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BJ东北四环某小区，五十五岁的汪姐跟老公老张在家里收拾行李，女儿张媛贴心的帮父母打包。

    养了十年的黑泰迪小狗“煤球”瞪着大眼睛趴在一旁。

    窗台上，落日的余晖照射到枝蔓成絛的绿萝上，一时间，离别的愁绪在一家三口的心中涌起！

    大门开了，“煤球”摇着尾巴去迎接来送行的侄女张雪和侄女婿魏涛，张雪自幼就有这个家的钥匙。

    “婶，我给叔拿了两斤酱牛肉和两瓶二锅头，给您带了点护肤品，宁波那应该很晒的，这个对皮肤好，您记得每天抹点！”

    张雪把盒子递给汪姐，魏涛抱起小狗“煤球”问汪姐道：

    “婶，带‘煤球’一起去吗？高铁还是飞机，托运很不方便吧？要不先把‘煤球’寄养在我家，您啥时候回来我再给您送来！”

    “我们不坐高铁飞机，自驾去！带上‘煤球’一路边逛边走，随便路上走几天，反正这一去就是在那边常住，长租二十五年呢，钱都交齐了，你们跟媛媛以后休假时也可以来宁波看我们，在那住几天！”汪姐说道。

    “您跟叔过年得回BJ吧？婶？”张雪问汪姐。

    “今年过年就不回来了，可能以后也不赶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吧，过年路上交通拥堵不说，赶上雨雪天的也不好开车。”

    汪姐似乎都想好了以后的安排，她继续说：

    “我跟你叔就打算在宁波养老了，以后你们在BJ要互相关心互相照顾，想我们了就去，也不远！”

    平时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媛媛此时一声不吭，帮着父母往外拿东西。

    家是一层，搬东西很方便，很快，几个人就把所有物品放到车后备箱。

    “媛媛，明年你就研究生毕业了，学业虽然重要，有追你的男孩子也可以考虑接触一下，二十五岁的人了，还没谈过恋爱，这事要提上日程啊！不然等到三十了再找可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汪姐老生常谈，再次提醒张媛。

    “妈您别总是那么老封建，BJ三十多岁没结婚的多得是！未必都是您说的挑剩下的，我才二十五呢，没有合适的我宁愿单身！”

    张媛抱起了“煤球”，摸了摸小狗的背：

    “‘煤球’，以后想我了就让老汪跟老张给我打电话啊！”

    二

    一路风光旖旎，汪姐跟老张带着小狗“煤球”慢悠悠的在南方的风景名胜和乡间小路上畅游，两天后，抵达目的地：宁波一个依山靠海风景秀丽的小山村——莲花村。

    莲花村原本是一座小荒山，几年前经开发商和当地政府联合开发，现在成了外地人享受慢生活休闲度假的长租基地。

    一座座绿树掩映的单门独栋小院错落有致地分散在半山腰上，每座小院的房房前屋后都给长租户留有小块的菜地。

    汪姐跟老张是一年前跟BJ的中介公司来莲花村旅游采光时预交的定金，当时俩人在莲花村试住了一个星期，被这里宜人的气候和宁静的居住环境深深吸引！

    交完定金之后，他俩原计划三个月内带着老张的父亲一起来入住的，没想到七十几岁的老爷子说走就走了，办完老爷子的后事之后，原本就体弱多病的汪姐病倒了，在家休养了几个月。

    好不容易汪姐身体好点了，汪姐跟老张决定马上出发。

    也就是一周前，他们才把出行的消息通知女儿张媛跟侄女张雪的。

    侄女张雪是老张哥哥的女儿。

    张雪父母离婚后，父亲再婚时，继母明确表示不接受前妻的孩子，父亲只好把张雪送给爷爷奶奶带。

    爷爷的一只手有残疾，奶奶常年行走不方便，很多家务活都不能正常完成。

    最初汪姐跟老张只是抽空去给爷爷奶奶帮忙，最后，汪姐干脆把爷爷奶奶和张雪都接到自己家里了。

    从六岁起，张雪就在汪姐家生活，整整二十年，读书工作和结婚都是汪姐跟老张给她操心，邻居们都以为汪姐有两个女儿！

    张雪是一年前结婚的，张媛两年前大学毕业之后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目前还在读。

    张雪跟张媛都是自理能力很强的年轻人，尤其是女儿媛媛，从小就像小大人一样的勤快和能干，洗衣做饭搞卫生比身体不好的妈妈还麻利！

    从上大学起，媛媛就经常带着爷爷到处旅游，国内和东南亚很多地区都去过。

    那时候奶奶去世了，汪姐跟老张要上班，懂事的媛媛为了避免爷爷伤心过度，主动照顾着有小残疾的爷爷，家里因为有拆迁款，去旅游的费用自然不成问题。

    三

    汪姐跟老张小时候都是北五环外菜农家长大的孩子，从小跟着父母兄弟姐妹们种菜卖菜，汪姐一直喜欢过田园生活。

    十年前村里拆迁，家里的小院没有了，菜地也没有了，农民全部上楼，汪姐跟老张都被安排到园林局上班。

    虽然现在住楼房，有集体供暖，环境也比农村舒适，可是楼道空间太憋屈，汪姐跟老张一直惦记着退休后到BJ郊区租块地或者买个小院子度晚年，之前并没有想离开BJ。

    没想到的是，汪姐在去年十一假期报名去宁波旅游时，一眼就看上了莲花村的环境！

    跟老张一商量，这事就定下来了！

    四

    车停到莲花村97号，汪姐抱着小狗“煤球”下车，放小狗下地。“煤球”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有些懵的样子！

