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受些伤又算得了什么。
朱权背靠着床头,目光投向炭盆里跳跃的火光,轻声低语。
“我不理解的是,我根本无威胁之处,为何父皇仍要将我禁锢?”
他的低语,仿佛是向这深夜倾诉。
“你被遗弃了!”
脑海中的先祖话语惊人,每句都震撼人心。
他的话语如同一枪直指朱权的心房,力道猛烈。
你被遗弃了!
被遗弃了!!
遗弃了!!!
哈哈哈哈。
他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的言辞。
心底深处一直不愿面对的真相,就这样赤裸裸地被摊露出来。
“为了平衡朝政,掌控大局,不可避免地需要一些牺牲。衡量利弊得失,作出对国家最有利的决策,这是作为一国之君所必需的策略!”
脑海中先祖的话语,宛如久远的叹息。
不知这话是否在往昔被重复无数遍。
“你的存在让太子派系感到日益不安,甚至波及太子的亲信!
终将影响到太子本人!
为了保证朝廷的稳定,排除你出局成了先决条件,以此让太子和他的势力安心。
这是合理之举!”
先祖的几句话,把他为何落得这个下场说得清清楚楚。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派到封地去呢?这样我也能远离朝堂和政局纷争。”
朱权带着不甘心提出了问题。
这才是他所期望的结局。
“哦?封地?现在的朝代还实行分封制度吗?”
先祖的声音中充满了明显的疑惑。
“没错,为了对抗北方元朝遗留势力的侵扰,父皇采取了皇子就藩国策。
凡是冠过的皇子都将被册封为王,分封至全国各地,负责一方的军事并参与地方治理。”
“比如我的二哥,二十岁时被封为秦王,驻藩于山西,这里是边防重地之一。
他在那里拥有极大的权力,几乎如同一方之主。
我的三哥封为晋王……
四哥朱棣则封于北平……”
朱权将前面十个兄长的情况一一细说,以便让先祖更加了解家族状况。
“荒唐!简直是个愚蠢的国策!这样下去,必将引起藩王之间的相互竞争,削弱中央皇权。”
如此一来,能够缩小推测先祖身份的范围了。
不赞同分封制的古代帝王,显然不会是那位刘邦。
看来答案已经渐渐明朗。
朱权的言辞逐渐变得更加恭敬。
“我在京城中四处受限,因此渴望早日就藩。未曾料到,最终却被禁闭五年。”
朱权本想早与父皇商量,争取提前就藩,而不是等到二十岁,但由于年纪尚小,一直未能如愿。
他原计划在十四岁时提出就藩,届时已近成年,想来会更易获准。
然而……
“你一出生时,天降紫光,手中握有珍贵的瑾玉,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吗?”
“确实,我也搞不清楚是谁传出去的,怎么就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再说,这块玉,质地温润,我一直佩戴着它,精神愈发旺盛,也未曾患病。”
朱权拿出了贴身放在胸前的那块白玉。
这块白玉的形状类似平安扣,其两面刻有复杂的符文。
“玉石?这玉!”
朱权忽有所悟,低声自语。
“对啊,老祖宗,您进这玉石试试吧,它非同小可,或许对您有所帮助!”
他几乎可以确定,脑海中自称“寡人”的这一位的身份了。
因此,他想让对方尝试一下,出于好意。
但是,得到的回应却是。
“生而异相,怀握瑾瑜,此类人物,怎可置于无法见及掌控之处?”
先祖的平和回答,并未透露出对朱权好意的拒绝或不安。
没错,他本是个多疑的君主。
朱权提议他进入一块他未曾了解的玉石。
他怎会轻易去尝试呢。
避开话题,这种处理方式比直接拒绝要妥当得多。
“老先祖,您是说我必须始终让父皇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不得脱离他的掌控吗?”
朱权紧皱眉头沉思,觉得这说法似乎颇有道理。
作为老朱之子,他若成为了太子的潜在威胁,直接处死似乎与老朱珍视亲情的性格不符。
如果他像其他皇子一样远藩他国,让父皇无法实时掌握他的动态,父皇自然也会心存忧虑。
因此,索性就将他囚禁起来。
若能让父皇明明白白地知晓我日常所做所为。
使他感到将我置于宗人府,与让我在藩地受控无异,这样应该就行了,对吗?
“你想就藩,这可不易!”
先祖直言总结。
他们围绕这一议题展开了深入的讨论和对策思考。
随后谈及了本朝的开国历史,以及元朝和最为辉煌的唐朝。
他们整夜讨论关于历史、关于家国的话题。
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古代人,与脑海中的古代先祖进行了深入的交流。
他们之间没有代沟,无所束缚,不畏忌讳。
他们彼此间都有所收获。
不觉间,天空已透出鱼肚白。
一夜之间,时间就这样流逝了。
不知在何时,鹅毛大雪已悄然停歇。
留给大地的,是一片银白的世界。
……
随着日历的一页被轻轻翻过,一个新的日子开始了。
在皇宫,长安殿。
朱权的宫殿之中,现在却安静地躺着一位美貌无双的女子。
她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看起来似乎正承受着某种痛苦。
她缓缓睁开眼帘,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
“公主,您终于醒了!太好了,请先喝些这参汤。”
齐媛,一直在旁守护的侍女,见到十一公主醒转,立刻小心翼翼地端起了瓷碗。
“本宫怎会在此地?”
朱玉惠轻轻抬手按摩着太阳穴,感到头部一阵剧痛。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那名让人恼怒的侍卫一掌击中她的头部,让她失去了意识。
“公主,您现在位于长安宫的侧殿内,昨夜您自己有指示要在此地暂居。”
齐媛一边轻轻喂着公主参汤,一边小心地回答着。
“不必了,保持这幅样子有用。”
朱玉惠摆手示意将汤盅拿走。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但她刚试图移动双腿时,膝盖便传来剧烈的刺痛。
“公主,请不要乱动!您的膝盖已经肿得很严重了,若不好好养护一个月以上,恐怕会有……”
齐媛急忙将汤碗放下,快步前去扶持。
“没关系,只要小权安然度过此事,本宫受些伤又算得了什么。”
朱玉惠轻轻按摩着自己的膝盖,试图缓解疼痛。
“公主,但是如果不彻底治疗,将来可能会留下隐患!”
“本宫已做出决定,不必多言了!更衣!”
朱玉惠表情严肃,下达了指令。
“……遵命!”
齐媛不再多说任何话。
然而眼泪却不自觉地滑落,串成了珠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