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楚维琢磨着往新宿舍楼前买床垫子时，有人叫楚维。“楚维！大中午的你干嘛去？”“是彩娣，你也到校了！”“都几号了，我还不到校，住在招待所，昨天开始办手续我就搬到宿舍了。查了半天才知道你住在老研究生宿舍。”那个女同学感觉很兴奋地跟楚维说。“对，我住这栋楼，你住哪儿？”“我住在新研究生宿舍楼，328，怎么同一届还有的住老楼有的住新楼呀？”“不知道，住哪儿都一样。不过我们隔壁就是卫生间和水房，特别大声音。”“我们新楼挺好的，又干净又宽敞。对了，你大中午干嘛去？”“我还没有床垫子，去宿管科买一个。”“你别去了，我那儿有两个床垫子，自己铺了一个，还有一个，我正想问问你要不要，要我就不卖了，不要我就卖了。”“那给我吧，多少钱我给你。宿舍科卖多少钱一个？”“不用，我两个姐姐都上大学，垫子好几个呢，不要钱，也不值几个钱。咱都是一个导师，还客气。”“真的，那真不好意思，太谢谢了，我不用去排队了，看着好些人，以为这一下午是啥也干不了了！回头我请你吃饭。”“跟我去拿吧！”

    楚维跟着彩娣到了她的宿舍，她们宿舍的几个同学都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和书桌。屋里打扫得很干净。一进门正对着窗户，能望到远处的绿树和山峦，很是宁静清幽的样子。彩娣的床铺也是靠门的位置。那个床垫子就立在衣柜的门上。“还挺新的，你拿去用吧！”“那多谢，我拿走了。”“坐会儿吧？”“不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对了，明天上午导师通知去办公室，你知道吗？”“知道。”“老师说你手机打不通，还着急，让我们通知一声。”“嗯，十点，知道了。”“慢点儿啊！”“好的。”楚维双手提起垫子，出了门。一开始也没什么，走了一会儿，她感觉还是有点分量的，手臂有些酸，只能停下来，把垫子放在脚面上，略微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这样走走停停，终于把垫子扛到了旧研究生楼429。她把垫子立在大衣柜门那里，水也顾不上喝一口又到学校外头的超市去买了脸盆，清洁用品等等一些生活必备的零碎物品。她买了一个苹果绿的大盆，一个天蓝的中等盆，一个绿色的小盆、洗衣粉、香皂、洗涤灵、洗碗布等等。到了宿舍，她刷了一个大盆，兑上洗衣粉水，先把床板、窗框、书桌、书柜、大衣柜、自己的置物架擦了一遍，然后换消毒水擦拭一遍。把垫子搭在床上，然后拿着洗干净的抹布擦了一下垫子表面。楚维的行李里有一个原来父亲单位发的腈纶棉小被子，她上大学时就用来垫床垫子的。这次她又把它带来，还折叠成两层，垫在床垫子上面，又铺上了床单，拿出毛巾被和枕头放在床上。铺好床，一下就感觉像那么回事儿。一下午，楚维进进出出水房好几回，打扫完自己的地方，也把整个宿舍都打扫了。劳动了一下午，她终于把行李都放到合适的地方，暖水瓶也买了，热水也打了两壶，杯子里也沏好了茶，这时已经晚饭时间了。丽齐回来，先去洗手，然后就咕嘟咕嘟喝水。“干什么去了，这么渴？”“去实验室见导师，开组会，一下午没喝一口水，渴死了。”“你们实验室都开始见面了，我们明天见面。”“哦，新生到校都会见面。我们实验室人多，一下午说了两个多小时，等会儿老师请客吃饭。”“哦，我看你喝水，我也一下午收拾屋子没喝水，我也喝点儿。”楚维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从书架上拿下自己沏好的茉莉花茶，茶叶被闷了许久，虽然温度已经褪去，但是香气犹存。打开杯盖，一股清香的茉莉花味道。“你这还沏茶了，真会享受，我都闻见茶香了。茉莉花茶？”“是呀！”“BJ人，就是讲究！”“也不是，家里茶叶挺多，就带来一包，白开水总是没什么味道。”丽齐问楚维：“就你在，新知呢？那个床铺的咋还没来呢？”“新知跟她男朋友吃饭去了，刚走一会儿。那个床的还没露面。”“你等会儿去食堂吃饭？”丽齐正跟楚维说话，听见敲门声。“谁呀？请进！”丽齐说。门外传来声音：“找楚维！”楚维赶紧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同门李彩娣。“你好！”丽齐打了声招呼，对楚维说：“喝口水我去聚餐了，先走了！”“好。”楚维目送丽齐出门，然后赶紧请同学进来：“你怎么来了？”“看看你干嘛呢？这都快吃饭了！哪个是你的床位？”“就这个，靠门的。我大学就靠门，方便。”“对，我也喜欢靠门，出去上厕所什么的方便。你这收拾得还挺好。你们这屋也太小了，还潮，窗户外除了房顶子连个人影儿也看不见。我比你运气好！”“谁知道为什么都是新生住宿还不一样？”“明天跟导师说说，看能不能调到新楼。我们那楼也有头几天从旧楼搬过来的。”“是吗？那可以问问。”

    忙碌了一天，宿舍终于收拾利落安定下来了。这天晚上，新知和丽齐都早早躺到床上，一个看手机，一个跟男朋友打电话。楚维戴着耳机，收听收音机的广播。那是一档英文节目，从晚上九点到十一点，慢速英语之后连着快速英语，都是外教亲自讲课，楚维不愿意漏下一点儿内容听不到。泡脚的水已经都凉透了。丽齐上完厕所进来问楚维：“你干什么呢这么专注？你那洗脚水早都凉了吧？”楚维听到丽齐跟她说话，但是也没听太清楚，摘下耳机，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没事儿，我就看你一直泡脚，洗脚水凉了吧？”“对，我这就倒了。听广播太着迷了！”丽齐笑了一下，爬上床，拉上自己床外的帘子。楚维听完节目，收拾利落，最后喝了一口水，上床睡觉了。