    它毕竟是十岁的老狗了，坐了两天车，刚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变得不那么欢实，汪姐每走一步，”煤球”紧跟着一步。

    进到院子里，看到地上已经长了很多青草，花坛里的桂花开得真香！

    屋顶上飞过几只小鸟，汪姐惊奇的发现主屋的屋檐下有一个泥做的燕窝！

    “快看啦老张，咱家人还没来住燕子已经筑巢了！”

    如获至宝的汪姐瞬间像个十几岁的少女一样，欢快的在院子里打转！

    身强力壮的老张一个人忙活起来，把车上的物品都搬到房前的露台上，然后对汪姐说：

    “先打扫吧，打扫完再把东西搬进去，我负责干活，你带着‘煤球’去外面转转，买点水和吃的回来！”

    “刚路过村口有个小饭店，我去打包点吃的回来吧，咱今天就别做饭了！”

    汪姐抱着“煤球”去外面。

    步行200米左右，来到这家“随缘”小店。

    小店白墙绿瓦，一共三间瓦房，进门左侧是一排货架，摆放着日用品，中间是中式餐厅的摆设，只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身体匀称、面容姣好的女的在柜台边摘菜。

    “老板娘，有什么吃的吗？我打包两个人的饭菜带走！”

    “我拿菜单给你！”女人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活，递过来一张菜单，看了看汪姐，然后对汪姐说：

    “听你口音像北方的，我们这里都说你，不会说您，别介意啊！”

    汪姐笑了笑没说话，把小狗放在地上，想了想，又抱起来了，对那女的说：

    “忘了栓狗绳了。”

    “小狗跟着人出来不用栓狗绳，这里是山区，哪有栓狗绳的！这附近没有大型犬，村里有规定，不允许养超过十公斤以上的大型犬，小狗没事的。”

    见她这样说，汪姐放下小狗，看了看菜单，点了一份老张喜欢吃的红烧肉和一份海鱼，外加一份清菜两碗米饭。

    “我们这里的红烧猪肉是甜口的哦，你如果能吃得习惯就点，不习惯吃甜的红烧肉可以换成红烧牛肉，牛肉是咸口的！”

    “那就换成红烧牛肉吧！”

    二十几分钟后，汪姐打包好饭菜，在店里还买了几瓶矿泉水，带着“煤球”往回走。

    天高云低，一路上处处是自然风光，200米的小路上人烟稀少，空气都是甜的！

    “煤球”有点不适应不栓狗绳在路上走，依然一步一步紧跟着汪姐。

    快到家门口时，迎面开来一个带雨棚的三轮车，开三轮车的是一个六十多岁戴着茶色太阳镜，看上去很斯文的男的，三轮车后座上坐着一位同样年龄、高个子大脸盘的大姐。

    大姐冲汪姐招了招手，热情的打招呼：

    “你是新来的吧？这家一直没人住的，今天第一次看见门打开着的！”

    “是啊，我们今天入住。您是几号？”汪姐含着笑意问她。

    “我98号的，跟你是邻居！不过这里的邻居跟城里邻居不一样，咱房不挨着房，还隔着两块菜地呢！”

    “您贵姓啊大姐？我姓汪，我老公姓张，有空来家喝茶啊，今天我们刚从BJ开车到，还没收拾利索！”

    “你也是BJ来的？我姓王，我跟老伴在东北退休的，退休后去BJ给两个儿子带了十年孙女，去年来的这里养老！”王大姐笑眯眯的接着说：

    “好的，有空上我那屋聊天去，我会做东北大锅菜，以前住城里没有大锅，燃气灶上做的不好吃，来这以后专门网购了一口大锅，总算能做了吧，又没有那么多人来吃！你们哪天来我们家吃大锅菜，东北一锅出！”

    “好的，谢谢王姐！”

    汪姐进到房子里，老张已经把房间简单的打扫完了，正在铺床。

    “歇会，洗洗手吃饭！”汪姐招呼他。

    “你刚跟邻居说话是吧？咱在路上买了那么多梨，明天送点给他们，远亲不如近邻！咱俩不能天天吃梨，那玩意寒性的，你还血糖高，我一人且吃不完！”老张跟汪姐说。

    “哪有送人家梨的？咱这刚来就跟邻居送梨，寓意多不好！”汪姐把饭菜摆在桌上开始吃。

    “那不行再加上点咯吱盒一块送去，咱从BJ带了好几袋咯吱盒，听他们说也是从BJ过来的，应该在BJ吃过这个，在这里肯定买不着！”

    “行，明早上我给他们送去！今天有点累，咱吃完饭洗洗早点休息吧！”

