真的不会我也认为这个人有结交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