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个人的抗争
在华南传媒,一姐的资历,是十年积累起来的。
黄金时段,十年力捧,她的气场超越了相貌,成为台柱为她镀了一层气场,EMBA进修又为她镀了一层,十年红气更是历练出了一种女王般的气势。
但一姐此刻温柔地看着发布会另一位一姐,甘为人梯地把话筒递了过去。
那一,必南数科联创,她长相精明,却有一双妩媚的眼睛,脸上一颗痣,身上一袭红裙,就像一尾摇动的锦鲤。
从某卫视到二上科技,再从二上科技跳到必南数科担任联创,那一入职必南的消息在社交媒体一发布,就引发BNB和BTM交易量排名直接飙到全球Top10。
何秋燕拿着笔记本坐在媒体区,远远看着她们,聪明、独立、漂亮,最重要的,是站在一个100%女性面孔的商业舞台上。
也许正如埃达语言开创计算机时代,在数字经济舞台,每个女性都有机会。凭借自身才华,不仅是作为商业代表,也是作为创新个体,演绎自己的角色,发出自己的声音。
未来可期,何秋燕决定好好学习这场商业对话。
一姐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加入智能公链这个战场?”
那一的声音很悦耳:“市面上简单粗暴的理解DeFi就是挖矿,DeFi是去中心化的金融,DEX本身去中心化的交易所也是去中心化金融的一部分。我们过去经常说我们要的事情革自己的命,我们是最大的交易平台,那我们对自己来说最大的挑战是什么?我要再做一个公司比我现在的还要更牛,那就是做智能公链做DEX的尝试。”
“任何一个中心化的交易平台,你可能说你暂时产品有领先、用户体验有领先,但是对于我们来讲,我们会认为这个行业最重要的方向可能还是一个去中心化的金融,我认为去中心化金融是未来金融的趋势。”
何秋燕被我们,你,我几个主语绕得有点晕,她转向身边一个戴眼镜埋头敲字的男士:“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男士边敲键盘边回答:“必南要做公链,方向是去中心化金融。”
全场掌声响起来,何秋燕边跟着拍掌边问:“监管允许吗?”
男士停下敲击,认真地看了何秋燕一眼说:“看他们放在哪里,如果在国内经营这个生态,那么肯定要服务监管,生态中技术的提供方和使用方也必须按照国内法律操作。”
挺懂呀,何秋燕问:“你是做区块链的?”
“不是,我是来工作的。”
“会务公司?媒体?”
“路演,你呢?”
“创业报道”
“哪个媒体?”
“华南传媒”
“认识一下”,男士友好地伸出手,“祈志平Allen,大道投融。”
“何雪莉Shirley,对话创业。”何秋燕笑笑,边伸手边问:“你们主做线上还是线下?”
“线上路演”
“很棒啊,帮创业者提升效率,你们公司一定很看重必南这个客户吧。”
“那倒不是,那一和我们创始人,原来是校友。”
见何秋燕点头,祈志平推推眼镜问到:“你也是华南的主播吗?”
何秋燕摇摇头,正要解释,那一和一姐走了过来:“Allen,辛苦了,代我跟你们陈总问好。”
祈志平起身,笑得很憨厚:”好的,没问题。”
那一把目光投向何秋燕:“这位是同事吗?”
何秋燕主动伸出手:“对话创业Shirley,幸会。”
那一客套的伸出手:“幸会”
何秋燕把手伸向一姐:“一姐好”
祈志平在旁边补充:“也是你们集团的。”
“嗯哼”嗯哼一姐对着何秋燕上下一番打量:“哪个频道?”
何秋燕笑笑:“新媒体,莫台那边。”
一姐没有伸手,还把头扭到另一边:“日播节目吗?”
何秋燕把手收回“周播”
“哦“一姐把声音拖得很长,转向那一:“这几年啊,什么人都来台里了。“
“上次有个朋友发个主持人介绍给我,自称华南电视台主持人,我一看,就是个外包公司的野鸡主播嘛。“
何秋燕严肃地板着脸:“无论什么类型的主播,工作都是面向大众,用专业素养传递信息。像必南今天这样的场合,更需要主播传播数字经济新思维,而不是华南传媒的小道消息。”
一姐柳眉倒竖,祈志平眼神狐疑,那一却在旁边那一狡黠地笑了:“商业时代,大家都要生存嘛,Allen你们先聊,我那边还有个朋友,去打个招呼啊。”
一姐刀了何秋燕一眼,仰着脖子跟上去了。祈志平走过来:“哇,你好会说话哦!”