    汪姐打开一瓶矿泉水递给老张，老张早就饿了，大口的吃着饭菜，汪姐吃了一口青菜：

    “这的青菜真的有青菜味！跟我们小时候吃的差不多，现在市场上卖的什么蔬菜都不好吃了，尤其是西红柿跟黄瓜，一点黄瓜味都没有！咱明天起开荒种菜吧，带的菜种子能种的赶紧种下，以后蔬菜就不买外面的了！”

    “这的土壤气候好！种的菜肯定比大棚里的好吃！不过咱自己种菜一时半会也长不出来，明天还得去外面买菜！”

    五

    十月的莲花村秋高气爽，傍晚来临，落日的余晖照进小院，映射在院中的桂花树上，小小的桂花树开着淡黄色的花。

    汪姐想起了BJ家里窗台上的那两盆绿萝：

    “咱忘了把那两盆绿萝带来，媛媛住校一礼拜回家一次，有时候半个月都不回家，只怕没人浇水会干死！”

    “打电话让小雪拿她家去吧！”老张说道。

    “这俩丫头，这两天我们在路上她们一天跟我们打几次电话，今天到地方了反而没来电话！”

    “今天周一，都忙着呢，干脆咱也不打了，礼拜五再打吧！”

    第二天一早，汪姐刚起床，老张在院子里扫树叶。

    98号的邻居王姐跟老伴又开着她们的三轮车路过，看见老张打开的院门，王姐跟老伴直接下车进来了：

    “邻居，给你们拿点我们自己种的小白菜跟萝卜，还有小葱跟几个辣椒，你们刚来肯定没有菜吃，我们菜地里种了好些呢，你们喜欢就自己去薅吧！我俩也吃不完！”

    王姐依然是大嗓门，热热闹闹的说话。

    老张赶紧接过他们递过来的菜：是满满一大兜子的新鲜蔬菜，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摘的！

    老张连连对他们说谢谢！并跟王姐的老公互道姓氏和职业，原来王姐的老公姓翟，他跟王姐以前都是中学老师。

    老张跟他们说：

    “你们进屋坐会吧，我烧点水泡茶，我媳妇还在洗漱。”

    “不了，我们要去集上吃早点呢，在那也能喝茶，你们忙完也可以去集上吃早点，不远，一公里！”王姐说道。

    “王姐，要不这样吧，以后我们管你们叫王老师翟老师，我家那个姓汪，您姓王，这以后跟其他邻居一块聊天不容易区分！”

    “好嘞，就叫我王老师吧，我退休十几年还没人再叫我王老师呢！”

    六

    汪姐跟老张决定今天不开车，步行一公里去集上吃早点，走到院门口，汪姐又回到厨房，把以前在BJ买菜的小拉车带上了。

    两人加一只狗慢悠悠的迎着朝霞去集上吃早餐。

    莲花村附近的这个集市面积并不大，但是早上人还是熙熙攘攘的，附近几个村的村民都有来赶早集的习惯。

    汪姐跟老张先逛了下农贸市场，买了点日用品和海鲜，然后到一个小店里吃早餐。

    早餐的品种很丰富，比BJ的早餐花样还多，汪姐和老张对此并不奇怪，因为早在一年前，他们来莲花村观光旅游时，就来过这集市，周边的环境多少也熟悉一点。

    汪姐想吃炸糕和甜酒汤圆，老张不同意：

    “你得控制血糖，少吃点油炸的和甜的！我吃一个兹饭糕，咱俩一人来一碗萝卜肉汤一个鸡蛋，再买几个蔬菜包子带回去放冰箱里。”

    回来的路上碰见王老师跟翟老师开着三轮车回来，从他们后面经过。

    王老师高兴的从车上下来，陪着汪姐和老张一起走回来，到了家门口，又邀请王姐和老张去他们的菜地参观。

    小狗“煤球”高兴的在菜地里撒欢、追小鸟。

    翟老师从家里拎出来一个铁笼子，里面有两只大白兔和几只刚出生的小兔子。

    翟老师把笼子打开，放兔子出来到菜地吃菜。

    “煤球”在兔子不远处不停的蹦，看见兔子挪动一下，吓得“煤球”躲到汪姐的脚后面汪汪地叫！

    “别叫了，这以后是你的好朋友，你们不要打架就是了！”王老师拿过一只小兔子给“煤球”看，“煤球”吓得继续大叫！

    老张从家里拿来几个大梨和两袋油炸咯吱盒送给翟老师，翟老师接过之后高兴的对老张说道：

    “这是好东西！以前在BJ时只要喝酒必不可少的就是花生米跟咯吱盒，可惜这里买不着，谢谢啦谢谢！”

    老张放下东西回自家干活去了。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瘦消、脸色暗黄、六十岁左右的长脸女人骑着电动车路过，看样子也是从集上回来的，车上买了不少东西。

    “邱姐，吃早餐回来了？”王老师热情的跟那人打招呼。

    邱姐停下电动车，看了看他们，表情僵硬的回复：

    “嗯，我吃早餐回来了，买了点鱼跟虾。”

    “这是新来的邻居，97号的汪姐，也是BJ来的，咱这几家都从BJ来的！哦对了，以后你得跟他们一样叫我王老师，不然跟汪姐容易叫混了！”王老师对邱姐说。

    “你好！我是99号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话！”

