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野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他身上的设定再次起了作用。

    他的第一反应是小亮付钱帮她请的陪练。

    女孩看杜野直挺挺的愣在原地，再次打招呼：“你好”。

    杜野回过神来，脸涨的通红，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的回了一句：“你你你...好”。

    女孩再次开口：“我看你朋友走了，要一起玩会吗”。

    杜野并不确定小亮付没付钱，万一没付，台球陪练一个小时就要好几百，杜野可负担不起。

    杜野一个月的工资才3000，刨除日常开销，每个月都是紧紧巴巴，甚至维持台球这个爱好都有些困难。

    但又不能开口就说“我没钱，你走吧”。

    杜野只能试探的问了一句：“是是...我朋友帮我请的你嘛”。

    曹卉说：“你朋友？没有，我就是看你一个人”。

    杜野心说，果然是高估小亮，这家伙再有钱也不是这么大方的主。

    此时的杜野陷入了一种天人交战的状态之中。

    按他的体质来说，美女的靠近会让他十分的不自然，也很不舒服，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拒绝她。

    把社交距离拉开，聪明的智商才能占领高地，身心才会获得安宁。

    这和好多社恐的人一样，只不过杜野是局部社恐。

    况且，以他兜里的钱来说，拒绝也是最好的选择。

    但，身为男人的另一个特质，成为了交战的另一方。

    那就是面子。

    于是杜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个，多多多...少钱一小时”。

    曹卉冲着杜野微微一笑，眼睛眯成两个小月牙，说道：“其实可以不要钱的，但是我们老板说，只要带上这个小牌子，和客人打台球就要收费”。说着用手指了指自己富有的胸口。

    杜野很想臭不要脸的说一句，那你把牌子摘了呗。

    曹卉继续说：“一小时三百”，说完脸上还是那种盈盈的笑意，两颊还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这一招杀伤力可真大，杜野感到一阵的头晕目眩。

    最终，面子战胜了体质和理性，杜野说：“那那那...就打一会吧”。

    不过理性在最后一刻垂死挣扎，补了一句：“不过，打不了太久，我一会还有事”。

    曹卉欢呼雀跃，赶紧去摆球。

    曹卉俯下身子，把球堆推出去的这个画面，实在太过刺激，对杜野来说实在难以承受。

    杜野只能专心的用眼睛瞄着白球，尽量不去看面前的曹卉。

    不过，是眼花了嘛，怎么有三个白球？

    杜野赶紧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下，开出了第一杆。

    曹卉走到杜野身边，开口说道：“对了，我好像还没介绍自己，我叫曹卉，是新来的台球助教，我是外地的，这个城市也是我第一次来，你呢，叫什么”？

    杜野本能的远离曹卉，走到了她的对面。假装看着台子上的球情，边开口说道：“我叫杜野”。

    “那你是做啥的”？曹卉追问道。

    杜野对自己铁路工人的身份总感到有些羞愧，况且还是临时工，更加低人一等。

    于是杜野支支吾吾半天，突然来了一句：

    “我是做元宇宙的”。

    这是他在大脑几乎宕机的状态下，在那一瞬，唯一想到的职业。

    “元宇宙？什么是元宇宙”，曹卉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经典的问题再次降临在杜野的头上，只不过刚刚他是发问者，现在他变成了回答者。

    杜野很后悔提什么元宇宙呢，说自己是个做小生意的，或者开汽修厂的，说什么自己都能稍微了解点，别人也不会再追问。

    其实杜野对这个词也不太了解，但总不能把小亮的“我是关羽，你是关平”重复一遍吧。

    杜野急的额头渗出了汗珠，不同的汗珠相遇在一起，眼看有向下流淌的趋势。

    杜野结合自己听过的一些词，和他对元宇宙的理解，硬着头皮给出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

