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萧一命从修炼中醒来，缓缓睁开眼，这也是修炼之人的好处之一，即便不睡觉，也能通过打坐来恢复精力，当然萧一命彻夜打坐更是为了补充丹田中流失的灵气。

    想当年他八岁开始修行，五年时间从一介凡人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位筑基期后期修士，乃是修炼界公认的天才少年之一，可如今由于丹田和经脉破损，堪堪能发挥出筑基初期的实力，萧一命忍不住露出一脸苦笑。

    此时萧一命正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该如何向萧伯父一家道别，突然，院门外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萧一命的思绪。

    “请问这是萧一命小兄弟家吗？萧一命小兄弟，我们家大人请你有事相商。”

    萧一命听见外面有人敲门，于是起身来到院中打开院门，却见此人满脸络腮胡，膀大腰圆，好生魁梧，应该是昨日二丫说的那个黑脸胡子大汉儿。

    但半勾村地处偏僻，四周群山环绕，一般很少有外人来此，萧一命一时摸不准这主仆二人的目的，于是开口问道：“我就是萧一命，这位兄弟很面色嘛，还有你家大人又是谁？”

    那大汉一抱拳，说道：“萧兄弟你好，我家大人名叫黄庭中，惜年曾官拜大禹王朝吏部侍郎；我叫钱云，乃是黄老侍郎的随行护卫，这次过来请萧兄弟是有事情想请萧兄弟帮忙。”

    萧一命疑惑的问道：“黄大人请我帮忙？我就是一个山野村夫，庄稼人，恐怕帮不上大人什么忙。”

    “我家大人早已备好闲茶，萧兄弟一去便知。”

    萧一命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也不便继续追问，于是便对钱云说道：“那走吧，带我去拜会你家大人。”

    说着便转身合上房门，跟着钱云一前一后往山下走去。

    很快，萧一命在钱云的带领下来到了黄庭中黄老侍郎暂住的小院，小院四周绿意葱葱，清风阵阵，令人惬意。

    小院中央一张素雅的石桌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缓缓将茶水从茶壶倾注到茶杯中，石桌上还摆放有一盏古色古香的香炉，一缕清烟袅袅升起，散发出淡淡的檀香。

    钱云先让萧一命在院门口等候，让他等唤他的时候再进去，而他自己则快步走向石桌旁，向黄侍郎复命。

    萧一命立在院子门口，相隔老远打量着这位清癯的黄老侍郎，一边打量还一边点头。嗯，果然老话说的不错，人生七十头发稀，哦不，古来稀。

    打量了有一会，见钱云向这边招手，萧一命也学的有模有样，快步上前双手作揖同时口中高呼：“草民萧一命拜见黄大人！”

    黄侍笑呵呵地郎摆手道：“小兄弟不必多礼，老朽已辞官至仕，你叫我一声黄老就行，来，快快请坐，先喝些茶水。”

    萧一命也不客气，道了一声谢之后，一屁股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端着茶水就喝，萧一命本就不是懂茶之人，还没两口杯中茶水就已经见底了。

    黄老侍郎连忙笑道：“小兄弟，喝茶还是要细细品味，哪有这般囫囵咽下去地道理。”

    萧一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口有些渴，一时间没忍住。”

    黄老侍郎哈哈大笑：“无妨，无妨，这寿眉茶清新爽口，夏日最佳，来老朽再为小兄弟倒上一杯。”

    说着，黄老侍郎又为萧一命倒上一杯茶，轻轻地推到他面前。

    萧一命受宠若惊，连忙道：“多谢大人。”

    随后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气，然后小口品尝起来。他细细地感受着茶水在口中的味道，虽然他不太懂茶，但这种淡淡的清香和回甘让他感到很舒适。

    黄老侍郎见此微笑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寿眉茶产自八闽，每年春尾夏初之时采摘，茶叶经过多次晾晒、发酵，才能形成这种独特的口感和香气。”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茶过三盏，萧一命终究没能耐住性子，问道：“侍郎大人，该说正事了，不知道大人此番找在下有什么吩咐。”

    黄老侍郎见萧一命终于忍不住发问了，轻抚胡须笑着说道：“欸，小兄弟叫我黄老即可，不必如此见外。小兄弟，你可曾听说过夔牛峰？”

    萧一命点点头：“听说过，好像在北边的十万大山中，距离这里大约有个百二十里的路程，因山峰走势酷似夔牛而得名，黄老说的可是它？”

    黄老侍郎呵呵一笑：“不错，我听说这夔牛峰风景清幽，奇伟瑰绝。老朽游历天下，途径此处，有心前去探访，只是听闻这十万大山之中道路崎岖，山势复杂，没有熟悉山路之人领路，很容易迷途其中。”

    萧一命接着黄老侍郎的话说到：“黄老说的不错，这十万大山中不仅道路难寻，还有各种毒虫猛兽生于其中，着实凶险的紧。特别是夔牛山一带，听说那处沼泽遍地，瘴气丛生，好像之前还传出了山上有吃人的妖怪，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黄老侍郎摆摆手，说道：“常言道‘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老朽游历至此，若是不能一观，恐引以为人生一大憾事。”

    萧一命继续打马虎眼：“确实，美景就在眼前却看不到，的确令人遗憾。不如这样，大人可以去南海城请一位堪舆师与您一同前往。”

    黄老侍郎摇摇头：“堪舆师是朝廷设立的官职，平时都有公务在身，老朽不好去麻烦他们。”

    萧一命故作思考道：“那这该如何是好？”