    邱姐一副中气不足的样子，用细微的声音对汪姐说道。

    还没等汪姐听清楚反应过来，邱姐已经骑着电动车走了！

    “这是99号的邱姐，她是第一批来莲花村入住的，有两年了，跟她老母亲一起住这里，老母亲九十岁了，身体还很好，比她身体好，这么大岁数还天天在菜地里干活呢！”王老师对汪姐说。

    “你们中午别做饭了，来我家吃大锅菜吧！东北一锅出，我今天买了两斤五花肉和三斤排骨，还有自家种的土豆和玉米，一会十二点准时开饭，我跟老张喝两杯，欢迎你们乔迁新居！”翟老师今天很高兴，笑着对汪姐说：

    “你回家跟老张说啊，你俩一块来吃饭，连小狗的饭我都给预备了！”

    汪姐看翟老师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拒绝：

    “刚来就给你们添麻烦，那谢谢啦！您看我家老张，就喜欢干活，又回家收拾院子去了，还说今天开荒呢，分给我们的两小块菜地还没想好种什么，一会跟您二位取取经！”

    “要我说这样吧，我家种的菜，你们家就别种了，因为我家根本吃不完，你就种我家没有的，这样咱两家的菜园就合理利用了！”王老师帮汪姐规划着。

    七

    中午，老张拿着从BJ带来的二锅头跟汪姐一块到王老师家吃饭。

    翟老师已经把柴火灶搬到院子中间烧了很久，整个院子里飘散着香味！

    小狗”煤球”闻着香味，馋得哪都不去，守着柴火灶不走了。

    吃饭时，汪姐问王老师：

    “你们两个儿子媳妇还有孙女都在BJ，怎么想到来宁波常住呢？没想到回东北老家养老吗？”

    “哎，说来话长了这个！”

    王老师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我跟翟老师退休后就去BJ给俩儿子看家，老大在通州买的房，那会大孙女刚出生，老二在昌平买的房，二儿媳妇也怀孕快生了，翟老师就在大儿子家住着，跟他家请的月嫂一起帮忙做家务看孩子，我在二儿媳妇家伺候备产。我俩从年轻时到退休从来没有分开过的，就从那个时候开始被迫分居，一分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正是俩儿子儿媳妇事业发展比较关键的时期，他们根本不管家里，每天起早摸黑的上班，休息的时候还要跟领导同事去应酬，我跟翟老师就负责在他们两家看孩子，孩子那么小，你是想不出当时有多辛苦！我还好，总算年轻时带过儿子的，翟老师以前根本就不会带孩子，月嫂走了之后，突然让他带一个刚出生的小女婴，你说他是不是一天天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孩子就生病了，得喂药！半夜还得起来冲奶粉换尿布的，那几年他一下就老了好多岁，头发快掉完了，一下就得高血压了！

    “好不容易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以为这下轻松点了，想不到后面气人的事又来了！

    “每年十一假期跟春节的时候，儿子跟儿媳妇单位组织旅游，能带家属，儿子都带各自的岳父岳母去，我跟老翟在家带三四岁的孙女！什么海南新马泰普吉岛的他们都带岳父岳母去旅游过，我跟老翟像长工一样被俩孙女跟困在BJ了！

    “等孙女再大一点，上小学了，本来跟我们在家吃饭都很科学的，儿子媳妇非要带孙女去吃那些洋快餐和烧烤什么的，每周六日炸鸡烤鸭烤肉不断，俩孙女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挑食了，一年四季从来不喝家里的水，每天把饮料和奶茶当水喝，很快就早熟开始发育了，大孙女十岁来的月经，二孙女九岁半就来月经！

    “我以前的时候还跟老翟说呢，咱生俩小子挺省事的，啥都不用管就长大娶媳妇了！这下可好，那时候缺的课都在孙女身上补上了！每个月都要给俩孙女买卫生巾，盯着她们换内裤，一不小心学校里老师就打电话来，让家长给送裤子去换，才九岁十岁的孩子，读三年级，还是个娃娃，你说她会个啥呀？

    “孙女去上学了，我跟翟老师在家只要一接到老师电话就胆战心惊的，从来不敢走远，后来干脆就多买几条裤子存在老师那里！唉……”

    王老师停下来喝了一口水说，接着说：

    “前年冬天，孙女上学去了，我跟院里一块看孩子的几个邻居去小汤山泡温泉，我这胳膊跟腿的有风湿，一到冬天就疼，泡完温泉好点。那天早上跟班车去的小汤山，中午的时候，小区物业的打电话来说楼下邻居家天花板漏水了，把地板全浸湿了，让我回去看看是不是家里暖气漏水了！我一看还不到班车返回去的时间，就打电话让上班的儿媳妇回去看看，她说单位忙走不开。物业又一直催我，我就自己打车回家，一到家，果然是我家暖气漏水了，刚装修一年的地板全泡汤了！

    “晚上儿子媳妇回来一顿抱怨，说物业明明通知了试水的那几天家里要留人的，我偏要出去玩，把自己家的地板泡水了不说，还得给邻居家赔钱，两家的地板和天花板都得重新装，一下损失十多万！”