    楚维躺在床上，开始就觉得迷迷瞪瞪，好像总是在火车上摇摇晃晃的感觉，时不时好像还能听见铁轨发出的咔哒声，有时哗哗哗的声音。夜里醒了要去厕所，一开门，就听见有人冲水的声音。然后又是开水龙头洗手的声音。上完厕所躺在床上，仍然开始摇篮模式，怎么也觉得不像是睡在床上，水房的水声在屋子里回荡。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楚维就醒来。刚刚五点，起来太早，昨晚没睡好，早起浑身不舒服。楚维就想再躺会儿，一下又睡着了。她再醒来时是六点。她知道再睡也不能弥补昨晚没睡好的疲累，就轻声起来，洗漱完毕，拿着英语书和圣经到外头去晨读。

    那还是楚维在大学的时候，头一次体验到不受他人支配，自己安排自己时间的生活。她每天早晨六点起来，洗漱完毕就背着一个布兜子，里面装上自己喜欢朗读的英文书，找一个清净人少的地方好好享受这晨起的宝贵时光。阳光露出地表，明媚，但空气里还存有一丝清凉，草叶上的露珠凝结，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的光芒。人脚一踩到草坪上，露珠就落下了，沾湿了球鞋和棉袜。有时感觉脚脖子都会湿漉漉的。最好就是走在草坪中的甬道上，夏天穿着凉鞋，可是甬道上干爽平整，既能享受着草色青绿，清晨自然的泥土芬芳，又不必沾湿鞋袜。楚维记忆中大学校园的图书馆对面的绿地，是一个让人魂牵梦萦的地方。那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条十字交叉的甬道，和甬道结点处一个很大的圆形树池，里面有一棵很粗又树形优美的雪松。那棵大雪松尖塔型的树形十分标准，由于树龄很大，枝条微微下垂更显婀娜多姿。雪松下层粗壮横出的枝条下面有一些空间，躲在里面，感觉整个树就像是一个大大的伞，树枝伸出的姿态好像拥抱人的手臂。楚维常常在读完书以后给自己短暂的十分钟，一边听着古典音乐，一边围着那棵大雪松来回踱步。那份惬意，配上音乐的美，加之夏日晨起宝贵的清凉，当真是极好的享受！

    可是这个学校的校园到处是马路，校园并不是那样的清幽，楚维到哪里去找寻幽静的晨读场所呢？她一面背着布兜子在路上走，一面在脑子里搜索着哪里可能有那样人少的地方。突然她想起在大食堂对面的游泳馆前面。她记得那里总是人少，虽然也有人早上游晨泳。她到了游泳馆侧边的人行步道。场馆的侧边过马路是两个露天的网球场，早上偶尔有人练习，基本没有什么噪音。夏天因为周边的行道树遮挡，这里处在建筑的阴影中，并不会很热，只是这里刚好邻近街道，偶尔有路人行走、骑行通过。没时间了，楚维心想：今天没有找到特别好的地方晨读，就在这里吧！以后熟悉了一些再慢慢找地方。她掏出自己的圣经，读了一段，也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每天读了心情会比较平静。之后，楚维赶紧掏出自己带来的英文书，欧亨利写的短篇小说集，慢慢朗读起来。不一会儿，楚维感到有些热，阳光也强了一些，看看表已经七点十分了。她心想：时间过得真快，还没怎么看书，就到七点了。已经一个小时了！该回去打水，然后吃早饭了。

    这已经不是楚维第一次打水了，但是头天打水时水房并没有那么多蒸汽。早上一进水房，就像进了桑拿房。十几个热水口前面都排着队。有些水龙头会飞溅热水，容易被烫到。一个女孩儿刚刚打了一壶开水水壶就突然炸裂，她一声惊叫吓得楚维一哆嗦，差点烫到手。好不容易平安打满水，楚维从水房出来，一下子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一股凉风袭来，刚刚出的一身汗似乎都褪去了。把水壶放好，沏上茉莉花茶，盖盖闷着。然后拿着饭卡到食堂吃早餐。

    没人跟楚维一起，她却觉得早上的时光甚是自由，也是她觉得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晨读喂养心灵，早餐喂养身体，上课喂养头脑。楚维去的时间刚刚过七点，七点半之前都不会太多人，永远有座位。一到七点半学生蜂拥而至。楚维喜欢早起，小时候语文课学的“一天之计在于晨”，楚维总是铭记于心。从来到学校第一天开始，楚维心里就明白，珍惜学习的时间，努力发现自己的不足，完成自己在家时制定的“多目标”计划。幸好楚维之前给自己放了一个假，有了短暂的休整，不然还不知道现在这么紧张和密集的安排，楚维能不能吃得消！吃过饭一般是七点四十分左右。从宿舍到研究生院，步行正常速度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到园艺学院的大约十五分钟。楚维所在的实验室在园艺学院三楼，楚维每天能够在八点前到实验室。

    导师让学生十点到园艺学院，如果从宿舍过去九点半走即可。楚维本想去图书馆看会儿书，又怕自己一看起书忘记时间，就想还是在宿舍里看书。但转念一想，新生到校虽然已安顿好，可是住这个宿舍跟住水帘洞一样着实令人头疼。楚维是预备拼搏的，如果晚上回到宿舍睡眠保证不了，对学习也是不利。看了一会儿书，已经八点多了，同屋的两个室友也起来洗漱了。楚维带上钥匙出去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