    黄老侍郎见萧一命一直在东扯西扯，忍不住在心中笑骂了一声：这小子。

    随后看着萧一命说道：“我看小兄弟就可以胜任这份差事，不知小兄弟可愿为老头子我引路？”

    萧一命连忙推辞：“不可，不可，侍郎大人你可抬举我了，此行山高路远，又有鸟兽出没，在下恐怕不能护得侍郎大人周全，还望侍郎大人三思啊。”

    萧一命话还未说完，黄庭中大手一挥：“无妨，无妨，钱云也会与我们同去，到时候小兄弟只需帮我们引路即可，至于其他的，交给钱云就行。”

    萧一命还想推辞，黄老侍郎却抢先一步：“萧兄弟就不要推辞，此间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胜任，还希望看在老朽的薄面上，答应老朽这个请求。”

    还没等萧一命开口，黄侍郎又紧忙说道：“只要萧兄弟答应为老朽引路，老朽愿奉上纹银百两当作报酬，并满足小友一个愿望，如何？老朽虽在大禹为官，但在兰溪国还是能够说得上话的。”

    看着这令人不能抗拒的条件，萧一命思索片刻，也就答应了黄侍郎的请求。

    反正调查当年灭门的凶手也不差这一天两天，而且这老头还答应满足一个愿望，到时候请他照拂一下萧寒伯父一家，报答当年相救之恩，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不知黄老准备何时出发？此去路途遥远，又都是山路，我还得回去好好准备准备。”

    黄老侍郎笑呵呵地说道：“小兄弟不用着急，慢慢准备即可，出发之前，我会让钱云过来通知你的。”

    “好，一切听黄老的，那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

    “不着急不着急，小友再陪老朽闲坐片刻如何？咱们喝两杯茶水，聊聊山中趣事。”

    ...

    从黄老侍郎院中出来时已经接近晌午，萧一命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此事与萧伯父说一声，毕竟马上就要到晌午了。

    萧一命掐准时间，一路上和村民打着招呼，晃晃悠悠来到萧寒伯父家的侧边的围墙外。

    闻着空气中阵阵饭菜香气，萧一命嘿嘿一笑，后退几步，加速冲刺，蹬地起跳，翻墙而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若是有外人在场定会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这小子，肯定没少干这事！

    刚踏入院中，就看见萧寒伯父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前吃着午饭，萧寒听闻动静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而二丫鼓起圆溜溜的大眼睛问道：“一命哥，今天没关门，你为什么还要翻墙啊？”

    萧一命闻言朝那边一看，果然院门大开，萧一命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有些习惯了。”

    随即将视线转到桌子上，贱兮兮地说道：“咦！巧了嘛不是，又正好赶上饭点。”

    说完萧一命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在空位上，对一旁的二丫说：“左护法，快去帮教主盛碗饭来。”

    “是，教主，保证完成任务！！”

    二丫的娘亲看着二人笑骂道：“你这孩子，一天傻兮兮的，不知道又在哪看的话本，快去，给你萧哥哥盛饭去。”

    萧寒早就对这个女儿见怪不怪，转头问萧一命：“听说你今早去见那个云游先生去了？”

    “是的，要不说还得是岳父大人关心我，小婿心里感动啊。”

    “诶！废话少说！！”

    “收到，上午是那位先生的护卫找到我，说那位先生邀请我去见一面，顺便商量些事。哦，对了，你们猜猜那先生是什么身份？”

    “我知道我知道，那先生姓黄，以前是大禹朝的吏部侍郎。”

    二丫捧着一碗饭，急急忙忙从厨房跑出来答道。

    接过二丫给压得满满的饭，扒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对，大禹王朝的吏部侍郎，负责大禹王朝及附属小国大大小小所有官员的考核升迁，天官般的人物。”

    “那这么大的官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做啥？”萧寒问道。

    “这老侍郎致仕还乡，途经南海郡，不知道在哪听说了夔牛峰，非要去游览一番，今日找我也是为了让我帮忙带路。”

    萧寒疑惑地问道：“哦，那夔牛峰可不是什么好去处，黄侍郎去这里干什么？”

    “我也是这么给那位黄老侍郎说的，可那位老侍郎非要去看看，还给我开出了一百两纹银的高价，我也只好陪他走这一遭了。”

    “去吧去吧，小心点就行，我和二丫也打算过两天去城里一趟，探望探望二丫她姐姐和镖局的兄弟们，顺便把你那根山参买个价钱。”

    萧一命拍拍胸脯：“放心吧，十万大山那地我熟，跟我家后花园一样。”

    二丫的娘亲在一旁嘱托道：“熟也要小心点，山中那么多猛兽，还有记得要早点回来，每次进山都要这么久，也怪让人担心的。”

    二丫在一旁附和道：“对对对，早点回来，你看我每次进城都是只待几天就回来，姐姐想留我都留不住。”

    萧寒闻言揶揄道：“那是，您多能耐啊，每次去不是帮你姐找事儿做，就是去帮镖局叔叔伯伯们的倒忙，能干的不行，要我说，这南海城少了咱二丫它就不能叫南海城！”

    “爹~~”

    萧一命帮腔道：“那是，南海城要是少了咱二丫，哪还能叫南海城，得改名叫冇海城。”

    “一命哥~~，哼，我不吃了！”

    说罢就双手抱胸，鼓起腮帮子，作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们就不要欺负二丫了，二丫乖，快吃饭，你爹和一命哥逗你玩呢。”

    ...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这三年的与萧寒伯父一家人生活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萧一命扒了一口饭，默默把离别的话咽进肚子里，想着从夔牛峰回来了之后再说吧，到时候再认真的和他们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