    王老师说到这里，眼睛有些湿润：

    “我后来跟老翟打电话说这事，我说我俩干工作辛苦一辈子，退休以后从东北来BJ，给儿子看了十年的孙女，白天他们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跟老翟一个在昌平一个在通州，聊个天还得打电话，有个头痛脑热感冒发烧的，晚上想喝水还得自己起来到，怕吵醒儿子媳妇影响他们白天上班！这日子至少得熬到两孙女上大学，至少还得七八年呢，等孙女大了我俩身体也搞垮了！

    “我们去BJ带孙女的时候，跟亲友和街坊四邻的都说以后就在BJ养老不回东北了，老家的房子已经卖了，卖房的钱给两个儿子在BJ还房贷，没有退路了！

    “头年老翟在小区看了一个公司推荐的莲花村观光旅游介绍，我俩寒假的时候带着俩孙女跟团一块来这里住了一星期，本来是来旅游玩的，没想到一到这里就喜欢上了！

    “这里四季分明、依山傍海的，空气水土太好了！不像在BJ，一刮风就满嘴沙子！阳台上到处是土！北京人又多地方还贵，哪能有这么大块菜地白送给我们啊！

    “再说了，长租二十五年四十万，这个钱我跟老翟还是存下了的，每个月我俩都有退休金，这退休金在BJ那高消费的地方是不多，可是到莲花村我俩就绰绰有余！就这样，我俩就来了！”

    “那俩孙女呢，现在谁在看？”汪姐问。

    “俩孙女都十一二岁了，马上小学毕业，儿子跟儿媳妇上班都不远，他们早上开车把孩子送去学校，下午放学了在学校等着接，有时候岳父岳母也去帮看两天。”

    王老师说完这些，长松了一口气：

    “来这里养老是正确的！每天过的神仙一样的生活，吃的自己种的绿色蔬菜，打开大门就能看见山，一公里处就是海！坐在家门口就能看日出和日落！冬天不算太冷，夏天很少开空调。

    “我来这以后就没回过BJ，暑假和春节的时候，两个儿子媳妇会带着孙女来这住几天，挺好的！他们也说这里不错，既是山景房也是海景房，关键是还不贵，自己的长租房，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比去别的旅游景点旅游划算多了！”

    “该你了，你说说你们怎么想到来这里长租的？”王老师问汪姐。

    “我女儿现在25岁，在读研究生，有个侄女26岁已经结婚了，侄女从六岁起在我家长大的，她爸找一后妈不想管她，她跟爷爷奶奶过，奶奶腿脚不好，爷爷也有点残疾，我就把老的小的全接我家来了，奶奶早几年去世的，去年侄女刚结婚不久，爷爷也去世了。

    “我也是跟同事一起来这旅游，看上这长租房的，我跟老张从小是菜农家庭长大的，后来拆迁住进了楼房，可我们还愿意过这种田园生活，又喜欢南方的气候，冬天地里不用大棚也能长蔬菜，关键是这里还靠海，这不就来了吗！”

    “那你是好人！你把侄女从小拉扯大，还孝敬老人，你以后会有好报的！”

    王老师给汪姐竖起了大拇指！

    两位女士聊了半天，也吃饱了，旁边的老张跟翟老师已经微醺，小狗“煤球”吃饱了趴在地上睡着了。

    八

    汪姐跟老张的慢生活正式开始了！

    每天早上，汪姐都会站在家门口迎接朝霞和清晨的鸟语花香，然后跟老张和小狗“煤球”一起在菜地里慢悠悠的干一两小时活，再骑上新买的电动三轮车去集市吃早餐、买东西、逛地摊和在小店喝茶聊天。

    不想做饭的时候也会跟王老师、翟老师两口子到“随缘”小店聚餐或者打店里的电话点外卖。

    上午，老张会跟翟老师在菜地边的树荫下喝茶下棋，汪姐则带着小狗去菜地里看王老师喂兔子、一起给菜地除草。

    下午午休之后，老张带着小狗在附近遛弯，跟村民聊天，汪姐在家跟网友聊天。

    晚餐后，汪姐有时跟老张带着小狗在村里的山间小路散步，有时一起骑着三轮车去海边看日落……

    初冬时节，汪姐的菜地里已经绿油油的的一片，下过霜的蔬菜特别清甜可口，汪姐跟老张吃不完那么多菜，王老师家菜地里的蔬菜也是泛滥成灾！

    这天早上，汪姐跟王老师在菜地里聊天：

    “王老师，咱这菜种太多了吃不完怎么办啊？再过十几天都老了，想送点给邱姐家，她家好多天都没人在家，也不知道去哪了？您往年菜吃不完怎么处理的？”汪姐问王老师道。

    “我往年都腌酸菜，今年也腌了两坛子，网上说咸菜吃多了不好，也不敢多腌，然后再剩下的就烂在地里了喂鸟，鸟也吃不完，这山上鸟能吃的东西挺多的，不像我们北方，一到冬天地里就种不出东西了，只能靠大棚。”