    “就是虚拟现实”。

    “VR游戏”？曹卉反问道。

    杜野恍然大悟，对呀，VR游戏，商场里都有那种，这么一解释不就都明白了嘛。

    他便赶紧回答道：“对对对！可以这么理解”。

    曹卉开心地一拍巴掌，开口说道：“我最爱玩vr游戏了，那你的店开在哪？有空我去玩玩”。

    杜野回答：“没有店，我们是做开发的，是给VR体验店做游戏的”。

    既然已经开始编瞎话了，索性就胡说八道吧！

    曹卉眼里满是崇拜，说道：“哦，那好厉害啊，你很了不起”。

    被这么好看的女孩夸奖，还是杜野有生以来头一遭，杜野感觉自己的体表温度现在起码有40度。

    杜野摸着后脑勺羞涩的一笑。

    “这样吧，咱俩来比赛吧，五局三胜，你要是赢了，陪练钱就不用付了，这点钱我还是能做主的”。曹卉说。

    “你真能做主”？杜野问道。

    曹卉说：“能啊，我要是真输了，就跟老板说我技不如人，这样我就有更多的时间自己练习了，我其实不太喜欢和客人打台球”，说完，曹卉还朝杜野吐了吐舌头。

    “不爱和客人打？那你为啥还找我”？杜野问。

    杜野的普信男特质上头，心想她莫不是被我英俊的外表和高大的身材所吸引，才主动过来搭讪我的嘛。

    曹卉说：“因为我刚才看你一直在偷看我，我以为你想和我玩”。

    这句话说完，杜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才偷看人家的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看在眼里。

    曹卉接着说：“而且我们有点业绩压力的，你看上去很老实，不会拒绝人，哈哈”。

    老实？这对男人来说，可不像是夸奖。

    杜野想努力的证明自己并不老实，于是做出一个很小儿科的举动，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

    刚要点火，曹卉的声音传来：“这里不许抽烟”。

    杜野悻悻的把烟放回了烟盒，“老实人”三个字仿佛结结实实的刻在他的脸上。

    杜野和曹卉的比赛正式开始，虽然曹卉作为台球陪练，打的已经相当不错了。

    但是以杜野的实力，赢她不在话下，毕竟单身二十多年练就的手法在那摆着呢。

    但杜野一见漂亮女孩就紧张的特点还是没有变过，与之而来的就是身体的不受控制。

    杜野高中的时候，曾经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夸了下他的手很好看，杜野就把手伸出来展示，但伸出来的那只手，五根手指都在不停的抖动，就是因为紧张。

    这种抖动，还是你越想让它不抖，它抖的越厉害那种。

    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手抖，让杜野觉得更加自卑，觉得自己出了洋相，愈发的回避和对方的接触。

    就这样，恶性循环，单身二十年。

    但是出洋相，仅仅是杜野单方面的感觉，没准在对方眼里还会觉得他很可爱呢。

    再比如，杜野篮球也打得不错，他比较擅长运球突破，平时和好哥们一起打的时候，总是能有不错的表现。

    可学校里一举办篮球比赛，杜野的表现就拉挎了，因为班级里的同学都会为你们加油助威，里面就会有杜野喜欢的女孩。

    往往杜野正要带球突破上篮，余光一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正全神贯注的看着自己，杜野就会瞬间像灵魂被掏空了一样，连运球都不会了。

    抱着篮球，连走两步，基础犯规。

    这种情况只要出现一次，那杜野整场球都打不好了，因为他潜意识里会时刻觉得那女孩是不是还在看着我，然后篮球打得一塌糊涂。

    所以杜野的根本问题是怕被看，怕喜欢的人注意到自己。

    而输给曹卉的原因也在于此，杜野每打一杆，曹卉都全神贯注的看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的杜野紧张的手脚冒汗。

    杜野左手虎口那里，早就渗出了汗水，球杆在上面摩擦，都会隐约听到滋啦滋啦的声音。

    手抖加上紧张，让杜野出杆经常是歪的，老是滑杆跳球啥的，光自由球就摆了不下十个。

    这样还怎么能赢。

    最终的结果是杜野三连败，输的体无完肤。

    杜野赶紧把球杆放回杆架，嘴上说着：“今天先打到这吧，我还有事”。

    他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无比难受的地方。

    曹卉听完噗嗤一笑，领着杜野去前台结账。

    前台的小哥正看着电脑，曹卉转头对杜野说：“要不要加个微信吖”。

    “加...加加微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奖励，杜野有些结巴。

    他以为今天这事就完了，甚至他做好打算以后不来这家台球厅的，免得再碰见曹卉。

    不会拒绝的“老实人”杜野，嘴里说着：“好好...好呀”。

    说着边机械的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加完之后，曹卉笑盈盈的说：“以后再一起玩啊，我对你说的元宇宙也很感兴趣，有空让我看看你工作的样子吧”！

    杜野木讷的回了个：“好”，然后拿手机扣在收银台的收款机上。

    “先生？先生，付款码，你这个是加好友的码”。

    杜野赶紧把付款码找了出来，又引得边上的曹卉哈哈一笑。

    此时，电子音突兀的响起：

    “微信转账300元”。