何秋燕不相信他什么都没看出来,没有吭声,收拾起东西,她对这场对话失望透了。
原本非常期待的场景,却变成一场名利场闹剧,女性与女性之间不仅没成同盟,反而陷入向下傲慢与向上谄媚之中。
正如此刻的发布会现场,看起来声势浩大,实则内里虚空。
“加个微信吧。”祈志平和气地说,
何秋燕没理他,他又递过一张名片:“以后有活动可以找我们,线上路演免费。”
“那你们商业模式是什么?”何秋燕没好气地问,
“融资服务”
“你们团队原来是做什么的?”
“招商运营”
何秋燕停了下来,她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招商变现很快啊,怎么想到做线上路演呢?”
“我们开发了视频和线上系统,原本是服务自己的招商系统,用于在全球运营点,有些合作伙伴体验后,就主动找我们,希望借助这套系统帮他们推项目、拓市场。”
何秋燕点点头:“国内市场确实存在资源分布不对称和信息沟通的不对称情况,如果你们能提供一个通道,让供需双方不受时间空间进行对话,很有商业价值。”
祈志平扫二维码,说:“你说得太对了,我们是O2O模式。”
“你是做IT的?”
“我原来在康城电子,负责O2O业务。”
“除了路演,你们还有哪些业务?”
“招商、产业园运营、财富管理,有时间到我们公司去看看,就在前海。”
“OK,改天约个时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再见。”
圆完坟,李勇刚回来了。
神色疲惫,两鬓白发也多了一些,衣服上有股土腥味,不用说,肯定直接从坟场到机场。
他弯腰在洗手台前洗脸,何秋燕站在后面,小镇的土味包住了她,她把脸贴上去:“勇刚,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李勇刚眼睛发红,看着镜子里的何秋燕,“有我呢,还有孩子呢!“
“还有我爸我妈呢,莫乱说。”
娘不爱舅不疼,何秋燕还是有人疼的,她把脸埋在李勇刚背上哭起来。
“好了好了”李勇刚反手拍着,慢慢转过身:“晚上哭白天也哭,说出去人家都不相信何老师是这样的人。”
“我管人家想什么?”何秋燕吸着鼻子。
李勇刚抽出纸巾:“有时候还要注意下,这次你把舅舅搞得很不爽。”
何秋燕把眉毛扬起来:“还跑到你面前告状啊?”
李勇刚摇摇头:“再怎么说,你舅舅是长辈,我们都该听他的。”
中年夫妻,浪漫早就被狗吃了,掰头才是王道。
何秋燕把眼睛一翻:“谁叫他是个偏心的长辈。”
“那不叫偏心,那是按风俗办事。”
“他手上两套规则,风俗是一套,责任是一套,要付出,我就是该担责任的老大,有收益,我就是风俗里的外嫁女。”
“我们愿意付出,是了我们当儿女的心意,不是为了收益。”
“可是他搞区别对待,一点也不公平!”
“你要什么公平?要是你弟也像你这样,那这后事,还不得吵翻天。”
何秋燕止不住地委屈:“我弟什么都不争,是因为他不争,什么都会给他;我什么都要争,是因为争了,也未必得到。”
“都得不到还争什么,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真相信有祖坟保佑这回事?”
“我不是要保佑,是想跟爸妈还有一点连结。”
何秋燕眼泪又流下来:“碑上不刻,八字不报,我和他们最后的连结都没有了。”
李勇刚叹口气:“别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但愿吧,但愿所有的不平、不甘、不忿,都可以随时间过去。
李勇刚看着流泪的何秋燕,拍拍她的手:“假如以后有女儿,我会跟梓哲说,碑上要刻,也要报八字,所有风俗都要算妹妹一份。”
这一刻,所有的坏毛病,都可以被原谅,因为这个表白,进步太大了。
何秋燕温柔地回握住李勇刚:“好。”
她心里涌着感动,爱能改变凡人,爱能打破规则。
却听到李勇刚说:“好好挣钱吧,有钱了,你就不会在意这些了,我私下给舅舅道了歉,又给了点钱,说是你给的,他就不那么生气了。”
婚姻里,有人要当诗人,有人要当经济学家,那就很难说到一起。
何秋燕一下就把手撒开了:“你干嘛啦,干嘛私下给他钱,干嘛说是我给的?”
李勇刚一脸懵:“啊,不然呢,让你跟你舅舅僵着吗?”
何秋燕捶胸顿足:“这是对待不公平的抗争,我在前线冲锋,你可好,在后面竖白旗。”
“咋还成抗争了,都是一家人。”
何秋燕一直摇头:“你当他们一家人,他们未必当我们是一家人。”
李勇刚也摇头:“我搞不懂你,搞不懂你在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