    “我那天跟老张去村西边溜达，看见有个敬老院，从栅栏外看见院子里有十几个老年人在晒太阳，要不咱俩把多的菜都拔了送敬老院去得了，不然烂在菜地里太可惜了！”汪姐建议。

    “这到是个办法啊！那咱俩现在动手吧，拔点萝卜摘点青菜跟葱，我家还有几个大南瓜放着好久了，再装上两个大的南瓜，用我家三轮车一块送去！”

    两位女士说干就干，装了满满一车的蔬菜，然后推着三轮车去给敬老院送菜。

    敬老院里有十几位孤寡老人，只有一位院长和一位义工，她们很高兴的接受了王老师跟汪姐送来的菜，还跟王老师和汪姐互留了电话号码。

    回来时，王老师兴奋地对汪姐说：

    “还是你有心啊，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我这一年烂掉好多菜，就是因为菜总吃不完才买的兔子，可是现在一繁殖，有十几只兔子了，我跟老翟又不舍得杀了吃肉，送给别人又怕别人给吃掉了，得想办法给它们绝育！不然咱家就成兔子养殖场了！要不这样！我这会闲着也是闲着，我骑车去集市买几块豆腐再买两袋大米两桶油给敬老院送去，那些孤寡老人肯定需要帮助！”

    “王老师，我觉得吧，莲花村里条件还不错，村里肯定有费用给这些孤寡老人穿衣吃饭，咱不用特地去买米买油的，哪天顺手给他们从集市捎回来些小吃和桔子什么的送给他们就好！咱俩每个星期去两次，组织他们唱歌吧？要不他们一天天的也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只能坐着发呆！”汪姐建议道。

    “这是个好主意！我可以把老翟叫上，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体育老师兼音乐老师，男中音棒着呢！”

    “我家老张只会下棋，让他教老人下棋！”

    “太棒啦！”

    正当两位女士聊得起劲的时候，一辆面包车开过来，停在了99号邻居家的门口，车门开后，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男的一块下来，女人冲王老师打了声招呼：

    “王阿姨好！”

    “你好啊，小万，好久不见了，也好久没见你妈跟你姥姥了，她们上哪去了？”王老师问她。

    小万看着王老师，有点哽咽，小声说道：

    “王阿姨，我妈不在了！癌症晚期，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去世了。我姥姥还在我那，我们都瞒着她的，她还不知道我妈不在了，现在天天闹着要找我妈一起回莲花村种菜浇花，我们跟她说我妈去国外旅游了。现在这房子我们要转租出去了，以后没人来住，我还要上班，我今天来拿妈妈和姥姥的东西！”

    “哦哟，是吗？那太意外了！”

    王老师一脸的震惊和惋惜，汪姐也是感到很突然！

    王老师安慰小万：

    “你要节哀啊！也要劝你姥姥不要难过，哦，不要告诉她就对了！”

    “谢谢，没事，我们其实已经有心里准备，就是不能告诉姥姥。阿姨我们去搬东西了，再见！”

    “要帮忙吗？”王老师问小万。

    “不用帮忙，谢谢！”

    王老师看着进去搬东西的两个人，一副很心疼的样子！

    汪姐回忆起邱姐那一副病容和忧心忡忡的神情，也是很难过！

    王老师小声跟汪姐说：

    “这个邱姐啊，老公是开足疗店的，找了个比她女儿小万还年轻的小三，婚内出轨生了一个男孩，非要跟邱姐离婚！

    “邱姐死要面子不同意离婚，耗了七八年才离的！离完婚后带着她妈一起来莲花村养老，可她妈这老太太也是命苦！今年九十一了，本来有两个儿子，一个儿子生病去世了，另一个儿子脑中风还在床上瘫痪着呢！

    “老太太就邱姐这一个女儿好点，想不到，邱姐又走在她妈前面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老太太要是知道了可怎么过啊？不过她自己身体倒是挺好的，眼不花耳不聋的，走路稳稳当当，一顿能吃一大碗，看样子能活过一百岁！”

    汪姐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咋活啊！”

    回到家，汪姐跟老张说起邱姐这事，老张也是沉默起来了！

    “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不能给下一代添麻烦！心情好身体就好！我跟王老师说了，以后每个星期定两天时间，我们两家人去村口的敬老院教那些孤寡老人唱歌下棋，他们无儿无女的，都是七八十岁的老人。我们种的菜吃不完的也可以送过去！能帮点是点！”

    九

    春节到了，侄女张雪打电话告诉汪姐，说她怀孕了，不能来这里过节。

    让汪姐和老张感到意外的是：女儿张媛带着阳光帅气的男朋友一起来这里过节了！

    张媛把家里的两盆绿萝也带来了！

    邻居王老师的两个儿子儿媳妇也带着孙女来过节！

    两家人高高兴兴的包了很多饺子，煮熟之后送去敬老院，张媛跟男朋友还买了红纸跟毛笔帮两家人和敬老院都写了对联！

    节后，孩子们带着王老师养的兔子回BJ去了。

    元宵节到了，下了一场大雪，山里银装素裹的，院外的梅花在雪景的映衬下尤其喜庆！

    小狗“煤球”已经十一岁了，每天趴在门口的阳光房里晒太阳，最近吃得很少。

    南方的雪天似乎不冷，汪姐没有开空调，只是在卧室里放了一个电取暖器就感觉很暖和！

    老张从集市上买回一对灯笼送给汪姐：

    “生日快乐！这灯笼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还记得咱俩小的时候过元宵节在村里放炮仗吗？我把你棉袄袖子给点着了，让你妈揪着耳朵一顿胖揍！咱俩结婚领证时才知道你是元宵节的生日！”

    “以后别给我过生日了，咱俩都不过生日！我跟网友聊天，听她们说，人过了五十以后就不要过生日了，越岁数大越不要过生日！她们说老年人过生日等于是提醒阎王爷你有多大岁数了，该去报道了！”

    “你尽说点不吉利的话！别听网友瞎说！再说咱还不算老年人吧！”

    老张从兜里拿出一袋鸭肉干，冲外面喊：

    “‘煤球’，来吃肉干了！”

    喊了几遍“煤球”才慢慢悠悠的过来，看了老张递给它的肉干，闻了闻，没要，依然回到门口的阳光房晒太阳。

    “肯定是张媛春节在这里给‘煤球’喂多了！十一岁的老狗哪能给它吃那么多呢？明天如果还这样就得去看医生！”老张对汪姐说。

    “这附近好像没有宠物医院吧，去哪看医生啊？还是网购点帮助消化的药给‘煤球’吧！”汪姐马上用手机下单。

    “屋里有人吗？”

    院外传来一个陌生中年女性的声音。

    汪姐推开门帘出去，看见一个四十出头的短发女人站在院外，一只手拿着一个铁锅，另一只手冲她招手。

    “您好大姐，我新来的邻居，找您帮个忙！我网购的炒菜锅，不会安装手柄，家里也没有螺丝刀，能跟您家借一个吗？”女人小心地对汪姐说道。

    “老张，你拿螺丝刀帮她装一下！”汪姐喊老张。

    老张从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来，麻利的帮女人把锅装好了。

    “我叫夏青，是99号新来的邻居，姐姐您贵姓啊？”女人问汪姐。

    “我姓汪，我老公姓张。你今天刚搬来的？”

    “是的汪姐！以后咱就是邻居了，谢谢您和张哥！”

    “可是！”汪姐用奇怪的语气问夏青：

    “你好像没多大岁数吧，莲花村都是中老年人来养老的，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来这常住呢？”

    “我也不年轻了！四十五岁，未婚未育，父母都没有了，我自己之前在城里开了二十年的小面馆，不想再干了，把店转出去就到处旅游，旅游了一年多，也玩够了！这次是因为不想在城里过春节，远离喧闹，来普陀山拜佛。

    “春节之前我在普陀山的民宿住了一个多月，认识一位当地的导游，他告诉我莲花村有长租房，距离普陀山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我打电话咨询，刚好99号的租户退租，我信佛，一听这个村叫莲花村，而且99号这个数字也很好，我就来了！”夏青看样子还比较开朗。

    汪姐对夏青说：

    “我早就知道这里距离普陀山不远，一直没去，哪天我跟老公也去普陀山旅游一天，我们车停在院里好长时间都不开了！”

    “您要去普陀山的话，私家车只能开到码头那，先找地方停车，然后坐半个小时船到岛上。早上早点去，岛上面积不大，一天就逛完了，岛上有中巴车，带点零钱坐车就很方便的！”夏青开朗而又热情，一看就是做生意出身的，很难想象她这样的性格能一个人在这样一个幽静的山村常住下来。

    “好的好的，有空来玩！”

    汪姐送夏青走出院外，抬眼看见自家菜地里雪后一片白皑皑的，中间露出些许的绿色，她叫住夏青：

    “小夏你等会，我给你摘点青菜，再拔几根胡萝卜，我种的菜可好吃了！”

    “那怎么好意思啊汪姐！”

    夏青回过身来，看见汪姐已经在菜地里拨开雪花，准备摘菜，她连忙从自己外套的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来，蹲在汪姐旁边等着。

    汪姐拔了一大把菠菜和一大把小白菜，又拔了十几根胡萝卜给夏青。

    “够了够了汪姐，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每天吃一顿，用青菜煮面条，吃不了那么多菜！”

    “你每天只吃一顿饭吗?”

    “对，我吃素，每天中午吃一顿饭，这样已经一年多了，原来肠胃不好，经常失眠偏头痛的，现在好多了！”

    十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汪姐上厕所，往常这个时候小狗“煤球”都会摇着屁股过来陪厕的，今天破例没有来。

    汪姐打开客厅的灯，走到狗窝边，“煤球”依然没有动。

    “‘煤球’，是不是冻着了？这屋也不冷啊，开着取暖器的！”

    “煤球”依然没有动静。

    汪姐心慌了，低下头摸了“煤球”一把！

    “老张快来！”

    汪姐带着哭腔急切的喊老张！

    老张穿着秋衣秋裤从卧室跑过来。

    他摸了“煤球”一把，又看了汪姐一眼，然后，拉过汪姐的手：

    “煤球‘’走了。它陪我们过了十一个元宵节！”

    汪姐忍着眼泪，给”煤球”把毯子盖好。

    “我去屋后挖个坑吧，你把‘煤球’的狗粮和玩具都拿上！”老张对汪姐说。

    凌晨的莲花村在雪后的早上有些凉意，老张抱着狗窝，跟张姐一起走到屋后，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听见不远处99号夏青住的小院内传来念佛的声音：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让‘煤球’多听几句念佛吧！但愿‘煤球’下辈子不要做小狗了，能做人，还和我们成为一家人，让我们好好的对它！”

    转眼正月过去了，农历二月份，春暖花开，汪姐跟老张开着车去了一趟普陀山景区，俩人在山上拜佛留影，玩了一整天才回莲花村。

    当天晚上，汪姐直喊累，随便洗漱一下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汪姐起床觉得肚子疼心慌，直出冷汗！自己用试纸测了下血糖，发现血糖才3.6，她赶紧喝了一口水，再含了一块糖坐下了。

    此时老张也醒了，扶着她回到床上躺下，汪姐还喊心慌肚子疼！

    老张果断的帮汪姐穿好衣服，然后给邻居翟老师发了一条微信，开车带汪姐直奔宁波的医院！

    在医院做过检查之后，医生建议汪姐住院观察几天。

    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医生告诉汪姐和老张：

    “我们看了一下汪春梅的检查报告，初步认为可能是胰腺异位，也就是通常说的胰腺偏移，需要进一步确诊，有可能会做手术！”

    医生出去之后，老张对汪姐说：

    “我跟媛媛和小雪打个电话，如果要做手术让她们也来陪你！”

    “不用，小雪刚查出来怀孕了，不能让她来，媛媛马上毕业了在准备论文。我这也不是绝症，有你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汪姐很淡定！

    十一

    一个月后，汪姐出院了，老张开车带着汪姐回到莲花村。

    菜地依然青葱，一颗杂草都没有，另一片菜地里还冒出了新发芽的秧苗，一看就是王老师跟翟老师帮忙管理的！

    “汪姐，老张你们回来了！我一听汽车声知道准是你俩回来了！”

    王老师从自己家里快速走出来，翟老师也随后跟出来。

    “王老师翟老师我出院了!谢谢你们帮我们把菜地打理得这么好！”汪姐感激的说道。

    “我跟老王说要去医院看你们的，你们也不告诉我地址，你们太见外了！我俩又没事，去帮忙照顾照顾也好啊！”翟老师冲着汪姐和老张说道。

    “翟老师，王老师，我得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老张高兴的对他们说：

    “这次汪春梅生病是因祸得福！

    “这么多年我们一直以为她得的是糖尿病，当初在BJ我们也不懂，她在我们小区附近的小医院做体检查出血糖高，大夫开了降糖药让吃着，这么多年了，一直当糖尿病吃药了！这次生病住院才做了一个全面检查，是胰腺异位，做完手术后，现在血糖正常了，以后不用每天吃降糖药了！”

    “是吗！那太好了！得恭喜你们了！”王老师也是很激动！

    “老王，咱俩去集市买菜，今天汪姐跟老张还来咱家吃一锅出，现在汪姐可以放开了吃了！”翟老师说完就去骑三轮车。

    午餐时，汪姐夫妇和王老师夫妇加上新邻居夏青一共五个人聚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大锅菜！

    王老师对大家说：

    “我从认识汪姐第一天起，就觉得她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照顾侄女二十年，对残疾公公婆婆尽心尽力、直到终老！对敬老院的孤寡老人奉献爱心，对小狗小兔子和昆虫蚂蚁都像朋友一样！我们锄地种菜，她看到一根蚯蚓都不忍心伤害，这样的好人真的少见！她就该身体健健康康的！”

    翟老师接着补充道：

    “生老病死是我们每个人都必须要面对的，谁都会老，谁都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们不羡慕那些肆意挥霍青春的小年轻，也不羡慕街头搂搂抱抱的小情侣，谁没年轻过啊！年轻时爱得死去活来不一定是真爱！能够一辈子不离不弃、生病了有人管，苦日子能陪着过，好日子也不变心，相伴到白头的才让人羡慕！

    “我们中国人的传统是孝养父母，可是现在社会上普遍都是父母给下一代做牛做马，活到老操心到老！年轻人很多都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不懂得感恩！我每次看到那些年轻人浪费和胡闹，我就痛恨不已！他们太不惜福了！如果没有父母那一辈人省吃俭用、艰苦奋斗，哪来他们今天的好日子！

    “人一旦生病了，或者面临跟亲人要最后告别了，我们只要心态好，平时对别人没有亏欠，没有做过对社会有害的事情，都能走得坦坦荡荡的，不留遗憾！”

    汪姐表示赞同：

    “对，这世上哪有不生病的人？哪有不死的人啊？很多人活着的时候，经常都是患得患失，无处安心！所以到了该走的时候，要么不想走要么不想留，可生死毕竟不是人自己能决定的，该走的时候最好了无牵挂的走，争取少留遗憾在人间！我想，只要我们心中是温暖的，在哪里都有阳光，四季都平安！”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